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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照棋将自己在凤府后门所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谢景修和萧御。二人听完相视一眼,萧御理所当然地问谢景修道:“世子,凤大夫人到底在做什么?”
谢景修:“……暂时不知。”
萧御露出一丝丝惊诧的神情:“哦,我还以为你啥都知道呢。”
谢景修:“……”
萧御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假不知,反正谢景修不想说的谁也逼问不出,整一个闷葫芦,除了自导自演言情戏分的时候他倒是不闷。
“肯定是在偷我们家的东西!”凤照棋恨恨道,“那六个大箱子,要是全装的银子,至少得十几万两!这妇人太可恶了,居然监守自盗!”
“看来母亲置办的那些庄铺果然在她手里吧。”萧御道,“她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夫人,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就算以后照棋接管凤府,她也是老封君的地位,谁也不可能少了她的花用啊。”
谢景修道:“你不用费神太多,我会替岳母讨回来的。”
萧御:“……谢谢啊。”叫岳母叫得真溜。
谢景修微微一笑:“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凤照棋缩着身子坐在一边捧着茶盅,看看萧御又看看谢世子,吸了吸鼻子。他是不是应该自动消失?总觉得这里没有自己呆的地方,呜……
天亮时分,两名护卫带回了吓得魂不附体的李嬷嬷和她的闺女冬儿,还有凤照棋的小厮如墨。
李嬷嬷一见凤照棋,顿时像找回了主心骨,抱着凤照棋好一通哭诉,冬儿和如墨也在一旁痛哭流涕。
他们都是普通的仆役,凤府里对待下人又向来宽和,三人哪里经历过这种死里逃生的刺激。
凤照棋挨个安抚过来,才将人送了出去安顿。
谢景修看向萧御道:“如今你兄弟二人打算如何处理?”
这毕竟是凤家的事,他虽然可以出手,还是要听听萧御和凤照棋的意见。
萧御没有太多感觉,又看向凤照棋。
凤照棋犹豫了片刻,才道:“哥哥嫂子先不用管,我会回去处理的。”不管谢世子现在对哥哥多好,也不好老让他处理凤家的麻烦,还得让哥哥承他的情。
谢景修:“……别叫我嫂子。”
萧御心里笑得打跌,拍了拍凤照棋:“你长大了,是得自己学着担起责任了,哥哥支持你自己去处理。但卢氏不是个简单的人,我和你嫂子会跟你一道回去的。”
谢景修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
凤府当中,卢氏也正坐在自己房中沉思。
凤云飞这些日子已经十分不满她侵吞方氏的嫁妆和凤府的家财了,要是凤照棋再将昨夜所见告诉凤云飞,他再蠢也能察觉到她身上有问题。
“凤府……只怕不能呆了。”卢氏低声自语道,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
方嬷嬷立在一旁,道:“夫人别这么说,昨夜的首尾都已处理干净,根本没有人知道大少爷回来过。被救出去的那几个……都是大少爷身边的人,即便她们给他做证,老爷也定是相信夫人所言。”
卢氏一向将凤云飞的心捏得紧紧的,若是凤照棋到凤云飞面前告状,只要卢氏咬定是凤照棋污蔑,凤云飞也不一定能够立下结论。
卢氏道:“嬷嬷别说了,我自有主张。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差人递给胡统领。一定要亲自递到他的手上。”
方嬷嬷接过信塞进袖中,恭敬应了。
“至于琳儿……”卢氏沉声道,“派人盯紧她,没我的允许不准她离开房间一步。”
“夫人放心,老奴知道的。”
不出卢氏所料,到了下午时分,凤云飞果然派人传她到外院说话。
卢氏端庄万分地走进房间的时候,却见房中不仅有凤云飞和凤照棋,那谢世子与凤照钰也在堂下坐着。
卢氏一见凤照钰,手心猛地一紧,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
萧御却察觉到她眼中的诡秘,面无表情地看着卢氏。
这个女人,在凤照钰还小的时候似乎就十分忌惮他,只有这件事令他百思不解。
不管怎么样,今天必须要把这个藏得极深的女人挖出来了。
凤云飞看着卢氏,道:“棋儿说,昨夜他看到你身边的香叶勾结外人从后门运走了许多财物,你为此还想杀人灭口,可有此事。”
卢氏低敛着眉眼:“绝无此事。”
萧御和谢景修也甚觉无语。凤云飞这话问得……是有多想给卢氏开罪啊,也真是个情痴了,这样都动摇不了他对卢氏的信任。
卢氏心中何尝没有一丝触动。她会对凤照棋下杀手,本就是担忧他把所见之事向凤云飞说了,她会彻底失去在凤府掌家的地位。
这些时日凤云飞明明为了府中财物的去向焦头烂额,对她也是诸多不满,她哪里想得到,就算这样了凤云飞居然还是维护她。
若早知如此,她何必多此一举?
果然凤云飞点头道:“夫人不必多心,我自是相信夫人的。只是照棋少年心性,非要质问个是非黑白。照棋,你别再胡闹了,只怕是有那些偷奸耍滑的奴仆下人,勾结了外人监守自盗。”这样也能解释那些钱财的去向了。
凤照棋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卢氏道:“父亲,我亲眼所见的那件大事,你就把她喊过来问了一句,她说不是你便相信,便准备轻轻放下?!”
