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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重夜幕中,烛光渐次亮起,照亮了那拉氏看似平静的面容,“从来没有什么意外,是李氏,她命人推的弘晖下池,她害死了我唯一的儿子!”
春末的夜并不凉,然这一刻,凌若却如置身数九寒天,冷得让人发颤,下一刻她想到了在柴房中自尽的李氏,骇然道:“所以你杀了她?”
昔日李氏自尽,她一直都觉得很奇怪,那并不符合李氏的性子,眼下却是明白了。
细心描绘过的朱唇微微弯起,勾勒出一抹毫无温度的冰冷笑意,“妹妹这话问得好奇怪,李氏分明是自尽,如何可说是我杀的?”
“那我呢,李氏杀了弘晖,我又何时得罪过你?让嫡福晋如此关照,废黜到别院不算,还要让人下疯药?”她追问。
“你知道我让人给你下疯药?”那拉氏瞳孔微缩,森然道:“这么说来你并没有疯?”
凌若低头一笑,道:“妾身若疯了,嫡福晋不是少了很多乐趣吗?嫡福晋还没有回答妾身的问题,究竟为何?!”
“为何?你居然问我为何?”喃喃说了一句后,那拉氏忽地大笑起来,直至颊边有泪滴落,声色狠厉如鬼:“若不是你教弘时放劳什子的风筝,他会跑到池边去让李月如有机可趁吗?说到底,你才是害死弘时的罪魁祸首!”
凌若愕然,万万料不到,那拉恨极自己的原因竟然就是这个勉强到几乎不成成为理由的理由,“我从不曾存过害弘时之心……”
“我不管!”那拉氏挥手大声打断她的话,“从弘晖死的那一日起,我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替弘晖复仇,让害死他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李月如已经死了,而你……”她咧唇,雪白的牙齿在夜色中散发着令人心寒的森森白光,“我本欲饶你一命,只是从此疯颠一生便罢了;无奈你偏要回来,既是你自己执意不想要这条命,那就怪不得我了!”
“你疯了!”这是凌若唯一能想到的话,那拉氏的偏激已经远远超过了常人的想像,不能以寻常情理度之。
“是吗?”那拉氏忽地一敛脸上的颠狂之色,又恢复成惯常的温和端庄,带着轻浅如薄云的笑意凑到凌若耳畔轻轻地道:“疯也好,不疯也罢,总之今生今世你我二人注定不能共存于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能共存吗?”凌若仰头看着天边的星辰,忽地轻轻一笑,曾经那拉氏真的是一个慈悲善良之人,可惜弘晖的死让她走进了一条死胡同,眼下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一切回不到从前;既然她执意要斗,那自己就陪她斗下去,至死方休!
而这,也是她在回雍王府之前就已经料到的一条路,为了权利、为了恩宠、为了生存,抛却所有善意与良知,成为胤禛身边的第一人亦或者成为争宠路上的一堆白骨,总之她不会再退让一步!
如此想着,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重,唇齿间迸出与那拉氏一般森冷如冰的话语,“嫡福晋有此雅兴,妾身自当奉陪,只盼嫡福晋将来不会后悔!”
那拉氏走了,每一步都走得极为优雅,步若生莲,然掩饰在这份优雅之下的却是一颗疯狂至极的心,她不止要毁了自己也要毁了所有人。
“李卫。”凌若突然出声,目光始终落在那片璀璨星空之上,坚忍而温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与胤禛一样爱上了这片星空,每当心里烦燥的时候,抬头看看,总能平静下来。
“奴才在。”李卫沉声答应。
凌若目也不移地道:“派人叫毛氏兄弟回来,有些事我需要他们在外头替我办。”想一想又道:“让他们低调些,莫要太张扬,万一让那拉氏知道他们还活着,难保不会再下杀手,这个女人……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