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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大军被拖在安市城外,久攻不下,陷入了僵局,一晃两个月过去,天气转冷,粮草也快被消耗殆尽,战局对而言,越来越不利了。
偏偏这个时候,岑文本病情恶化,死在了军中。
李世民闻听噩耗,当即脸色就变了,带着众将急匆匆出了中军帐,来到岑文本帐中。
在床前,李世民看着岑文本那极度消瘦枯黄的面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悲痛,老泪纵横,痛哭失声。
李恪、张小七、程怀亮众人看在眼里,都潸然泪下。
长孙无忌劝慰道:“皇上,岑大人死前一直忙于军务,几天几夜都未曾合眼,也算是为国家尽了最后一点心力,无愧于皇上对他的重托了!”
“唉,是朕害了他,早知道他已病成这个样子,朕就不该带他来呀!”李世民扼腕长叹,泪流不止。
“皇上,逝者已矣,节哀吧!”
李世民又哭了一会儿,颓然坐在床边,有气无力道:“打好棺椁,将景仁盛殓起来,明日起驾,班师回朝!”
“臣等遵旨!”
次日,大军拔营,临行前,李世民特地赏赐了一百匹绸缎给安市城城主杨万春,对他守城的顽强精神表示赞赏。
杨万春也登城拜谢,为李世民送别。
李世民又下旨,将辽东、盖州、白岩三大重镇的七万余高句丽人,强行迁往内地,以防止城池日后被高句丽复夺。
这场战役,共攻取城池十座,歼敌四万余人,俘敌十余万,全部释放,所得钱粮牛马不计其数,而自身损失只有不到两千人。
虽说战果已经很辉煌了,可上下的心情却分外沉重,没有丝毫喜悦之色,不少士兵还在因没能放开手脚杀敌建功,而愤愤不平。
对于他们而言,没能取得灭国性的胜利,无疑就是一种失败。
李世民在回军的路上,心情沮丧,不住地唉声叹气,后悔自己当初没能听魏征的谏言,耗费民力,发动了这场战争,以致于大军途经辽泽时,见到士兵为自己的车驾铺路,心生愧疚,还下了龙辇,亲自与士兵们一起负土填泽,搭桥铺路。
周围士兵无不动容。
大军赶到定州时,李世民不幸身染毒疮,行动困难。
太子李治赶来接驾,见到父皇的样子,痛哭流涕,亲自上前为父皇吮毒,又一路扶着龙辇步行,走了二百多里。
长孙无忌也围前围后,不失时机地为太子美言几句。
程怀亮见状,小声对身边李恪、张小七二人道:“你们看到没,太子吮毒也就罢了,还扶着车驾步行,有这个必要吗?这不就是做给皇上看的吗?父子情深,孝感天地,这戏多好啊!不用问,这一套肯定是长孙无忌那老家伙事先安排好的呀!”
李恪忙摆摆手,“诶,怀亮,没有根据的事情,不要妄加揣测,九弟一向仁孝,我相信他这么做是出自真心的!”
“殿下,他哪来的真心?他必然是看到你在战场上立了功劳,怕被你抢了风头,失了宠啊!”
张小七听不下去了,“程贤弟,人家都已经当上太子了,你还想怎的?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真不像个爷们!”
“你……”程怀亮被堵得没词了。
李恪也道:“是呀!储位之争已经尘埃落定了,我也无心与太子争宠,以后这样的话还是少提为好!”
程怀亮神情郁闷,不再言语了。
大军又走了一段,一个传信兵飞马赶来,“报!朔州八百里急报!”
李世民忙吩咐手下停住车驾,探出头来,“朔州急报?夷男?快把奏报给朕拿来!”
“是!”
传信兵毕恭毕敬把奏报呈给李世民。
李世民打开一看,面露笑容,“哈哈!这个夷男终于耐不住性子了,朕正愁找不到他的把柄呢!”
一边的李治问道:“父皇,可是薛延陀发兵寇边了?”
“没错,动静搞得还不小。”李世民点点头,“夷男发同罗、仆骨、拔野古、靺鞨兵二十万进攻漠南,打败了臣服咱们的厥诸部,将他们撵过了长城,哼,朕这回决不能放过他!”
李勣上前请命道:“皇上,臣请领兵出征薛延陀,戴罪立功,一雪安市之耻!”
“好!朕任命你为朔州道行军大总管,领并州大都督府劲兵七万,迎战夷男!”
“臣遵旨!”
“传朕旨意,令安西都护府苏定方和吐迷度统兵五万东进,与李勣相互策应,一举剿平薛延陀!”
“遵旨!”传信兵飞马而去。
接着,张小七和程怀亮也先后请缨,愿随李勣北伐。
李世民一一准许,最后看向李恪,诧异道:“恪儿,怎么?这一回你不打算阵前建功吗?”
李恪施了一礼,“父皇,此役有李将军、苏将军这些勇将参加,已足够了,儿臣武功低微,怕是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况且我还想亲自将岑师父的灵柩运回京城,为他操办后事!”
“恩,如此也好!”
当下,李世民起驾,在李治、长孙无忌和李恪、李道宗等人的陪护下,带兵回京去了。
李勣则带着张小七、程怀亮火速赶到并州,点齐七万大军开赴前线。
他们赶到的时候,薛延陀的前锋部队三万多人已经占据了长城,正在城墙上耀武扬威呢!
