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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牛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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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伯,您这是怎么了?”

    外衣布满补丁的老农抬头看了眼白清影,又低下头接着抹眼泪,“死了,我家里养了十几年的老牛,忽然就咽了气。”

    耕牛在大周是很珍贵的,一头耕牛的价值对于富贵人家不算多,但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说是半条命也不为过。

    老农又接着道:“如今又突然下雹子,去镇上的路不好走,我要如何把它卖出去。”

    白清影看了看眼前的耕牛,体型不算太大,但少说也有个五六百斤。

    一斤牛肉至少能卖三十文,五六百斤的牛肉对农家来说也是笔不小的收入。

    白清影带着人过来,也只是听老农哭得凄惨,想问问他遇到什么麻烦,若能顺手帮一把,她还是愿意的。

    这头牛若是流放队伍买下,也能消耗完,不过她仍有些犹豫,不确定这头牛的死因,食用它的肉又是否安全。

    就在这时,景霄行走了过来。

    白清影忽然有了主意,对啊,她看不出来,景霄行还能看不出来吗?

    “景神医,你看看这头牛可还有救?”

    面上这般说,白清影却朝景霄行眨了眨眼,意思不言而喻。

    景霄行心中有一阵无语,他是给人治病的,不是给牛,更别说还是头死牛。

    死人的事他都不管的好吗?

    但最终还是没开口,默默为耕牛检查。

    虽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景霄行还是检查的极为认真。

    “身体倒是不错,就是太老了,老死的。”

    在大周不能随意宰杀耕牛,只有老死或病死的牛可以买卖和食用。

    食用病死的牛会有风险,可老死的就不一样了,虽然口感不好,但也能吃。

    老农哭得更大声了,这头牛跟在他身边很多年,可以说是半个老伙计,如今见伙伴老死,老农的心里别提多难受。

    老农自然不舍得将伙伴还钱,可若是牛肉卖不出去,又要至少损失二两银子,这对他家来说无异于是一笔巨款。

    冰雹噼里啪啦地往下落,砸在老农和老牛身上,显得万分凄凉。

    “买下来给流放队伍的人添个菜也不错的呀!”

    走过来的人是范娘子,她看到白清影过来,也就跟着来瞧瞧。

    如今队伍里的伙食都是范娘子掌管,不仅是掌勺,连采买也归她,几乎是范娘子一句话就能做主。

    老农闻言也忘记哭了,脸上挂着泪水,抬头看向范娘子,“这位夫人当真要买下我家的老牛?”

    范娘子跟白清影对视一眼,得到肯定后,才道:“只要不是中毒或生病死的,这牛我们都愿意买下。”

    实在是流放队伍每日赶路太累,天气又冷,不沾荤腥真的不行,容易饿不说,人也容易生病。

    老农指了指景霄行,“这位公子能证明,我们家的老牛是老死的。”

    想到这十几年老伙计的陪伴,老农此刻说话的语调里都带着悲伤。

    范娘子看了看老牛的身形,心中大致有数,从衣袖中取出两串铜板,“这是两千个铜板,您要数数吗?”

    她身上不是没有碎银,但对这样的老农来说,铜板的用途更多,碎银反而不容易换开。

    “不用不用,”老农伸出干枯苍老的手接过两串铜板,眼眶里又含了泪珠,“多谢你们愿意买下我家老牛。”

    范娘子招呼官差将空的驴车赶过来,又有几个官差帮忙,将老牛抬到驴车上。

    老农的目光始终落在老牛的身上,眼中藏满了不舍。

    范娘子劝道:“老人家,这雹子越下越大,您还是快些回家去吧。”

    老农抬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点点头,“好,我这就回。”

    老农随即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也顾不得拍打衣角沾染的泥土,就朝村子的方向去,没再回头看老牛一眼。

    范娘子看着老农瘦削的背影,叹气道:“也是个可怜人啊。”

    白清影没说话,心里却也有触动。

    历史上北夷铁骑入侵,不知有多少这样的百姓流离失所。

    即便在如今相对安稳的时候,若是今日没有遇到他们,这老农就要因为冰雹损失一大笔钱,让原本就贫穷的处境雪上加霜。

    能帮就帮一把吧,也不至于让老农损失太重。

    沿途遇到河水的时候,几个官差将耕牛处理好,等来到驿站休息的时候,便直接将牛肉炖上。

    范娘子味道调的好,卤牛肉的香气飘到厨房外,不仅是流放队伍的人,就连驿站的人也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五六百斤范娘子没一次炖完,外面天气冷,牛肉放到明天没问题,也能多吃几次。

    今晚的这份用做成卤牛肉,为保留牛肉独特的香味,范娘子没有加其他食材,只用酒和水炖至软烂,再加酱油收汁。

    主食是现擀的面条,牛肉炖好后,每人碗面里放几块的牛肉。

    粗细适中的面条配上喷香可口的卤牛肉,再撒上一把葱花,铺上几根色泽鲜亮的青菜,一些脆豆芽,别提多诱人。

    众人虽然每天赶路都累,可此时闻着香味,却比平常更觉得肚子饿。

    有些人实在坐不住,就去跟官差询问分发饭菜的时间。

    范娘子买老牛的时候有些人看到了,如今众人便在讨论,今晚到底能不能吃上牛肉。

    “应该能的吧,那头牛少说也有五六百斤,不至于不让咱们吃吧?”

    “那可不好说,说不准只让官差们吃。咱们这一路吃过几顿肉?”

    有人听不下去了,道:“咋滴,肉菜是没让你吃?按照官府的份例,流放的人犯别说吃肉,一日三餐想吃饱都难。你现在饿过肚子吗?这还不满足,有本事以后别吃啊。”

    刚才那人不敢多说,不自在地舔了舔嘴唇。

    今晚的肉实在是太香了,就算再有志气,他也不敢说出不吃的话。

    不多时,有两个官差抬着口大锅进来,给众人盛饭。

    外面还下着冰雹,这会儿流放队伍还是将男女分开,坐在驿舍里吃,吃完就直接睡下。

    直到一人分到一碗牛肉面,有些人还不敢相信。

    “当真能吃到肉?”

    随即,也不再多话,埋头苦吃起来。

    一碗热汤下肚,身上暖洋洋的,将满身的寒气都驱散了。

    白清影跟范娘子在厨房吃,也被香的恨不得咬掉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