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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情湖畔。
苏小阳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平静的湖面,心里苦涩之极。多少次,若不是记着曾经对周云飞的承诺,他早已将这血红丢弃。
对别人来说,这是一把至尊战柄;对苏小阳来说,这却是一个包袱、一副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勒得他寸步难行。
清风拂面,飞鸟嘤嘤。
苏小阳痛苦地摇了摇头,仿佛要甩去所有的烦恼。
这时,一声低低地叹息从身后传来,掠过湖面,在苏小阳的心里掀起阵阵涟漪。
“一个人在这里想心事么?”
那个日夜在心里萦绕的声音,那个曾经多次给他鼓励、让他感动的声音此刻回荡在这空灵的寄情湖畔,让苏小阳想到,原来在这寂寞的幻剑基地,还有人会关心自己。
苏小阳转身看着对面的女子,黑发如瀑、肌肤胜雪,宛若天人。
“没……没有……”苏小阳再次习惯性地脸红,心却一直在没来由地跳个不停。
柳冰冰眼神中透着些许迷茫,缓步走到湖边,幽幽地问道:“可以陪我走走么?”
苏小阳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得不管身边的这个女子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她,哪怕要献出自己的生命。
两个人并肩而行,沿湖漫步。因为距离较近,苏小阳鼻息中尽是如兰香气,淡淡的,却摄人心魄。
一路无言,两个人都似在想着各自的心事,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饮剑亭中。
“你可知道这个亭子叫什么?”柳冰冰轻抚红漆石柱,低低地问道。
苏小阳见柳冰冰眉宇间藏着淡淡哀伤,心里一痛,嘴上却毫不迟疑地答道:“这里自然是饮剑亭了。”
柳冰冰未置可否,自顾走到亭边,坐在一旁的石椅上,看着湖面上的朵朵山花,回眸微微一笑,说道:“这里叫做落花亭。”
那是怎样的回眸一笑啊!
苏小阳直感觉那笑容好似可以融化前年冰层、万年积雪。这世间种种美好,在这一瞬间,也皆因这温婉的笑容而全部黯然失色。
苏小阳走到柳冰冰身边,那个美丽女子此刻正低首看着湖中倒影,脸有红霞;几绺细发自耳际垂下,更显女儿娇态。此情此景,苏小阳内心深处竟涌起一种想要去吻她的冲动。
柳冰冰看着湖面中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倒影,心里泛起一种说不出的苦涩。自从加入433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带周云飞以外的男人来这“落花亭”。
“是不是周云飞回来过?”柳冰冰问道,语气中有淡淡的哀伤流出。
苏小阳直觉心头一痛,他原以为身边的女子是因为关心他,才陪他一起漫步于此,不曾想,她竟仍是要通过自己了解有关周云飞的事情,想必这“落花亭”的名字,也与周云飞有很大关系。
一念及此,苏小阳便心灰意冷,心想像柳冰冰这等美女,又怎会看上一无是处的自己;加上实况技艺进步缓慢,屡受同门歧视,此时此刻,苏小阳才深刻体会到“万念俱灰”的涵义。
“不,我不知道……”他的语气中颇为失落。
柳冰冰心绪万千,并未注意到苏小阳的异样,但她好像早已知道答案一样,闻言便不再多问,而是起身对苏小阳淡然一笑,说道:
“我们走吧!”
两人顺原路返回,仍是一路无话。但苏小阳却心绪难平,他有些后悔刚刚自己的冷漠态度,更怕柳冰冰生气,心下惴惴不安,只能不时用眼睛余光观察柳冰冰的面色,再不敢多言。
回到刚刚两人相遇的湖边,一个要往北,一个要往东,就此分开。走出**米远,苏小阳突然听到另一方向的柳冰冰大声问了一句:
“你会每天早上都陪我散步么?”
苏小阳心中惊喜,随即答道:“一定……一定会的!”
柳冰冰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面对那倾倒众生的孤单背影,苏小阳竟看得痴了……
与夏凌冲一战后接连数日,苏小阳都无精打采,垂头丧气。他本不是看重输赢之人,即便令得队长一干人等失望之极也没什么所谓,反正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极不情愿与谢鸿羽一战,如果此仗能使得433和442取消平安夜之战的约定,更是最好不过。
他之所以郁闷已极,全因这天下至尊的血红。苏小阳性格坚忍,虽不喜出头,脾气却是极为倔强。这血红跟随周云飞南征北战,创下国内不败的傲人战绩,自然有其超常之处,而自己偏偏费劲心血仍无法驾驭,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一日傍晚,苏小阳独自在新手堂苦练。任凭自己用尽各种手段,仍然难以突破四星。
正自摇头叹息间,无名如鬼魅一般从身后转出,讥笑道:“如果你一直这样练下去,再给你一年你也突破不了四星。”
苏小阳挠挠头,苦恼道:“是我资质太差,只怕要辜负周云飞大哥的重托了。”
无名见他毫无自信,摇了摇头,问道:“在你看来,谁才是这实况界的天下第一?”
