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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外屋一阵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将要小勇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天已经大亮。
要小勇走到外屋,原来是德高望重的陈爷爷今天早晨摔了一跤,被家里人用靠椅抬到了村卫生室,想请要定康看看。
妈的,摔谁不好啊?怎么偏偏摔的是陈爷爷呢!
这陈爷爷可是要家庙村唯一发现要小勇有一双奇手,对他有高度评估,并有很大期待的人啊!
只见陈爷爷的最小的儿子陈幺巴子扯着嗓子说:“这雨没下了,可路还没有完全干爽啊,叫他今天别出去走,他非不听,还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这下好,摔得不能动了,看你还走不走。”
看样子摔得不轻,陈爷爷耳朵不太灵敏,竟然听到了,他皱着眉头说:“嘿,我离九十九不远了,怎么不走呢,我腿好了,我还要走。”
孙爷爷的孙子陈世胜说:“爷爷,你现在不走了,等这路修成水泥路了,您再走。”
陈幺巴子翻了一眼儿子说:“球,听孙书记牛逼吹得嘟嘟声,说要修水泥路了,可我前天听说,这修水泥路的事泡汤了,据说是要小……”“勇”字还没有说出口,他看了一眼要定康,连忙改口说,“据说我们村里把乡里的李书记给得罪了,水泥路修不成了。”
要小勇听后,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又不声不响地退到了里屋。
要定康为陈爷爷检查了一番,歪着头说:“我估计老爷子的腿是骨折了,你们弄到市里大医院里去拍一个片看看,我想,可能还要上夹板,搭石膏,恐怕一时半会好不了……”
陈爷爷是间歇性耳背,这时耳朵很有点灵敏,他听了要定康的话,有点不服,他说:“我的身子骨结实得很,怎么会一摔就骨折了呢!要医生,你给我好好看看,我就信你。”
陈幺巴子说:“爹,不服老不行,莫说你的骨头长了快九十年了,就是我这五十多年的骨头,也没法和胜娃他们比,他摔一下屁事没得,我摔一下,身子要疼痛好几天。好,爹,你什么话也别说了,我们听要医生的,我们送你到市里的大医院里拍片子检查去。”
人们七手八脚地把陈爷爷抬走了。
要小勇走了出来,他开门见山地说:“爸,我今天想到乡里去。”
“到乡里做什么?”要定康翻着昨天的处方,头也没有抬。
“大伙们都说是我得罪了乡里的李书记,才让这水泥路修不成了的。我怕村里人都骂我,我想去找找段乡长,想请他帮忙让我们这儿做‘村村通’试点,把这路修成水泥路。”要小勇认真地说。
要定康看一眼要小勇说:“哎呀,儿子,你赖蛤蟆打喷嚏,口气倒不小呢,你以为你是谁呀,有多大的面子啊?人家段乡长会把你放在眼里?你别到乡里给我丢人现眼出丑了!”
要小勇知道那个段秃子跟姐姐有一手,所以他心里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不过这个秘密不能告诉老爸。
他说:“爸,你不晓得,段乡长曾经跟我说过,要是我遇到什么难事了,就去找他。嗨,人家当领导的,难道会说话不算话?爸,我想去试试。”
要定康不信,他说:“你就是倔,老子的话你从来不听,看来,你这次又是不撞到南墙是不会回头的!好,你去,你不碰得头破血流才怪呢!”
父子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要小勇将郭金英送给他的炸鱼块揣在怀里,回家吃了饭,就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到了乡里。
要小勇没有直接去找段乡长,而是到乡卫生院找到了姐姐要小娟。要小娟在段乡长的面前很有权威,她的话很管用。
要小娟在上班,她不能亲自带弟弟去找段乡长,就给段乡长打了一个电话。
段乡长一接电话听到是要小娟的声音,就兴奋地在电话里说:“哎呀,是你呀,我的小宝贝,你怎么今天想起来跟我打电话啊?接到你的电话我受宠若惊呢!我在市里开会呢,下午回乡里,你有什么事呢?嘿,是想我了吧?”
要小娟一本正经地说:“呜,谁跟你开玩笑啊?正经一点!我弟弟找你有重要事情呢,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呜,你告诉我撒……”
段乡长赶紧说:“好,宝贝,我今天中午就赶回去,你要你弟弟在乡里等着我。”
下午才能见到段乡长,要小勇无事可做,就到街上闲逛。
乡里的街不大,有人形容说,从街东边屙一泡尿,就可以流到街西头。
麻雀虽小,可肝胆俱全。除了乡政府大院,这街两边有财政所、税务所、工商所、派出所、土管所……还有做生意的商店、铺子以及学校、医院,一样不缺。
要小勇在街上什么也不买,东看看,西瞅瞅,哪热闹就往哪钻。
“喂,要小勇,你是要小勇不?”一个女人的声音把要小勇吓了一跳。
要小勇看了看,好像这声音是从一个美容美发店里发出来的,可坐在店里的那个黄头发女人自己并不认识啊。
那黄发女人见要小勇发着呆,就笑着说:“嘿,要小勇,你连老同学都不认得了?呵,你不会是还怕我吧?”
老同学?要小勇一细看,还真认出来了。
“耶,你不是黄元珍吗?哎呀,你怎么弄得像洋妞啊?你是不是到欧洲去了的呀,怎么头发就变了啊,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还真有点害怕呢!”
要小勇走进美容美发店里,看了看,这店不大,外面摆一个理发用的椅子,里屋放一张窄按摩床。
“你不会是老土吧,现在哪个女人不染发呀,我这样子像老虎吗?切,你连女人就怕,还算什么男子汉啊!”黄元珍站起来说。
这黄元珍大要小勇好几岁,读小学三年级时,要小勇九岁,黄元珍十五岁,可就像一个大姑娘了。
她是插班来读书的。
黄元珍的爸妈是外地逃荒来的游民,到红旗大队(要家庙村六七十年代时的名字)落脚后,仍然游性不改,不好好出工,白天睡觉,夜里就偷鸡摸狗。
据说后来有一次到邻居家偷鸡,让夜里巡逻的大队民兵人赃俱获,你本身当游民就是对翻身解放的新社会不满,是给伟大领袖脸上抹黑,你还再偷鸡摸狗,你这不是罪上加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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