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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舒刚挨了笞刑,双手被包扎着,尚未好全。
加上才刚退了高热,身子正疲软无力,被几个粗壮的婆子推搡着,很快便被按到了云光殿外的一条长凳之上。
陈碧瑶拿着团扇站在玉石台阶之上,俯视着纪云舒,横眉道:
“按规矩,偷盗财物施以杖刑,念在你是俯视王爷的侍妾,便给你留点脸面,不剥除你的衣裳了!”
“来人,施刑!”陈碧瑶冷喝一声。
侍卫早就举着木杖候立一旁,得令后,“嗻”的一声领命后,便高高扬起了木杖。
蓝屏忙扑了上去,跪在地上,抱着侍卫的大腿,大声哭喊着祈求:
“陈庶妃,打不得呀!打不得啊!我们主子是被冤枉的!”
“求陈庶妃明查啊,三十杖下去,主子会没命的!”
陈碧瑶恼怒,对着站在一旁的仆妇和婆子道:“你们是做什么吃的?还不快将人拖走!”
仆妇和婆子们立刻上前,掰开蓝屏的手,强行把她从侍卫腿上扒了下来。
一边被众人拖曳在地,蓝屏仍大声地吼叫着:
“陈庶妃,我们主子是冤枉的,王爷疼我们主子,你要是让我们主子有个好歹,他不会轻扰你的!”
陈碧瑶将团扇往地上一掷,厉声道:“还不快堵住她的嘴!”
一名仆妇忙将一块烂抹布塞到蓝屏的嘴里,蓝屏仍旧挣扎着,却被众人生拉硬拽给拖了下去。
纪云舒挣扎着抬起头,一字一顿道:“陈庶妃,我没有偷盗,我是被冤枉的!你只是一个庶妃,便敢对府中侍妾用刑,这合规矩吗?”
“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一旦王爷王妃怪罪下来,你担得起吗?”她的声音虽软,却掷地有声。
陈碧瑶一愣,她被纪云舒不卑不亢不求饶的态度震慑住了。
但转念一想,王妃都发话了,让自己处置,人赃俱获,王爷王妃来了,她也是有证据的!
陈碧瑶目光扫视着庭院,怒斥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施刑!”
长凳左右的两名侍卫再度扬起了木杖,纪云舒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双手也用力地攥了起来。
随着“啪”的一声,一声沉闷的声响,木棍撞击着皮肉,皮肉发出爆破之音。
纪云舒感到一阵剧痛,她虽做足了心理准备,可这种压倒性的疼痛仍令她不由闷哼一声,额头立刻渗出冷汗。
仅仅一杖,已经让她疼得喘不过气来。
眼见另一名侍卫的板子已经扬起,扬至最高处,正要落下,纪云舒闭了眼,几近绝望。
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吼:“住手!”
是霍尽渊的声音!
是他来了吗?
纪云舒一阵欣喜,却两眼一黑,晕厥了过去。
霍尽渊冲过来,一脚将侍卫踹倒在地,他先上前去查看了纪云舒的情况。
见纪云舒的臀部已经有血渗出,又见她额前全是冷汗,人已经昏倒,霍尽渊气结:“怎么回事?”
陈碧瑶见到霍尽渊冲进来啊,心已经虚了几分。
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霍尽渊面前,乖巧蹲身福礼,一脸正色道:
“王爷,这个纪侍妾,手脚不干净,偷盗了妾身的蓝玉嵌宝珠钏璎珞,这璎珞可是太后娘娘亲赐的,奴婢自然得重罚。”
霍尽渊不理会她,将纪云舒轻轻抱起,抬脚便朝殿外走出。
逐风跟在他的身边,霍尽渊冷声道:“快传府医!”
陈碧瑶见霍尽渊亲自将纪云舒抱走,气不打一处来,将眼前的长凳狠狠地踢了一脚。
结果却踢得自己生疼,她抬起一只脚呻吟着。
见倒在地上的侍卫看自己,便喝斥道:“看什么看?!”
