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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猴儿一对儿三角眼瞅着武岳阳,“试?你倒说说怎么试?”
武岳阳将火把插在土墙上,直视着骚猴儿道:“你可知道对面那山洞里藏着什么?”
“我怎么知道,有屁快放!”骚猴不耐烦道。
武岳阳也不跟他一般计较,“那山洞是张献忠的藏宝地,洞里金银财宝堆积如山。”
骚猴儿拧在一起的眉头瞬间打开,两眼闪烁放光,歪着脑袋问:“张献忠?藏宝地?”
武岳阳点点头,“我的想法是这样,团结会那些神神秘秘的黑衣特务总共不过十余人,虽然训练有素但毕竟人手少,可那山洞里金银器物众多,他们三趟两趟必定搬不完。咱们瞅准他们运送财宝出去的空档,去洞内偷出几件大些的器物回来,等他们回洞时候咱们冒充他们搬东西出密道去,一旦上到地表,不管守洞口团兵多寡,咱们率先发难,首先攻敌不备,打他们个猝不及防,之后是拼还是逃随机应变。”
“嘁。”骚猴一撇嘴,“你说得倒轻巧,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喊更多的团兵过来?你又怎么断定他们每次搬运财宝出去洞里不会留人?”
姚青没有言语,不过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她也有这样的疑问。
武岳阳摇头道:“不会,和尚多了没水喝。这藏宝地是被咱们误打误撞发现的,除了咱们怕只有他们这些特务知道。你看他们偷偷摸摸蹑手蹑脚的样子,唯恐铁血团结会那些民兵来分一杯羹。我敢断定他们宁肯多折腾几趟,也不会找更多的人来瓜分财物,更敢断定守洞口的人多不了——都守洞口谁来作苦力搬运财宝?而且为了防止这些特务监守自盗,洞内也不大可能留人看守。”
“嘿呦,这家伙的,可了不得,分析得头头是道的。”骚猴儿嘲笑道。
姚青略有迟疑,道:“我觉得他说的合情合理,咱们还能怎么办?难道你有更好的对策?”
骚猴儿抠了抠鼻孔,“我没意见,反正别让我打头阵就行。”
“自然我先上去,你们跟在后边就是。先别安排这个,咱们得先去弄几件既轻便又结实的器物出来,出密道时可遮掩头脸,逃跑时可遮挡子弹。”武岳阳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凑到洞口向对面张望。
对面洞口很快传出脚步声,一片人影晃动,几个特务或拎或扛,将大小不一的几个麻袋和竹筐运到大溶洞中来,毫不停歇地钻进密道,向洞外走去。
“走吧,抓紧去寻些遮身的器物,尽量一次拿齐全。”武岳阳伸手去扒洞口的泥土。
“等等。”姚青道,“他们可都穿了黑色的夜行衣,咱们仨可只有你穿着这种衣裳,一旦出去不立即就露馅了?”
武岳阳一时间被难住,怔在那里,不等他想出办法,骚猴儿道:“不会,现在外面都到晌午了,他们也只有几个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其余都脱了去,乍看和咱们的打扮也没啥两样,只要别让他们看见了脸,估摸也不会被立即就认出来。”
武岳阳暗自松一口气,他想着密道外面二爷爷这会儿差不多也追上山来了,他不论知不知道自己的生死,都不会坐视特务们将张献忠宝藏吞了去,一旦老人发难,三人逃生就会容易很多。当下武岳阳道:“那好,咱们行动吧。”
姚青拦住武岳阳,“等等,万一那山洞里他们当真留了看守的人怎么办?”
“放心吧,他回来的时候我留意着人数,他们只进来九人,这会儿出去的也是九人,绝不会错。”武岳阳坚定道。
“不等他们搬几趟咱们再搬?”姚青又道。
“不可。东西越搬越少,越往后咱们越容易暴露,趁着他们还没搬两趟,东西还多,咱们赶紧下手,也不至于他们能看出来少些什么。”武岳阳不愿浪费时间,他扒开洞口泥土,率先爬出去。
姚青辩他不过,一咬牙就跟了上去。骚猴儿见两人爬出,也只好跟在后面。
三人一溜小跑绕过卵状巨石,又绕过圣谕碑,进到藏宝窟中。
武岳阳从成堆的器皿中取过两件从朽木上脱离下来的编钟,一手一只提着。姚青见地上有特务们留下的一摞麻袋,她取过一只,胡乱捡些圆腹簋和铜壶银盆塞进去。两人招呼骚猴儿尽快离开,可骚猴儿这会哪还搭理他俩。
骚猴儿血气上涌,呼吸加快,胸口砰砰地跳得厉害。他这会儿眼睛已经不够用了,不停地左瞧右看。骚猴儿拾起脚边的一块银锭,咬了咬,塞进怀里,又俯下身,大把大把地抓起银锭往怀里塞,他一边塞一边抬头张望,猛地看见左侧不远处堆积的金条。骚猴儿忙不迭地跑过去,摸起一根金条,在手里掂了掂,再咬了咬,掩饰不住地笑出声来,他一边自怀中向外掏出银锭,一边抓起金条塞进怀去,不等银锭完全掏出,金条就将银锭压在了下面,他索性只顾大把往怀里塞金条,直到将大褂高高撑起,导致一挪步就会有金条掉出。
“要钱不要命啊你!装这么许多金条还怎么逃跑?”武岳阳压着嗓子叫道。
骚猴儿充耳不闻,看见珠宝玉器也拿,看见木石古玩也舍不得放手,怀里塞得满满当当,就解开裤绳,往裤筒里放。可是他上身塞得金银过多,失去裤绳的束缚,金条和银锭掉了满裆满地。
“他奶奶个爪儿的!”骚猴儿手忙脚乱地满地拾取金银财宝。
武岳阳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抓过一枚银锭向骚猴儿丢过去,跳脚道:“你别出去了,在这儿守着金山银山过日子吧!”