苏小阳想了想答道:“自然是周云飞大哥了。”
无名摇头道:“非也!”
“或者是刚刚夺得全国实况大赛冠军的林霄林队长?”
无名再次摇头。
“不会是442的队长楚天吧?”
无名还是摇头。
苏小阳不解道:“难道这世上还有比这三人更强的么?”
无名正色道:“我所知道的人中,以一把‘血红’独步天下的周云飞、以‘酒徒’名动实况界的442前队长聂锋、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闻名天下的萧慕容、无门无派以一把‘烟雨江南’单挑群雄的花满楼,这四位是我所见过的最强的高手。
你所说的林霄和楚天,他们实力也已不弱,将来也许会更加出色,但现今还无法和这四大高手相提并论。
其实,周云飞的实力还要远远高于其他三位,只不过,他用了血红。”
苏小阳更加不解。
无名继续道:“周云飞是一个旷世奇才,他在夺得全国实况大赛后,成为433的一员,后来又单刀赴会,接连挫败442的四大高手,这个时候,他已经达到了一个后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并藉此成为433的队长。作为高手来说,你觉得他最害怕什么?”
苏小阳略一沉思,答道:“应该是害怕失败吧?”
无名微笑着摇摇头,说道:“高手最害怕的是孤独。高处不胜寒,没有对手的世界,对于周云飞来说是苍白的,所以他要北通公司打造了这把‘血红’,用来限制自己的发挥。但别人却都以为他是得了什么旷世战柄。
不过,这‘血红’也确实非比寻常,因为它的限制作用,周云飞的技战术和意识竟又获得了极大地提升。你用过血红,你应该清楚这种限制,一旦他用了另一支手柄,即使是普通手柄,他的实力也将是恐怖级的。但是,以实力而论,国内还没有一个人能逼得他放弃血红。”
苏小阳瞠目道:“那……那云飞大哥自然就是天下第一了?”
无名仍是摇头道:“即便强如周云飞,也仍算不上天下第一。”
“难……难道还有比云飞大哥更厉害的么?”苏小阳不相信。
无名笑道:“真正的天下第一,其实并非人类,而是电脑!”
“电脑?”
“没错,平常人玩的实况最多只有六星,作为职业玩家来说,电脑的最高级别却是九星,只不过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接触到六星以上的电脑,因为每年只有受到日本KONAMI公司邀请的绝顶高手,才有挑战七星或以上级别的电脑的机会。
就以林霄来说,以他目前的实力,突破八星恐怕都是奢谈。而周云飞是为数不多的能够突破九星的高手之一,当然,是在没有血红的情况下。
其实,在这九星之上,日本KONAMI公司还有一个挑战人类极限的最高级电脑——十星!据说,当今天下还没有人能突破得了。”
苏小阳瞠目结舌。
说到此处,无名正色道:“知道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么?”
适才,苏小阳完全沉浸在无名的说教中,联想到自己现在连四星都难以突破的菜鸟水平,不知何日才能闯出一片天地,正感迷茫,因而对于无名的问话,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无名看他眼神中多是怅惘之色,知他此刻正处于坚持或放弃的十字路口,以苏小阳现在的处境,要想达到周云飞当年的高度,确实需要极大的付出和强过常人百倍的坚忍,如果此时苏小阳有丝毫的动摇,日后面对更大地磨砺,就更难过关,如此,也就没有必要再苦口婆心地浪费口舌了。
其实,苏小阳压根没有想过是否放弃的问题,他想得更多的倒是自己会不会辜负周云飞的信任。当日在全国大赛上,他曾无比坚定地答应周云飞要坚持使用血红,将来努力成为天下第一的高手为国争光,但此刻自己进境如此缓慢,不要说夏凌冲和谢鸿羽这样的天才,就连四星电脑都无法逾越,又何谈天下第一。
但他性格本就倔强,越是困难便越是要去克服,所以思索片刻后,苏小阳缓缓道:
“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能对不起云飞大哥,对不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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