霍尽渊将纪云舒抱回了蘅芜苑,见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床榻之上也一片狼藉,他脸色一片黑沉。
两个小丫鬟忙先将床榻收拾妥当,霍尽渊这才将纪云舒放了上去,给她盖着衾被。
府医很快便到了,府医查探了纪云舒的脉相,对霍尽渊拱手道:
“王爷,纪主子的皮外伤并无大碍,只是纪主子接连受伤,加上之前的剑伤损及元气,急火攻心,这才昏迷不醒。”
霍尽渊的脸色难看得厉害,他让逐风带了府医下去熬药。
看着纪云舒苍白的脸色,霍尽渊心里五味杂陈。
他轻轻握住纪云舒的手,纪云舒的手还是前几日自己帮她包扎的,指尖冰凉。
这才多久,她身上便没一处是好的!
剑伤、手伤,都是因为自己,如今这又添了一处……多半,也是因着自己。
自己连她都护不好,也难怪她不愿给自己生孩子。
想到这里,霍尽渊神色一凛,他走到院外,冷喝一声:“来人!去将陈庶妃给本王押来!”
侍卫很快便将陈碧瑶给带了过来,陈碧瑶脸上有几分仓皇之色,她也没见过霍尽渊这般雷霆震怒。
说不怕他是假的!
更何况,这件事,还是她动的手脚!
也不知道霍尽渊会不会探查出来?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允许自己露怯!
这么想着,陈碧瑶便梗着脖子,挺直了腰杆,故作镇定地走了进来。
见霍尽渊在上首坐着,满面冷峻之色,陈碧瑶俯身下拜,恭敬行礼。
“她犯了何事,以至你要施杖刑?谁给你的权利?!”霍尽渊三连问,气势逼人。
陈碧瑶直起身子,朗声道:“纪侍妾偷盗妾身的财物,人赃并获,妾身也是得了王妃娘娘的首肯,按照王府的规矩行事,难道王爷是要包庇她吗?”
说着,她对身后的仆妇点头示意,那仆妇便将物证呈了上来。
除了一个雕工精美的蓝玉嵌宝珠钏璎珞,还有一块玉质上乘的龙纹玉佩。
陈碧瑶一字一顿道:“这两件东西,是妾身在纪侍妾的寝塌密锁柜里搜出来的,除了云光殿的人,蘅芜苑的仆婢们也都亲眼瞧见了。”
霍尽渊的眸光扫过蓝玉璎珞,却盯在那块龙纹玉佩上。
见霍尽渊注视着那块玉佩,陈碧瑶面露得意之色道:“那块龙纹玉佩,一看便是宫中之物,可不是纪侍妾这等身份之人所能拥有。”
霍尽渊伸手拿过那块龙纹玉佩,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东西。
他脸色沉郁,冷若寒冰,见他如此,更助长了陈碧瑶的气焰。
她继续道:“纪太傅府上虽也是世家,但纪府被抄家,臣妾命人查过王府账册,王妃也未曾赏赐过这等物件,纪侍妾是如何拥有这等宫廷之物?”
“她还遮遮掩掩地将东西锁在密锁柜中,一看就有鬼!”
霍尽渊忽然冷哼一声,遏止了陈碧瑶的喋喋不休。
这时,殿外有人禀报,王妃和孟庶妃也来了。
萧晚晴被刘嬷嬷和孟紫涵搀扶着,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她萧晚晴向霍尽渊行礼道:“臣妾告病来迟,令王爷为后宅之事烦扰,还请王爷责罚!”
霍尽渊抬眸:“王妃既病着,养好身子要紧。这里的事,本王会亲自彻查。”
说着,他抬手,让人给萧晚晴看座。
陈碧瑶见萧晚晴来了,忙向萧晚晴告状,将方才之事说了一遍。
孟紫涵一眼便看到了托盘之中的那块龙纹玉佩,她的脸色几不可察地变了变。
这时,陈碧瑶道:“王爷在外辛劳,王妃又玉体抱恙,何须为这等子小事烦扰。”
“妾身已经查明偷盗之人就是纪侍妾,将她杖责一顿,发卖出去便是!”
霍尽渊的眸色一凛,周身煞气腾起,他捏了一下拳头,双手手指骨节发出“咔嚓”一声。
只听得他冷肃道:“她是不会偷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