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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篇语)
血泊之中,李鸿对着我笑,而今世我却连圆他一个梦竟也做不到。但是——黑夜却给了我一双充满黑暗的眼睛,我,来自地狱;我,是阴鬼的使者;我,即使让双手沾满鲜血,也要将她拉入死亡的深渊……
地狱蝶,飞舞了……
红蝶,你看,好美啊。
(点篇诗)
血一尺,寒一尺,灵前泣血恨。
弹一曲,吓一曲,魔由心头起。
血溅双手,魔眼悲戚,引尔,黄泉归去;
奔泪大笑,故人不在,虽赢且输,天地凄苦。
(正文)
天早已微热,而我的心却如寒冰,即使春花渐开,芳草吐息,放眼望去,却是冰天雪地,人间冰窖。
太子和二王作为谋逆之人,又已被贬为庶民,皇宫之中,自然也不会有灵位,更不会有任何人祭拜他们。他们就像从未来过这个世上一样,没有人提起,也没有人挂念,悄无声息的便消失在这长安尽头……
然而,即使如此,也有人从未忘记过他们,从未忘记过李鸿,也从未忘记过那最后一丝的温柔。
她悄悄的在暗门之中给李鸿设了排位,定时祭拜,烧上必需品,一个人哀思这一代亜尊最后穷途末路的结局,然而身为皇子只要争权夺利,陷入朝局,干涉后宫,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够善终?这一切不过只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罢了,但身为帝王的女人除了静看风云变,只做有心人之外,她又能做些什么呢?红粉伊人摆弄着这房中的一株梅花不由的暗自想到。
自从李鸿死后,绮梦便大病了一场越发憔悴不堪,而就在所有人都在为她担心的时候,她却突然奇迹般的好了,而且笑容依旧,仿佛所有的事都未曾发生,她与李鸿也不曾相识一般。
不仅如此,她还越发有了精气神了起来,开始学做起了糕点,那是做的味道绝美,色彩亮丽,看的让人垂涎三尺,食欲大起。
而每当她做好一款糕点之后,她便会拿去送给各宫娘娘品尝讨她们的喜爱。当然,这各宫之中自然也包括了武惠妃。
惠妃为各宫之首,不管从后宫位分,还是从进宫年限,绮梦自然是该先送去武惠妃处,再到访其他娘娘处。
只见她用着精致食盒装着各式各样小巧的点心,吩咐着下人小心翼翼的捧着这份精致食盒走向这长生殿的方向。
笑若春风雨,脸如慈花开。
幽香袖中起,最毒笑面人。
“碧玉姑姑好,梦漪来给武惠妃娘娘请安了。”只见绮梦携着宫女粉黛来到这长生殿门口,先是给碧玉作了一个揖,然后微微一笑,万分恭敬的说道:“烦请碧玉姑姑通报一声。”
而碧玉却只是蔑视的瞟了一眼绮梦,用着鼻子哼着:“等着吧。”便缓慢的走进了正殿,过了许久才传了惠妃娘娘话领了绮梦进殿请安。
“见过武惠妃娘娘,梦漪来给娘娘请安了,顺便送上一些梦漪亲手做的点心还望娘娘笑纳。”绮梦一边说着一边给惠妃行了个大礼,吩咐粉黛将糕点食盒递给了碧玉。
碧玉将食盒端到了武惠妃的面前,掀起了食盒的盒盖,惠妃略望了一眼,便吹着热茶冷漠的言道:“这样的糕点,只配给我的娇儿吃。”惠妃这样一说,碧玉便直接将那糕点倒在了地上,只见趴在地上的白猫“娇儿”懒懒散散的蹑着步子爬了过来,舔了两口,便嫌弃的离开了。
“哟,看来是我太抬举你了,你看,连我的娇儿也不愿吃柳贵人你做的东西啊。我看你还是回去再勤加练习吧?哈哈哈哈”惠妃当着所有宫人的面讥笑着道。
粉黛听了惠妃此语,那是心里对她百般辱骂,她本以为柳贵人会还上几句,却没想到她竟连连道歉的说:“都怪梦漪手艺不精,惹了姐姐法眼了。梦漪这就回去勤加练习,做出能入得了姐姐眼的东西,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算你还有点礼数,识的趣,跪安吧。”惠妃抿了抿热茶言道。
“那梦漪就先行告退了。”绮梦摆了摆衣袖,又给惠妃行了一个大礼,领着粉黛走出了长生殿。
“去,给我再验验这糕点之中可是否含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绮梦刚一走,武惠妃便命着身边的碧玉拾起地上的糕点拿去检验。
看着绮梦这一番讨好,素日以来万分精明的武惠妃又岂会毫无想法?望着这一浮虚空,她的眼中却透露着凶狠。
“娘娘,这武惠妃也太过羞辱娘娘你了,您就这么受着吗?”行在绮梦身边的粉黛抱怨道。
“这惠妃娘娘所言极是,我有什么好抱怨的?”绮梦笑了一笑,眼神却如寒冰般望着整片虚空,这让在一旁的粉黛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话说,自那天以后,绮梦那是每天必送糕点前往武惠妃处,而惠妃也依旧对她百般苛责与羞辱。但任凭惠妃如何去查如何怀疑绮梦动机不纯,但却始终没有半丝加害她的痕迹。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她多虑了吗?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惠妃的睡眠变得越来越浅,时常噩梦连连,总是梦到太子等一干人等前来向她索命。
夜里,阴风阵阵,她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时而大笑时而啼哭,总是感觉睡梦之中有白影飘过,醒来时分有男子掐着她的脖子。这一来二往,她竟怀疑是太子等人死的太怨阴魂不散,便找来了各种巫师夜间在宫里做法,为他们改葬,但却并无效果,为了安抚亡灵她又找了各种借口将当初诬陷太子的人等纷纷处死给他陪葬,可他们却依旧每日入梦,时间一长竟把武惠吓得一病不起,命若游丝。
而她夜中啼哭,为太子亡魂所吓之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后宫,自然也传到皇上的耳朵,震怒了龙颜。
那日,凄云密布,天地阴蒙,玄宗提着剑,面露凶光的走进了长生殿。
“惠妃,太子和鄂王光王是不是你诬陷而死的?!”只见玄宗拿着宝剑一把直指武惠的脖子。
而武惠却神情恍惚,眼神空洞,见了陛下只是口中不停的念叨着:“我不是故意要杀你们的……我不是故意要杀你们的……是你们先和我过不去,先和我斗的……这皇位只有一个,除了我家帽儿谁都别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惠妃的嗤笑,响彻了整个长生殿,也寒了那颗帝王心。
玄宗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宛如悲鸣般的响声。这个他宠爱了多年的女人,陪伴了他半世的女人,如今却因争权夺利把他的三个儿子谋害至死!想到这里他悲戚的闭上了眼睛,一行苦泪从眼角划过,他对着虚空不停的摇着头,将爱武惠的心丢弃在了这长生殿,掉转了头浑浑噩噩的走在了回太极宫的路上…
…
雨湿了玄宗的身。
至此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
而惠妃也越发憔悴不堪,终于因过度惊吓而死。
据说,她死的时候嘴里依旧念叨着恳求太子原谅她,但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没抓住,倒在地上气竭而亡了。
惊天雷响彻了整个长安上空。宫中素衣加身,哀乐奏起,放眼望去,人皆戚戚,然而真心却又有几颗?
