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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被房玄龄的一番话搅得心绪不宁,心说:“这个马从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王被你害惨了!”当即就要派人前去捉拿。
可是刚吩咐下去,就听殿外一个声音响起,“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很快,马从善笑容满面,一溜小碎步来到近前,施礼道:“微臣拜见殿下!”
李承乾怒目圆瞪,“马从善!看看你做下的好事!现在东窗事发,你还有脸来见我?”
马从善此前也探听到了一些风声,心中早有了应对的说辞,笑道:“殿下,现今岑文本被抓,蜀王也被罢黜,我们的计划就快要实现了,您该高兴才是,为何如此动怒呢?”
“哼!别再做你的春秋大梦了!”李承乾没好气道,将房玄龄劝他的话又复述一遍。
马从善胸有成竹,不慌不忙道:“若是圣上真的明知信不是岑文本所出,却还降罪于他,那微臣反倒要恭喜殿下了!”
“此话怎讲?”
“皇上此举不是明摆着想要全力扶持殿下吗?或许皇上是想以此为由替殿下除去对手,为他日殿下登基扫清障碍啊!”
“哦?”李承乾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殿下,皇上一向对您寄予厚望,他既然立您为太子,自然是希望他百年之后,您能登临大宝。因此任何不利于太子您的势力,他都会设法替您翦除,为殿下,皇上确是用心良苦啊!”
“恩,有理!马詹事言之有理啊!”李承乾被忽悠得心花怒放,刚刚的怒气一扫而光。
马从善接着道:“殿下,依微臣看,现在皇上要处置岑文本和蜀王,还缺一个明证,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再给皇上一个确凿的证据,坐实岑文本里通外国的罪名,好让皇上顺理成章地将他除掉。”
“那你打算怎么办?”
马从善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殿下,微臣早就替您想好了,皇上不是采纳了长孙大人的建议,令那些突厥人在元宵夜抢亲吗,我们或可以利用此事做做文章!”马从善伏在李承乾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
“我可以再相信你吗?”
“殿下放心,保管万无一失!”
“恩,看在称心的面子上,我姑且再听你一次,要是再出什么纰漏,就不要再回来见我了!”
“是,是!”马从善连声应诺,下去布置计划去了。
这边,李恪被削去了爵位,被亲兵押送,郁郁不安回到了府中,正碰上在府上焦急等待的张小七三人。
彼此相见,两边总算是通上了气。
这下可好,案子还没查,反丢了物证,还连累蜀王丢爵,岑大人下狱,楚恒吓得浑身颤抖,站在一边不敢言语,程怀亮也唉声叹气,一个劲地嘬牙花,没了主意。
张小七懊恼道:“他娘的!我们昨天忙了一夜,在城中各处巡逻,谁承想这厮竟然去了皇宫!”
李恪忙宽慰众人:“这事又怎么能怪你们?咱们这是遇到了高手啊!不过我相信父皇明察秋毫,断不会冤枉好人,而且岑大人也是这个意思,咱们就在此静观其变吧。”
程怀亮叹了口气,点点头,“唉,既然如此,这几天我们也别闲着,在城中到处走走,看看能否打听到那老道的下落,殿下你就先在府中等待消息吧。”
一晃十几天过去,到了正月十五,闹元宵的日子。击败颉利的喜庆气氛还没有消退,又逢佳节,所以今年元宵夜的庆祝规格可以说是盛况空前。
夜幕降临,但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大街小巷,人山人海,这边厢耍龙舞狮,锣鼓喧天,那一头花灯焰火,流光溢彩。
西市还开了庙会,各色小吃甜点,珍奇玩物,琳琅满目,什么大食的金银器皿,波斯的毛毯,月氏的陶俑,于阗的软玉,当然还有东瀛的清酒和高丽的泡菜,应有尽有。
放眼望去,人潮涌动,摩肩接踵,热闹非凡。正是“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此时,张小七,李恪和程怀亮正一身便装混在人流中间,信步闲逛。出行的建议是程怀亮提出的,初衷自然是希望能在闹市中发现那老道的一些蛛丝马迹,另外这几日全无所获,几人情绪都很低落,也想出来散散心。
楚恒有公务在身,早早地告辞回衙去了,并没有随他们一起。
三人走了一段,望着满眼的繁华,却显得有些郁郁寡欢,提不起精神来。
正走间,忽听前面的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大喊:“不好了!鞑子兵来了!快跑啊!”
接着,前边受到惊吓的老百姓尖叫着,闻风而动,潮水般往后涌来,后面的人躲闪不及,被推搡,踩踏,乱作一团,一时间,场面全乱套了,鸡飞狗跳,货架被整排撞翻,各种物件散落一地,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受伤百姓的呻吟声和走失孩子的哭喊声。
张小七拦住一个正在逃命的百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那人满脸惊恐,大口喘着粗气,“快!快!快跑吧!那后,后面有鞑子在抓女娃子呢!”
“什么!”张小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能想到突厥已经灭亡,却还在这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事情!
张小七怕自己没听清,又问了一遍,最后确定了,不由得怒火中烧,撒开那人,一挺身往空中一纵,迎着人流的方向,直冲了出去。
“大哥!”李恪也想跟上去。
程怀亮赶紧拉住他,“殿下!殿下切莫冲动啊,你才刚刚被削了爵位,皇上让你闭门思过,不得踏出府门半步,若是你贸然出手,不慎暴露了身份,被太子党抓了口实,我们可就被动了!”
