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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伯爵府之后,劳伦斯找了一处市区内的酒店住下,酒店房间分为三间,包括两间卧室和一间主厅,因为楼层居高的缘故可以清楚看到第九区的夜景,声色犬马,红灯绿酒悉数映入眼中。在这片繁华都市之中,艾可静静坐在落地窗前,玻璃映着女孩漂亮侧脸,有些异样的动人。
她盯着窗外漂亮的夜景,忽而转过头,小声的问阿尔弗雷德:“这些水果和红茶都是免费的吗?我们走的时候可不可以带走一些。”
阿尔弗雷德正在擦拭蝰蛇的枪管,闻言楞了一下,又低下头去擦枪。
艾可一早察觉到了,他不高兴的时候就不爱说话,闷头擦枪或是在阳台上一个人抽烟也不愿意和别人说话,她踢掉鞋子抱着腿坐在沙发上:“阿尔弗雷德,林河是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吗?你不远万里来到特拉西斯之都,只是为了这么一个人?”
“嗯。”
“真让人羡慕啊,你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嗯。”
“你不要总是一直嗯,偶尔也跟我讲讲你从前的故事好不好,我会很认真的听,不会告诉其他人。”艾可抓起一颗苹果,她把苹果切成两半,递给阿尔弗雷德一块。
鼻尖传来苹果的清香,阿尔弗雷德僵硬的表情微微松动,接过苹果咬了一口,香甜可口的汁水沿着喉咙一直流入胃里,这一路上吃了太多压缩饼干和沼泽地的腐烂浆果,阿尔弗雷德还是第一次觉得苹果这样好吃,他嚼着香甜的苹果,开口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啊,其实是个孤儿。”
“孤儿?”
“我生下来就被丢在耶路撒冷的一家小医院里,那个生下我的女人和男人一同消失在茫茫人海,如果不是修道院的修女好心收留,我可能早就冻死在医院的走廊里了,”阿尔弗雷德淡淡道:“捡到我的嬷嬷在我怀里发现一张信纸,里面包着十几枚银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信物,那可怜的十几枚银币是那对夫妇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从他们抛下我的一刻,二十多年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你讨厌他们吗?”
“谈不上讨厌,如果某天走在路上遇到了,或许会像路人一样擦肩而过,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奢求过他们回来接我,哪怕看我一眼,我在修道院里和那些诵经祈福的修女住在一起,神父给我起名叫做艾伦,阿尔弗雷德·艾伦·赛斯萨隆,他说这是天上的父慷慨的赐予,”阿尔弗雷德顿了顿,道:“神父是个年纪很大的老人,秃顶,胡子花白,他一生追求着心爱的女人而未娶,老了才开始后悔,他待我十分的好,修女也经常给我带好吃的零食,我虽然没有父母,却得到了很多人的关爱,就像个吃百家饭的孩子,耶路撒冷有一个习俗,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不会生病,而我从小体弱多病,多亏了修道院老嬷嬷的悉心照顾。”
艾可轻轻点头,她想说你也很怕孤独吧,你说自己得到了很多人的关爱,每个人都喜欢你,其实当夜深人静你一个人坐在小屋子里的时候,也会羡慕那些被父母哄着入睡的孩子,你和修女一起去外面祈福时,看到那些大手牵着小手的母子也会嫉妒的要命吧!孩子撒娇,母亲宠溺的给他买路上的棉花糖,父亲一面神色严肃的呵斥说不要给孩子吃太多甜食,一面还是掏出钱包来付钱,而你呢?你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明明羡慕得要命,却一句求人的话都不肯说。因为你没有亲人,修女们喜欢你也好,老嬷嬷关心你也好,都只限于你是个乖孩子,这个世界上真正宠溺爱护的人早就抛下你离开了,你不能像孩子一样撒娇,因为你根本没有资格。
“我懂的,我都懂的,”艾可轻声说道:“艾可也是荒野上的孤儿,我的家人被魔狼杀害了,那时候我才两岁半。”
阿尔弗雷德抬头看了她一眼,他在这个女孩眼中找不到丝毫悲伤,她就像一朵盛开的郁金香,温馨可人又没有扎人的刺,他不禁伸出手轻轻抚着女孩光滑的额头,像是抚着一只小猫。
艾可笑嘻嘻的说:“你别这样摸我,你那么好看,摸的我想亲你。”
“我跟你讲一讲林河吧,”阿尔弗雷德收回手,声音柔和许多:“其实他比你还小,他今年大概只有十八岁,是黑龙机甲的驾驶员,也是目前唯一一个能够与机甲契合度达到80%的人类,机甲驾驶员最好的年纪是在十六岁到二十二岁之间,这个时间段人类的神经反应最为敏锐,是最容易契合机甲操控机器的年纪,他的父母是东陆的伯爵家,不过他是个私生子,十年前我在圣教骑士团的选拔中选中了这个孩子……”
“阿尔弗雷德,那时候你才十四岁,军中选拔不都是要资历大一些的军官吗?”艾可突然问道。
“对啊,我六岁离开修道院加入圣教骑士团,十四岁的时候已经圣教骑士团副团长了,”阿尔弗雷德笑着道:“很厉害吧,我刚加入圣教骑士团的时候像个骨瘦嶙峋的猴子,营养不良,体弱多病,团长声称如果我半年内通不过测试,就要把我踢出骑士团,但是后来我成为了圣教骑士团唯一一个S级骑士,受到了大主教接待,接受教皇洗礼,整个圣城都知道我的名字,十七岁我带着军队远征诺伊,连征十三省,被加封帝国公爵,享有皇帝一般的待遇。”阿尔弗雷德轻声说着自己的过去,脸上没有一丝得意的神色,他说着自己的辉煌往事,却像是在讲一个书里写的故事般平淡,平淡的让人几乎以为这不过是他编造的谎话。
但是坐在旁边的女孩并不怀疑,她小声地说:“阿尔弗雷德,你有时候说话像一个孩子。”
“瞎说,你见过这么大的孩子吗?”
“不一样的,你不一样,你总是在刻意掩饰着你的悲伤,那是因为你不能释怀过去,你越是表现得镇定自若,心里就越是慌乱,你害怕有人戳穿你,害怕有人看到面具下真实的你,”艾可轻声说道:“你曾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物,帝国公爵,圣教骑士团副团长,但是那些都不见啦!你痛恨那些夺走你一切的人,就像一个孤儿讨厌那些拥有棉花糖的孩子一样,你心里其实恨得要死,你只是不说出来。”
阿尔弗雷德呆呆的没有说话,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跟他讲话,而那个讲话的是个年纪小他的女孩,她说的话轻柔,却像是刀子一刀刀割在阿尔弗雷德心头。
阿尔弗雷德无声的笑了,他笑着道:“我经常说梦话吗?”
“有时候会,”艾可把下巴磕在膝盖上:“你握着拳头的时候,样子格外凶狠,我都以为你要起来打我。”
阿尔弗雷德笑着想要说些什么,开门的声音却如一声响铃,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劳伦斯换了一身华丽的行头,西装革履,披了件雪狐皮大衣,头上戴着一顶银色礼帽,帽檐镶着一层细细红边,他大步走进来,丢给阿尔弗雷德一套衣服:“穿上它,艾瑞莉娅伯爵今夜会举办一场拍卖会,我已经搞到了票,”说着看了一眼手上新买的石英表:“九点钟开始,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