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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告别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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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刚刚收拾停当,一九九三年春节联欢晚会的总导演章子杨,就亲自登门,来找孟星魂了。

    章导演是为了春节晚会上的军队题材节目,亲自跑到全军文艺汇演上,来观摩选拨的。看了不少节目,他一下子就相中了孟星魂这首《军中绿花》。

    陪同着章导演一起登门拜访的,正是刚刚红起来的一代民歌天后,宋组英宋大姐。宋组英本人比孟星魂大了七岁,今年二十六岁,刚刚嫁作人妇没到一年。所谓小乔初嫁了,风情万种,正是美艳不可方物的大好时节。

    三个人寒暄过后,宋大姐对孟星魂说:“小孟,章导相中了你这首歌,不过呢,希望由我在春晚来演唱,不知道你同意吗?”

    章子杨有点尴尬,注意观察着孟星魂的反应。也是啊,谁不想上春晚啊,一举成名天下知!现在要把人家原创首唱的歌,拿给别人去唱,换了谁,也不太好接受。要不是这小子资历浅、没名气,还是个在役军人,必须服从命令,要不然的话,就算孟星魂提出来,想和宋组英来个二重唱,章导也打算先答应下来。

    孟星魂现在,对上春晚可没什么兴趣,当下就很爽快的说道:“宋姐,没问题,你来唱,我放心。章导,这首歌能上春晚,是我的荣幸,我也希望更多的战友们,能够听到。我不要一分钱的稿费。(孟星魂心里话:就那几十块大洋,小爷我不稀罕。)不过呢,歌曲作者的署名,我希望能用孟帅这个名字,不要用我的本名。”

    章子杨一笑:“哦,这算你的艺名吗?”孟星魂很诚恳地解释道:“也不算是什么艺名,我觉得,这是军队给我起的小名。不怕您二位笑话,我在家的小名,叫混球,孟帅,可好听多了。”

    章子杨宋组英两个人听了,哈哈地笑起来:“行啊,小孟,那就谢谢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两个人对年纪轻轻的孟星魂,印象都很好,也都给了孟星魂在帝都的联络方式,三人握手告别。

    转过天来,宋组英又带着央视的剧务过来,和孟星魂签署了一份工作协议,拿走了《军中绿花》的歌谱。孟星魂拿着央视打赏给他的六十元钱的稿费,直晃脑袋:这它么就是在打发叫花子啊!

    文艺汇演间歇期间,孟星魂就打好了复员报告,汇演一结束,就递上去了。

    文工团政委、副政委联合发起的,对孟星魂同志的第五次思想动员战役,宣告失败之后,副团长张天顺找他谈了话:“小孟,领导们也和你谈过几次了,部队是真心希望你,能继续留在文工团工作,条件也很优厚了。可是你呀,你小子,人不大,心挺硬,非要复员,再去念大学。算了,人各有志,我们也不再勉强。部队现在也都在搞创收,也怨不得大家都人心浮躁。再说了,你确实是个人才,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我看好你的将来。不过你可不要忘了,军队是你的娘家,绝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孟星魂真的很感动,他一直担心和老部队,搞砸了原本良好的关系,怕两年的情谊到最后不欢而散。团里高抬贵手,他很领情,有点哽咽地说道:“团长,说实话,我这人性子野,确实不适合在部队长期发展。这两年在部队,我过的很充实,学了好多本领,都是团里的培养,同志们的帮助。要离开了,我还真不太好意思.....”

    张天顺一摆手:“得得得,打住啊,那清汤寡水,没滋没味的话,就不说了,你那金豆子,留着娶媳妇吧。你追逐自己的梦想是没错的,就冲你在基层演出时,那个劲头儿,还有啥事你干不成啊!放心吧,今后有了困难,还来找老部队,我能担的,一定帮你担着。”

    孟星魂啪的敬了个军礼:“谢团座!”

