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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拉-嚓(离开这里)!”
身下的男孩已经歪着头闭上了眼睛,紧紧箍在身上的力道也随之一松,黛拉强忍着喉头的火辣,竭力冲那群汹涌而来的蛇嘶吼着。
群蛇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黛拉吐着气压下那股倦意,望着那些不断靠近的荧光,眼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认真,她正准备着,准备让最先与她视线相接的那些蛇回头与同类缠斗,让他们多撑哪怕一秒也好。
眼前不断迫近的蛇眼却是停住了,蛇体摩擦传来的声音也在一瞬间止住,耳边一下安静的不可思议,紧接着,一阵细微的摩擦传来,黛拉的眼睛开开合合,已经是快要撑不住了,恍惚之间,她看见了熟悉的花色。
“沙--呼花(睡过去吧,他们来了)。”
是玛吉啊…
脑子里最后滑过这个想法,身上的疼痛也在此时全部返了上来,黛拉皱着眉,陷入一片黑暗。
她的意识虚浮着,疼痛也剥离开来,是灵魂要离开肉体了吗?这可真不是个好兆头啊。
无尽的黑暗中,她虚浮在半空,一幕幕图景缓缓展现在眼前。
里面有她在孤儿院那个小房间里读书的样子,之后邓布利多来了,啊,那个时候自己的脸上原来是这样空洞嘛。
这就是走马灯嘛?怎么是第三视角,真是奇怪,简直就像重新观看自己的人生。
魔法世界之旅再看一遍还是这么激动人心,霍格沃茨的生活刚开始时也晕着一层暖色。
那时候,她想过和哈利、罗恩成为好朋友,想过和赫敏交流更多,或许能变成知己也说不定;她想着尽力低调,让自己暴露在有限的视线里安安静静的度过校园生活,
转折是从奇洛找上自己开始的吧,在见到伏地魔后先是击碎了自己潜藏于心的幻想,然后又临时改变计划让自己暴露在更多的目光下。
一切也就是从这里开始偏离轨道。
她潜心于黑魔法,是屈于逼迫,是迫于生存,也是下意识的想远离朋友。
朋友啊,也不知道究竟算不算,在黑暗里待的越久,侵蚀人心的就不是恐惧,而是冷漠。
究竟是有多冷酷才会眼睁睁的看着哈利遇险,那些善意到沉重的目光,自己完全配不上。
她一直一直都在伪装着,光明前微笑骗取喜爱,黑暗中讨巧乞求生命。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这些,孤儿院的生活只能算活过,只有那幢二层小楼会闪着光。
离开孤儿院后,眼前琳琳琅琅满是光,她下意识的带上面具,贪心的全部都想抓住,就算是被黑暗拖住脚踝时,那份贪心也未曾消减。
大概也就是这份吃过美味的贪心最终转换成了愧疚,当所有欲望都为生存而让步时,只有这份贪心不时冒出昭示着她的自私,它在劝导她,劝导她保有得到的喜爱后体面离去。
这声劝导多数时细若蚊子的嗡鸣,偶尔也会在耳边炸响,带给她酷刑般的折磨,使得她不得不拼尽全力来抵挡这份死志。
与伏地魔鱼死网破的想法会在死志燃烧时出来添一把柴火,好在玛吉总在身边。
他的每次触碰就相当于那个在孤儿院里当初的自己给现在的自己力量。
让她知道,她该不顾一切的活下去,因为黛拉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说玛吉是来自过去的安慰,那个小少爷就是自己在霍格沃兹的锚点了吧。
除了邓布利多,她只在他面前不断展示自己,真实的自己,他就是介于光明与黑暗之间的那一小块灰色地带,承载着自己所有的情绪。
一开始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戏弄那个小少爷,他真的是又好看又好欺负啊,还要面子的不肯说出去,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发泄包。
不过那些坏想法触及在那张惊慌的小脸时总会拐个弯子,以一种比较温和的戏弄方式出现,那也很有趣。
最主要的还是,那时候她就只是自己。
只要他不拒绝,那她就会一步步靠近,靠近那能让自己有所喘息的灰色,虽然她知道这种感情是畸形的,可是也只有他碰到了层层面具后真实的自己。
说起来,自己究竟是怎样到了这样濒死的境地,最后的印象只有玛吉那模糊的身影。
随着黛拉凝神,眼前的图景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很快就到了禁闭的那一晚。她看见了偷偷瞟着她的德拉科,看见了不断抿唇皱眉的哈利,他们大概都因为自己烦心吧。
还有微笑着的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混迹在人类中的精巧娃娃。
她和德拉科还有哈利分在了一队,两个人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她,连她自己也在思索着海格说过的话。
她当时确信那猎取独角兽的是奇洛,或者应该说是伏地魔,可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需要这个。
自己的血液还是定点会被取走,按他曾经的说法,那足以延续他的生命,如果划去这一项的话,那就只有海格所说的,那种不生不死的诅咒了。
可是为什么呢,她心不在焉的想了一路,也没有丝毫头绪。这让她感觉更紧迫了起来,敌人还在行动,而她连对方的目的都不能猜到。
她没有想到,今天真的会碰见那样的场景,她也没有想到,伏地魔会向她下达命令。
他用蛇语喊着,‘杀了他’,这个他不言而喻,这个命令对谁而下也不言而喻。
那时候她算是完全宕机了,浑身发冷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她没有动,也不想动。
脑子里那根线绷断之后,她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自已对威胁朋友生命的厌恶,这厌恶针对黑暗、针对伏地魔、也针对自己。
在那之后,意识一直都不太清醒了。
所以手上传来拉拽的力道后,她顺从地跟随着那股力量奔跑于黑暗中,全身只有被握住的手上传来热度,没有光亮的黑暗中,她只有那点热量。
啊,是德拉科啊,是他牵走了快要坏掉的自己,是他一直紧紧握着自己,也是他在跌落时紧紧抱着自己,用他那小身板与自己一起滚过那段嶙峋的坡地。
这个胆小的小少爷拉走了她,在他见识过真实的自己之后,仍旧下意识地拉走了她。
心上热了起来,这股温暖在身体里一阵阵向外荡漾,连带着面前的双手交握的图景也绽出更大的光亮,那光亮刺得黛拉禁不住眯起眼睛。
光亮背后展现的是越来越清晰的霍格沃茨医务室的天花板。
“她醒了!黛拉醒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高昂尖叫,是夸西吗?
盯着天花板,黛拉费力的睁开眼睛,脑子里还很混乱,只有一个认知无限清晰起来。
看来这次,把自己扯回来的是德拉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