“也罢,先看看情况再说。”李恪点头,和程怀亮潜在人群中,向事发地赶去。
单说张小七,施展出轻功就像一只急速俯冲的雄鹰,在人们的头顶上一掠而过,带起一阵旋风。
“哎!飞人!飞人!”
随着人们的惊叫声,张小七冲到了正在行抢的两个突厥人近前,脚一落地,“啪啪!”两下,就将两人打飞了出去。
那两个突厥人也不是善茬,在着地的一刹那就地一滚,稳住身形。
俩人爬起来,斜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大汉,“他娘的,活腻味了?敢触老子的霉头!识相的快滚,不然老子废了你!”
张小七看向身边几个被强抢的女孩子,她们都只有十四五岁大,发髻散乱,俏脸上混杂着泪水和血痕,衣服也被撕破了,浑身颤抖蜷缩在一起,不停地抽泣着。
“畜生!跑到这来撒野!我宰了你们!”张小七真的被激怒了,冲上去一手一个将两人拎起来,往地上一砸,“去死吧!”
俩突厥人没想到来人这么横,这下可真要命了,一下就被摔得七荤八素,一张嘴黄汤绿沫子吐了一地,二话没说,一阵抽搐,昏厥了过去。
张小七上前还要接着打,就听远处一声高叫,“住手!”一队士兵冲上来,将现场包围。
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鼻孔朝着天,傲气非常,正是太子府的少詹事马从善!
这老家伙跑到长孙无忌那里请了旨意,全权负责突厥将领抢亲之事。
有了仗势,他自是有恃无恐,用手点着张小七的鼻子,骂道:“呔!大胆狂徒!竟敢在元宵夜寻衅斗殴,公然闹事,你该当何罪!”
张小七将两个突厥人往地上一撇,看向他,“你,你是干啥的?”
“哎呦呵!小小贱民也敢质问本官?你这狗胆子也够大的,告诉你,本官就是官府,本官就是朝廷!”
张小七一听,满腔的怒火再次升腾起来,“他娘的!突厥人在你眼皮底下强抢民女,你不管,老子替你们出手,你们又跑来治老子的罪,你他娘算哪门子官府,哪门子朝廷?我打死你!”
“哎!小子!想找死,好啊,本官叫你死个明白!你看看这是什么!”马从善将一面圣旨从怀里掏了出来。
“是什么?”张小七一下愣住了。
“圣旨不认识吗?恩?”
周围观望的老百姓一看,这还了得,呼呼啦啦,霎时间跪倒了一大片。
张小七只得也跟着跪下来。
马从善洋洋得意,哼了一声,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尝闻周公吐哺捉发,而万众归心;昭王卑身厚币,而一国束手。阴山一役,海内初平,朕心甚慰,然得宠思辱,居安虑危,西北戎狄之祸,不可不察之。
今北疆初定,突厥新附,草原黎庶无不翘首以望华夏,朕心念之,愿两族交融,共扶社稷。
兹有突厥降将十数员往投京师,朕顾念其挚诚,赐其于元宵佳节挑选汉女为妻,以合我朝之旧俗,凡所选之女,皆有厚赏。朕心殷殷,望军民人等体察之,钦此!”
马从善念完,将圣旨卷好,往怀里一揣,“怎么样!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怎会这样?”张小七惊诧万分,一时不知所措。
“哼!来呀!将此人给我拿下,受伤的将领送太医署诊治,所挑女子一并带走!”
军兵们冲上去,连扯带拽。
几名女孩子不堪其辱,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救命!救命啊!”
她们的父母亲人扑过来,抱住军兵的大腿,连声哀求:“军爷,求求你,行行好,放过我家小女吧!小老儿给你磕头了!”言罢,痛哭流涕,咣咣咣!一个劲地嗑响头。
“滚!闲杂人等都散开,不然按抗旨论处!”军兵可不管那些,抬脚就踹。
围观的百姓无不掩面,不忍再看下去。
“等等!”张小七挣脱开上来绑缚他的士兵,“我说那个当官的,你他娘的抓人,可问过这些女子是否愿意?”
“笑话!人家突厥将领选老婆,还需要请示你们这些贱民?”马从善嗤笑一声,“怎么着,圣上的旨意,你也敢违抗吗?”
“抗旨又如何!这事老子管定了!”张小七一转身,一溜气就将一众军兵打翻在地。
马从善大惊,“你,你是何人?”
“张小七!”
“张小七?”马从善先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换了一张嘴脸,“哦?呵呵,张小七,行,是条好汉,你当真想救这些小女子?”
“当然!”
“好!其实本官何尝不同情她们!奈何上命难违呀,不如这样,若是你肯站在这里不动,让我的士兵砍你三刀,本官便网开一面,放过她们,你看如何?”
张小七回头看看那些在一起抱头痛哭的老弱妇孺,“我能相信你吗?”
“诶!你不是大英雄嘛,这正是你表现的好机会呀!再说,你抗旨不遵已是杀头的罪过,不如舍你一条命救这些女子,何乐而不为呢?”
“那好,你可要言而有信!”
“那是自然!”
张小七摆好了架势,腰眼较劲,气运丹田,大喊一声,“来吧!”
“你们给我上,砍死他!”马从善急叫到。
一个军兵跳起来,举刀便砍,张小七运气用肩膀一顶,直接将他扛飞了出去。
另一个士兵趁张小七没注意,一刀刺向他的大腿,一下就扎了血窟窿,血流如注。
张小七难忍剧痛,单膝跪倒。
马从善急了,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大骂起来,“你们都傻呀,给我砍他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