    一九九二年十二月初,十九岁的孟星魂,参加完第六届全军文艺汇演一个月之后,结束了自己整整两年的文艺兵生涯,被批准光荣复员。孟星魂自此脱下了军装,告别了部队,回家过年。

    儿子当了两年兵,个头蹿到1米78,全家最高。以前只是小模样长得俊俏,现在又多了一些英挺冷峻之气。老妈普素都不由得捧着孟星魂的小脸乐着:“哎呀妈呀,这孩子,咱俩是咋生的呀?”姐姐孟星雨偷笑着不出声,她过半年也要大学毕业了。孟峰嘿嘿一笑,没接话茬,寻思着这老娘们,想儿子想疯了,满嘴疯话。没成想,孟星魂由着老妈扭着腮帮子,爆出一句:“咋生的,用我说说不?”把普素整个大红脸。

    九三年的春节,一家四口,终于再次团聚,过了个温馨愉悦的好年。

    今年除夕的春晚,主持人居然有梁大妈,本三大叔演了一个他最不遭笑的小品,张国利拍电影不咋滴,卖耗子药倒卖的热火朝天,真没想到啊。一边看着节目,一边吃着年夜饭,一家人天南地北、杂七杂八地唠着。

    “混球!宋组英你认识不?”

    “嗯,文艺汇演时聊过两句,挺喜欢我的。”

    “老孟,你问她干啥?你是稀罕这姑娘好看吧?”

    “额,不好看吗?”

    “妈,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俩不正经的。”

    “小弟,”姐姐孟星雨,从小就爱装成有文化的大姐大,从来不跟着爹妈,一起祸害他,喊他混球。可是孟星魂总觉得,被美女姐姐叫做小弟,也挺跌份的,万幸没再多加个弟。

    “那你汇演的时候,见过李老师彭老师阎老师没?”

    “没啊,不过我在部队这两年,名气大了去了,估计是都知道有我这号人物滴。”

    “切,还人物哪,那你咋不在文工团继续干下去呀?说不定就能上春晚了。”

    “姐啊,要不等哪一年,我上一回春晚,给你瞧瞧?”

    “吹吧你,就知道嘚瑟。”

    “姐,你学了英语,又学法语,学完法语,还学倭语,你不累啊?”

    “累个P,你从小到大,折腾的还少吗?你学吉它,学黑管,外加手风琴,现在又打太极又唱歌,还鼓捣毛笔字,你不累啊?”

    “也是,不过你咋说也是外语系的高材生,怎么说中国话,还是大茬子味啊?”

    “找打啊,这不是回家了嘛。”

    是啊,回到家还能整出一嘴“把拔、马麻”的,那是欠抽啊,抽都抽不动,脸皮得厚成什么样啊?

    家,就是你最真实存在的地方,说人话的地方。所以,孟星魂从不在外地说:到我家去。他一直说“去我那儿”、“回我屋”。

    家,不是你买的房子、租的公寓,只要是你一个人住着,就不是家,地板上醉倒一堆人也不是。“部队就是我的家”,那是一种表达,一种形容,真正的家,是有亲人的家。

    恋人?爱人?情人?孟帅正处在憧憬幻想的好年纪,他也已经成年了。

    正说着,荧幕上赵老师出来了:“下面欢迎宋组英带来这首《军中绿花》。”

    普素看着荧幕:“哎?这作词作曲的叫孟帅啊,你们老孟家的。”

    孟峰把酒杯一放:“你不是老孟家的?”普素一瞪眼:“不是,你们仨是一伙的,想想我就来气。”

    全家乐起来了,孟星魂没打算告诉家人,自己唱这首歌,唱得都快吐血了。他只是想着,宋姐唱完之后,从此,军中女兵,将会增添一个美丽的称谓:军中绿花。

    哈,小爷我曾是军中绿草啊!

    “儿子,你说过,当两年兵就要去上大学,你不许反悔啊。到四月份你满二十了,得打算打算了吧?”普素老师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有点文化。

    “嗯,妈,我老早就想好了。我在魔都警备区的时候,就联系好了,今年去魔都戏剧学院念本科。”小爷心意已决,好久好久了。

    “啥?真的?当了两年的文艺兵,你还真打算搞一辈子文艺啊?”

    “是啊,就文艺我感兴趣,搞体育,好像没指望了。”

    “那你不用考试啊?”

    “不用,退伍前我联系好了。”

    “你行啊,当两年兵还真有出息了。成吧,咋说也是大学生,念啥都行,别待业就行啊。”

    额,待业青年,这时候是挺难听的。

    嗐!搁哪一年,好像都不太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