“这血终是还上了。
可李鸿你又在那里?”
绮梦站在池边,望着这一片灰蒙,泪由心底哭,雨自脸上打。而就在她自怜自哀之时却没发现梅妃竟走到了她的身边,将一条丝帕递于她的眼前,望着这一楚悲景,眼露哀凉缓缓的言道:“这个宫虽然无情,但日子也不是过不去。何必逼自己?其实只做一个旁观者,又何尝不是一种释然。”
“多谢梅妃娘娘关心,梦漪不过只是眼睛进了沙了,并无伤心之事,我殿中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说着,绮梦作了个揖,便调转了头往看乐殿的方向走。
然而,走到拐角之处,她还是抵不过心中浮现出的那一缕疑惑,回过头去凝望了一眼梅妃,“她真的是我该复仇的人吗?”绮梦望着那站在池旁如红梅般傲雪盛开的女子不由的怀疑到。
但就算她并没有直接参与,却也最终是因为她家的势力,给了她弟弟庇护,才得以将商家推往绝路,不管她是否参与,不将她铲除,又岂能将梅家推翻,将江采芹推向那断头的深渊……绮梦这样想着便又定了定神,迈开了脚步朝着看乐殿的方向走去……
“离别苦,炼狱奏。嗤笑天,万泪流。
浮华痛,爱若仇。恨不止,血溅手。
胜却天下又几何?旧人不回,情已作天……”
宛转深处,殇引锥心。悠悠远远一曲浮殇引得绮梦不自觉的便随着它走到了看乐殿的偏殿深处。
只见放眼望去,绿葱之中那位女子红衣气冷,细指抚琴,字字句句皆让绮梦听得泪流。
绮梦一边抹着脸颊泪水一边走到她的跟前,看着她手中的这方古琴,欣赏的说道:“我记得……你是秦姑姑当年引进宫的琴师血红蝶吧?这方古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想必年岁定是十分久远,看这做工与构造少则也经历了千年的岁月,真可谓是举世珍宝。”
而红蝶却停下哀奏,抚摸着这方古琴,眼神之中一抹悲流一闪而过但随即又转为冰冷之色,望着古琴答道:“它确实已存在数千年之久,看尽了这人世间万千凄苦之泪。”
“你这一番话我倒是不明白了。”绮梦望着红蝶,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真切的与她对话,也是第一次不知为何竟与人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她,虽冰冷,但也情深。
面对柳贵人的这一问,红蝶却只是不语,遥望着这片灰朦了的虚空……
绮梦顺着红蝶的眺望的方向,也打量起了这片灰朦,但不知怎么的,苦泪却悲戚了脸颊。
她急忙从袖中拿出一方丝帕想要擦拭晶莹之时,却发现连做这方丝帕的绸缎,竟也是当年太子派人送往她宫中的……
这十一载的情深,早已化为这生活的点滴,爱护了她岁岁年年了。
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亲自为他报仇,惠妃是怎样的人她早已清楚。她所做的糕点从一开始便是个幌子,正真能伤害她给她带来幻觉的“尸香魔芋”从一开始她便已全身涂抹,从她走进长生殿的那刻开始,武惠便已然掉进了她的陷进。而她身体上涂抹的分量极度轻微,若是对于普通人而言那是根本毫无作用的。但惠妃却极爱吃牡蛎,扁豆这些刺激气味的东西,这两者长期相撞,让原本微弱分量的致幻“尸香魔芋”便发挥了它真正的作用。而这一切,不由言说全靠了言睦哥哥暗中相助告知医理,秦姑姑的消息打探以及惠妃自己的做贼心虚……
想到这里,绮梦握紧了这方丝帕,苦楚的闭上了眼又缓慢的睁开,突然她竟看见自己满手的鲜血,地上竟变成了烈火深渊……
“啊!!!!!!!!!!”绮梦悲鸣着,爱吼划破了虚空,晕死了过去……
她这一倒,众宫女皆紧张的围了上来,可唯独红蝶只拿起她的一方古琴,朝着那悠远漆黑的尽头走去,消了身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