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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离职后,新招了个同事,顶花枝的岗。是名男子,叫吴松。庆生所在宿舍,刚好空出一个位。就这样,吴松和庆生成了舍友。
两人在工作上有些交集,加之又是舍友,很快熟络起来。
吴松比庆生大一岁,却比庆生更拘谨。熟悉之后,庆生才知道,两人有些同病相怜,都惧内。
只不过,两人对妻子的怕,又有所不同。
庆生因花妹会武功,爱家暴,深受其害。
吴松正好与庆生相反,他的体格虽算不上五大三粗,但他妻子娇小瘦弱,论起打架,根本不是他对手。但他是个耙耳朵,妥妥一枚妻管严。
前两年,他和妻子都在深圳,供职于沙井一家电机厂。租房于新桥,平时在家,他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出去见朋友,十点前必定回家。
倘若晚了一分钟,就要跪半小时键盘。
他妻子专门买了个键盘,不是为了让他玩游戏,而当作惩罚道具。不过,买回去从未用过,至今,仍如新的一样。
吴松到家后,不但包揽各种家务,还要给妻子端洗脚水、按摩捶背。唯有一点,他不用炒菜。原因无他,他炒的菜,实在难以下咽。
去年,妻子回了老家,不再出来,但仍用电话遥控指挥他。虽不算再给她按摩端洗内衣,但她的话如同圣旨,只要一开口,他从不敢提半个不字。
每次发工资,他只留一百块,其他全部转汇给老婆。
惧内惧成这样,也就成了厂里的着名人物。
他在沙井的工作原本不错,干了五六年,稳定,舒适,薪水也好。唯有一点,总有人指指点点。不过,他习以为常,也就无所谓了。
之所以跳槽,源于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祖先,说他身兼重任,不能在小厂窝囊一生,必须挪位置。
人挪活,树挪死嘛。他问,往哪里挪。祖先指了个方向:深莞交界之地,西北偏北。
吴松从梦中醒来,一直念念不忘这个梦。没隔几天,他无意中看到柏州招聘,其中一个职位,几乎为他量身定做的。于是,立马请假,赶来面试。
面试相当顺利,当场就通知被录取,一切都像命中注定。
吴松很兴奋,视这次挪窝为命运的指引。回沙井后,立马辞了职。不久,即进入柏州,成为庆生同事。
一来二去,两人互相引为知己,不免吐露了些秘密。因为知晓了对方的秘事,同病相怜,两人的关系也就愈发近了。
关系近了,对对方的生活,也就了解得更为详细。
吴松虽算兄长,又读过大学,但庆生觉得,自己来柏州比他早,又得了廖总信任,有责任对他指点一二。
这种指点,不限于工作中,生活上的事,庆生也不隐瞒他。
周日这天,没什么事,两人都没加班。
在潮州原味汤味店吃了碗粉,庆生问:“去过长安么?”
吴松摇摇头,在沙井时,老婆喜欢往往南山福田跑,对深圳西部和东莞,没什么兴趣。吴松听老婆大人命令,娶妻随妻,也就没去过长安。
庆生说:“反正没事,要不带你去逛逛?”
吴松说:“好啊。”
在沙井电机厂上班时,吴松住在新桥,上班有段距离,买了辆单车,骑车上下班。
入职柏州后,没舍得扔,从沙井骑着单车,驮着行李,来到了柏州。一听要去长安,吴松下意识地说:“踩单车去吧。”
庆生以前去长安,全是坐公交,或者打车。如今听吴松这么一讲,想着松岗与长安,本就是交界之地,距离倒也不远,骑骑单车,亦别有情趣。
于是,去找相熟的保安,借来一辆单车。一人骑一车,前往长安。
庆生带吴松来长安,说是闲逛,到底含了私心。
庆生想见见方洁。
以前与果儿关系尚不明确,来长安,她倒不会讲什么。如今不一样了,成了“夫妻”,一到周末,就往长安跑,容易被质疑。
叫上吴松,就有了正当的理由。
骑车与坐车去长安,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验。经过常青路时,庆生原本想停下,带吴松看看常青路。想了一下,又加大力气,踩了过去。
到了锦厦,见到长辉集团,吴松望而兴叹。庆生给方洁打了个电话,等待的间隙,开始给吴松讲八角楼,以及八角楼的由头。由着八角楼,又对比起柏州的红楼与白楼。
吴松听得仔细,突然听到有人喊庆生的名字。抬头一望,只见一妇人,穿着绿颜色上衣,蓝色牛仔裤,站在面前,笑盈盈地望着他们。
方洁将他俩作了介绍,方洁显得活泼开朗,主动伸出手来,和吴松握了一握。
说起来,这还是吴松第一次与妻子以外的女人握手。既紧张,又不安。握完手,脸霎时就红了。
庆生的胆怯,方洁早有领教。不过,他来深圳后,胆子倒有所增长。如今见到吴松,仿佛见到十年前的庆生。
他俩有一个共同特征,连和女生说话,都有些脸红。两人皆结婚生子,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方洁笑:“你这个徒弟,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她显然有意调侃吴松,意指他太胆小了。
庆生走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方洁若有所悟,望一眼吴松,脸上笑得更欢了。
吴松愈发窘迫。
说笑完毕,三人商定,去常青街走一圈。庆生借来的单车,后座有点故障,载不了人。方洁去吴松的车。
方洁没有坐在后座,像年轻人一样,站在后座蹬板上,双手搭在吴松肩头。一路迎风吹,她倒舒服自在,却不知吴松,心中如同一万匹野马奔腾。
好在终于到了常青街,停好车,散步前行。逛了一圈,吃中饭时间,去吃了竹筒饭。
饭菜上桌,吴松大约终于明白了方洁与庆生的关系,只埋头吃饭。吃罢,主动买了单。
饭后,庆生提议看电影。吴松借口去图书馆查资料,把空间留给了他俩。
观影完毕,在图书馆与吴松会合,又谈了些闲事,方洁便回家了。他没让庆生送她,原因是“怕你累着”。
两人来到单车寄存处,开锁骑车回松岗。快到柏州时,吴松喊住庆生,吞吞吐吐地说:“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庆生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不怪我?”
“把我当朋友,就直说。”
“你那个朋友,方洁,她,她,她长双桃花眼。古书上说,这样的人,容易和别的男子生情。”
讲完这话,吴松骑车狂奔,生怕骑慢了一点,会被庆生捉住,将他狂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