银锭叮地一声砸在骚猴儿脚边的提梁壶上,骚猴儿怔了一下,好似醒转过来,他丢下金条,起身系牢裤绳,向洞口跑过来。
“你倒是拿件遮身的器物!”姚青指着编钟提醒道。
骚猴儿返身跑到编钟前,抓起一只编钟,看了看,扔到一边,探手拿起编钟下面的一个金闪闪的蒲团。
“快走!他们该回来了!”武岳阳说罢窜出藏宝窟,跑回之前藏身的土屋洞口,钻了回去。
姚青和骚猴儿也一前一后回到土屋。
武岳阳呼哧呼哧大口喘息着填埋了洞口。姚青嫌弃麻袋中的金属器具相互碰撞发出声响,就将它们全部倒出,从土屋里抓了树根和破烂的衣物往袋子里装。
武岳阳劝道:“树根能轻便些,可是挡不了子弹,终究还是这些铁疙瘩管用些,你嫌它们碰撞发出声响,用那些破衣服将它们包住即可。”
姚青没有答话,不过还是按武岳阳的建议去做了。
骚猴儿坐在一旁,从裤筒里掏出几根金条和一些小件的珠宝,小心翼翼地塞到怀里。他把黄灿灿的蒲团端到面前,吐一口唾沫上去,用袖子反复擦拭,神态极其专注。
“骚猴儿,我有一事问你。”姚青突然道。
“大公子,你想问啥?”骚猴抬起头来。
“我押着他下山去送信,山上都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只是不见你回来,大掌柜的担心你被团结会掳了去,临时改了作战计划,亲自带领兄弟们下山去索家岭砸窑,让谢二当家的和葛师爷看守山寨……”
“你说我爹让谢老二和葛师爷一起看守山寨?”姚青挑眉道。
“是啊。”
姚青沉默片刻,又追问道:“后来呢?”
“天黑后,大掌柜的就率领兄弟们下山去。我看守水牢里那些秧子,留在山上,没有见到山下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掌柜他们下山后一个时辰左右,谢二当家的担心他们失手,就下山去接应大当家的去了,可是很快山下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肖疤子带着几个兄弟逃回山来,说他们迎面碰上了团结会的大部队,本来打算撤退回山,可是在黑林子中了团结会埋下的地雷,结果大掌柜他们……”骚猴儿瞅着姚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没说下去。
姚青将眼泪含了回去,咬牙道:“接着说!”
“谢二当家的没接到大掌柜的,只好率领兄弟们退回山来。肖疤子为给大掌柜的报仇,到水牢将关在里面的秧子全给点了。再之后就没什么了,团结会攻山,咱们既缺人手,又少枪支弹药,兵败在所难免。最后谢二当家的带几个兄弟骑马冲下山去,我们没抢到马,只有装死了。”骚猴儿讪讪道。
“谢老二下山去接应我爹,带了多少人马?”姚青盯着骚猴儿的眼睛问。
“应该有二十来个兄弟吧……”骚猴儿含糊道。
“应该?你到底是不是亲眼所见?”姚青凤眼圆睁,脸色如霜。
“我……我偷懒到后院睡觉去了,并没看到谢二当家的带多少人下山。后来是因为地雷爆炸的巨响将我惊醒,后面发生的事确是亲眼所见。”骚猴儿摇头道,他将蒲团也用破布包裹起来,并塞了些树根进去,做成鼓囊囊一个大包袱。
姚青见骚猴儿不似说谎,微微叹口气,没有继续追问。
武岳阳将手指竖到唇前,示意两人噤声。外面先是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小队特务穿过溶洞,进到藏宝窟中。
“有几件事最后叮嘱你们二位一声。”武岳阳扔给两人一人一支盒子炮,“第一,出去后,别立即逃跑,更不可出声,先查明情况再说;第二,我不开枪,你们谁也不准开枪,跟在我身后便是,一旦逃跑,最好倒退着逃,将这些金银铜铁挡在身前;第三,外面可能会有一个灰袍老道接应我们,真动起手来,别开枪打这个人。”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姚青道。
“依你就是!”骚猴儿也爽快地应承了。
“那好,咱们这就动身!”武岳阳点头道。他扒开洞口封土,提着两个编钟,悄无声息地钻出土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