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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一晚后,流放队伍继续赶路。
虽没有杀手刺杀,可官差们仍不敢松懈,一日没赶到流放地,就一日不得安生。
即便赶到流放地,可能还会有新的危险。
总之,所有人的心都始终悬着。
午间休息,白清影他们正在用午饭,就看到官差带过来两个乞丐打扮的人。
女孩看上去十三四岁,她牵着一个七八岁男孩的手,看两人的长相像是姐弟。
二人衣衫褴褛,脸上和身上都沾满了黑灰和泥土。
萧二问手下:“他们是谁?”
“他们自称是边境百姓,爹娘都已离开人世,想来队伍里求口吃的。”
按理说官差不会将陌生人带进队伍,可看两人实在可怜,小女孩还担心被人欺负,故意将发丝扯乱,脸上和身上都涂上泥污。
姐弟二人连声求着,又看他们年龄不大,也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官差才把人带进来给萧二瞧瞧。
若是值得被帮助的人,给他们一碗饭吃也没什么,若是不妥,再赶出去也不迟。
这也是萧逸舟的授意,叮嘱官差们对大周百姓要多些宽容,能帮上的尽量帮一帮。
闻着饭菜的香气,小男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姐姐,我饿。”
女孩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随即拉着小男孩朝萧逸舟跪了下来,“我们姐弟两个已有好些时日没能吃顿饱饭了,还请大人行行好,赏我们一口饭吃,我什么活儿都能做。”
白清影将视线看过去,见他们二人虽然衣衫褴褛,可皮肤却白净,看模样不像是农家出身。
萧逸舟自然也能看出问题,就问:“你们是边境百姓?哪个村子的?”
女孩果然迟疑一瞬,小男孩张口就道:“我们是北……”
女孩连忙打断他的话,“是云北镇,先前我们跟奶娘一起生活在镇上。上个月奶娘病死,我们姐弟无处可去,就在街头流浪,一路走到这里。”
云北镇是大周与北夷和北顺两国接壤的镇子,萧逸舟也知道。
只是从女孩的反应中他能看出来,女孩必然有事情在隐瞒。
萧逸舟没将她当做是不懂事的小姑娘,直言道:“你若不说清楚,我们为何要帮你?”
女孩一咬牙,鼓足勇气道:“我认得你,你是宁王。我知道你是大好人,我们姐弟两个不是坏人,只想跟在你们身边,能混口饭吃就行。”
“好,叫什么名字?你可莫要在我面前说假话。”
女孩不敢明说她的身份,是怕暗中有人跟着他们,可又一想,若是真有人跟着,只怕早就取他们性命。
因而此时虽然没说出真实身份和姓氏,却说了他们的名字。
“我叫德音,我弟弟叫孔昭。”
“德音孔昭,倒是好名字。去吧,让官差给你们一人盛碗饭。”
女孩带着弟弟朝萧逸舟磕了个头,“多谢宁王殿下。”
随即,官差将他们带过去盛饭。
白清影看不明白,只能开口问:“夫君可知他们的身份?”
萧逸舟将视线放远,“若我没猜错,他们应该姓弈。”
“姓弈?”白清影迟疑一瞬,反应过来北夷的君主姓弈,便低声问,“他们是北夷人吗?”
“应该是。”
白清影一言难尽的看着这对身形瘦弱的姐弟,“北夷人派他们过来,是要对夫君不利的吗?”
萧逸舟摇了下头道:“他们的爹应该是北夷上一任君主弈伯温,娘是上一任的王后。”
白清影有些纳闷,“北夷人能把大周话说的这般好吗?”
若不是萧逸舟提醒,她根本不可能怀疑两人是异国人,实在是他们说话跟大周人并无二致。
“弈伯温亲近大周,让儿女们从小学习大周话也并不奇怪。若不是三年前弈伯温被杀,弈九天篡权夺位,如今北疆也不会是这等形势。”
萧逸舟先前在北疆待了四年,跟弈伯温也见过面,对当时的局势很了解。
两国间局势恶化,也是在弈伯温被杀后。
“若他们当真是弈伯温的儿女,弈九天恐怕不会放过他们吧?”
萧逸舟微点了点头,“我猜弈德音是因为认出我是宁王,才带着弟弟过来投靠,想保全他们姐弟的性命。能选择来大周投靠我,可见他们是真的走投无路。”
白清影听明白了,又问:“那夫君要留下他们吗?”
“先留下吧,弈伯温跟大周亲近,边境百姓才能过安稳日子。只要他们没有不该有的心思,给他们一口饭吃,我还是能做到的。”
“那行,先带着他们吧,要不就让他们去队伍后,跟景神医一起走。”
跟在队伍后,就算真的想要做点什么也困难。
“好。”
下晌赶路前,奕德音和弈孔昭姐弟二人便被送到景霄行身边,跟他一起赶路。
景霄行一听又送人过来,气得整个人都要炸毛了。
先前是赫玉圭,如今又是两个孩子,把他当成什么了?
他是个大夫,不是宁王的下人!
景霄行带着满腔的不满,可在奕德音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却没有没忍心对她发火。
只眉眼平和的跟她点头示意,让她和弈孔昭坐在驴车上,他则上前去追萧逸舟。
此刻,赫玉圭正盘腿坐在驴车上,见姐弟二人站在下面踟蹰不前,便冲他们招招手,随即用不怎么聪明样子的大周话喊他们上车。
“上来坐,走路累!”
就赫玉圭这个奇奇怪怪的口音,想让人不发现他不是大周人都难。
奕德音刚开始还有些拘谨,但挡不住赫玉圭叽里呱啦一阵热情诉说。
赫玉圭学会的大周话不多,却丝毫不影响他跟人沟通,连说带比划,总能把想要表达的意思表达清楚。
不多时,三人便闲聊起来。
就连弈孔昭都时不时地插几句话。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赫玉圭拍着胸脯道:“喝雨贵!”
对上赫玉圭满是骄傲的眼睛,弈孔昭迟疑地重复道:“雨贵哥?”
赫玉圭听不出来音调变化,因此点头道:“喝雨贵!”
“雨贵哥,你是哪里人呀?”
“被咬人!”
姐弟两个更糊涂了。
赶驴车的车夫实在是忍不了了,插话道:“他叫赫玉圭,是北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