众人大怒,当即率兵猛扑过去。
薛延陀军兵们一看到,犹如见到了瘟神一般,望风逃遁,跑的比兔子都快。
众人越过长城,又猛追数十里,居然还是没能追上。
李勣嫌大队伍行军走得太慢,跟张小七商量了一下,把大军交给程怀亮统领,两人只带六千突厥骑兵,轻装突进。
一日后,他们终于追上了薛延陀的军队。
薛延陀前锋主将大度设见兵少,心中不忿,转过来与交战。
李勣、张小七遂纵兵突袭,大杀一阵,一战斩杀三千余人,俘虏万余,大度设率残兵逃遁。
李勣、张小七又引兵继续北进,连战连捷,所向披靡。
夷男闻知消息,慌忙带兵北逃,路上,他们遇到了大风雪,人畜冻死者十之七八,他逃回漠北,又骤然得知苏定方率回鹘军从西边杀了过来,大骇,还未写下降书,便惊惧而死。
简短截说,其后一年间,夷男诸子为夺权相互攻杀,铁勒诸部相继叛离。
与此同时,两路也没有停下脚步,一路上招抚各个部族,清缴叛逆,没费吹灰之力,便灭亡了薛延陀,会师于漠北。
张小七跟苏定方、吐迷度再次见面,自然高兴得不得了,互道离别后的经历。
张小七就对吐迷度道:“俟斤,恭喜了,剿灭了薛延陀,报了大仇,又重回故乡旧地,可喜可贺呀!”
吐迷度笑了,“是啊!平凉侯,我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回来,就仿佛做梦一样,说起来,我有今天,还是全仗天朝庇佑、天可汗的隆恩哪!”
“这就是了嘛!我当初就说过,你们回鹘为大唐立有大功,我家皇上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是啊是啊!天可汗的恩情天高地厚,吐迷度万死难报!”
苏定方问道:“接下来,漠北便归俟斤所有了,俟斤还有什么打算吗?”
“在下确实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俟斤但说无妨!”
“我们回鹘和草原各个部族虽然久沐皇恩,可却至今仍尚未得见天颜,我打算联络草原各部首领,向至尊上书,请求入京面圣,当面向至尊表达我等的忠心!”
“恩,也好,等下我派人回京报捷,便将你等的奏疏一并带去就是!”
“多谢将军!”
又过了些时日,李世民的旨意传来,令各部族各安其事,他不日便将驾幸灵州,与草原诸部会盟。
吐迷度闻讯,感动不已,“太好了!不想至尊竟然不辞劳苦,亲自前来,这实在是我们草原各部的荣幸啊!”
众人也都非常高兴,连连点头称是。
张小七见事情已了,便向众人请辞,打算先一步离开漠北,回唐去。
苏定方和李勣都颇感意外。
吐迷度也诧异道:“平凉侯,你好不容易才来一趟漠北,我正要好好款待你们,你为何急着要走啊?”
“俟斤勿怪,如今漠北已然安定,我还有一件私事未了,必须得尽快回去将其了结!”张小七便将寻找归义城逆党,替师父夺回千年赤灵芝的想法跟众人讲了。
李勣点了点头,“也好,如今归义城逆党猖獗,夷男这次发兵挑衅,也很可能是他们蓄意挑拨的,这个祸根早晚都要铲除,你需要多少人马,我可以替你向皇上请旨,派兵随你平叛!”
张小七摆手道:“不了,那个逆党首领武艺奇高,神鬼莫测,不是普通士兵能对付得了的,再说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藏身之处,须得秘密暗查,不宜太过张扬。”
这时,苏定方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小七,我去年在西域时,曾经平定过一起处密部的叛乱,从他们的一个首领口中得知,他们是受隐藏在昆仑山中的一个神秘组织调遣的,你们说,这个神秘组织会不会就是归义城啊?”
“昆仑山?归义城?”张小七不禁皱紧了眉头。
一旁的程怀亮突然说话了,“小七兄,你还记得当年咱们在昆仑山中采玉,偶遇单怀义的事吗?”
“对呀!”张小七恍然大悟,“当初咱们还一直纳闷,单怀义无缘无故为何会在昆仑山中出现,这么一说,单怀义的老巢该不会不在归义城中,而是在昆仑山里吧?”
“很有可能!小七兄,这次探查你可一定得带上我去呀!”
“带上你?还是算了吧!那个地方危险重重,你不会武功,别再把小命搭进去!”
“别这么说嘛!我没武功,但是我有脑子啊!咱们俩不是正好互补吗?”
“诶,你怎么说话呢?”
“无论如何,这一趟我非得跟你去不可!”
“哦!我明白了,看你决心这么大,肯定又想见宇文霞了,对不对?你小子还真是个情种啊!”
“是又怎样?这归义城眼看就要走到穷途末路了,这是我见宇文小姐最后的机会,我可不想让她给单怀义陪葬!”
苏定方也劝道:“小七,我看你还是带上怀亮吧!有他在你身边,我也更放心一些!”
“好吧,既如此,我便带上他,诸位多保重了,事不宜迟,我们得马上启程,赶赴昆仑山,寻找单怀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