“那你还要如何?”凤云飞不悦起来。
“还要如何?自然是查问个清楚。”凤照棋怒道,“父亲,你可知道,你的好夫人不但监守自盗,就因为被我撞见了,她就要杀人灭口!昨夜她派人在李嬷嬷做的饭菜里面下了穿肠□□,要不是三妹妹替我挡了一劫——”凤照棋想到凤照琳,心底仍旧又愧又疼,咬牙道:“这个女人把解药给三妹妹吃了,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救回三妹妹一条命。”
这正是卢氏的痛处,闻言恨恨地抬头看着凤照棋。
“那个香叶也不是什么普通丫鬟,她会武功的!”凤照棋道,“昨夜我被人救了,那人打伤了香叶,伤口就在她的左肩膀上。三妹妹此时只怕也还虚弱着,父亲如果不信我,大可以把那香叶召来问问清楚,再去看看三妹妹!”
凤照棋信誓旦旦地大声说着,凤云飞有些迟疑地看向卢氏。
卢氏面色仍旧沉静,只道:“香叶早就被打发出去嫁人了,三姑娘前日着了风寒,如今正躺在床上发着烧。大少爷倒是会利用我身边的人事,三言两语就给我扣了这么大一桩罪状,虽说继母难为,但我没想到大少爷竟已恨我至此。再者,这般家丑之事,你还带着外人来看凤府的笑话。呵,大少爷,又有什么颜面栽脏旁人监守自盗。”
“你!你强辞夺理!”凤照棋面色涨红,转向凤云飞,“父亲,你到底信我,还是信这个女人!”
凤云飞没有理他,却先看向萧御和谢景修,面上不太好看。
萧御叹了一声,他这个便宜爹大概是怀疑凤照棋是他撺掇的,结竟他是有过逼他和离的前科的。
照棋的嘴上功夫完全比不上那卢氏,只不过他的话在凤云飞的心中还算有份量,照棋不需要像他当初那样,想要做成什么事都必须处心积虑。
凤云飞自然不信凤照棋的话,也不想再让萧御和谢景修两个外人看笑话,当即起身瞪了凤照棋一眼:“棋儿,你莫要再胡闹。今日你诬陷主母之事不会传出这个房间,望你从此之后好自为之。谢世子,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你们说要替棋儿作主,我实在不知道你们要替他做什么主。如今此事已了,府里就不虚留你们了。”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萧御早就料知他的反应,并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对凤云飞仍旧抱着满腔信任与孺慕之思的凤照棋显然大受打击,一脸失望地看着凤云飞过去搀扶卢氏。
“父亲,你就只会信任这个女人。是不是非得等她得手了,让你亲眼看着我的尸体,你才能相信我的话!”
凤云飞眉头紧皱:“越说越不像话了。”又见卢氏只是温温柔柔地垂着眼睫,不喜不怒,心中不由大为心疼。
“夫人,都怪为夫不好,一时想茬了,倒让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我这就送你回去歇着。”凤云飞扶着卢氏柔声道。
卢氏抬起眼睫看了这个男人一眼,破天荒地没有像往常那样冷淡地甩开他。
凤云飞的信任得来得如此轻易,却又如此出人意料地坚固。
凤照棋气得脸色通红,萧御摇了摇头,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算给你上了一课。”就是别把希望寄托在凤云飞身上,不知道凤照棋从此以后能不能领会。
“凤院使且慢。”谢景修突然出声道。
凤云飞面上闪过一丝愠恼和窘迫之色,却也只能停住,勉强地向谢景修拱手笑道:“不知世子还有何事。”
谢景修淡淡道:“我派了两个护卫保护照棋,这一次救了照棋的正是他们,打伤凤大夫人丫鬟的人,也是他们。”
卢氏眼光一冷。原来是他,原来打乱她全部计划的人是元王府的人!她早该想到的。不过是娶了一个男人,谢景修还真是破罐子破摔了,真个当成自己的老婆疼起来了。
卢氏心中恨极,面上仍旧淡然道:“世子也想来作个证么?谢世子跟我们府上的两位少爷走得倒是亲近。”
凤云飞自然也不会相信他,只觉得是他们几个人联合起来对付卢氏,面上已经现出一丝冷色。
谢景修看也未看卢氏一眼,只道:“凤院使,我想说的是,昨夜贵府丢失的银两,已经找到了。”
“什么?真的找到了?”凤云飞惊讶道。
卢氏却是身子一震,顿时僵在当场。
那些银两、那些银两全是双方当面接收,谢景修如果找到了,那岂不是——
卢氏下意识地望向谢景修,却不期然对上了他身边的萧御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卢氏只觉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凉意从脚底泛起。
又是这双眼睛,又是这双眼睛——
从他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她看见他的第一眼,那双眼睛就令她感到恐惧,感到不安!
那根本就不是一双婴儿的眼睛。
好像有什么人在透过那双眼睛注视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透,令她的每一份心思都无所遁形。
她早该杀了这个孩子,早该杀死他的!卢氏面上的冷意越来越无法遮掩,满含杀机地瞪着萧御。
谢景修突然挡在萧御身前,双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卢氏一惊,慌忙收回视线。
“凤院使,请带着凤大夫人,随我走一趟吧。”谢景修道。
凤云飞生怕他们再为难卢氏,只想将她留在府里。只是谢景修说一不二,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吩咐下人去准备马车。
卢氏对凤云飞在她面前轻声的安抚听而不闻,满脑子都是她自己的事。
即便谢景修不说,她也必须要亲自去看看!<!--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