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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黄沙卷着山风扫过他们的脸,惹得他们心里不停地发牢骚,但没有一人敢破口骂出来。
领头一人,黑袍银盔,手持银铁刀,高大威猛,霸气十足,不是应天霸王方义又是谁?
方义是头儿,所以他毫不介意地发牢骚:“黄土高原这鬼地方,黄沙遍野的,真他妈不是人待的地方。这北方人也够怪的,就喜欢在这种鬼地方呆!”
然后,方义又开始说南方怎么怎么好,山清水秀,环境好,经济也比北方好,整个一人间天堂云云,就差最后他深情对北方人民说:“欢迎来南方游玩。”
也许是终于发现自己说的好像有点多了,方义顿了顿嗓子,对喽啰们说:“我说你们,对,就是你们,动作都给我放麻利点,快点!这个速度,等我们到了华山,人等走光了!快点!”
众喽啰互相对视了几眼,然后齐声大喊:“是!”
方义不再说话,继续带着喽啰往前走。他的心中远没有表面上那么悠哉,其实一直在打鼓:“如果在华山可以一鸣惊人的话,日后也就什么都不用怕了,说不定朝廷都不会再管我们了。但如果不成功的话……”
正说着,突然看见前面路口有一人瘫坐在那里,衣衫不整,破烂不堪,身旁放着一把古朴的单刀,上面还有些血迹。看来这个人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他的头现在向右歪去,眼睛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方义示意队伍停下,自己仔细看了那人几眼,但没看出什么名堂。于是他招呼来一个喽啰,说:“你上去看看那人活着还是死的,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比较值钱的东西。”
那个喽啰应了一声,小步跑到那人跟前,不停地拍打那人的脸。那人有些厌烦地“嗯”了一声,竟是转了个身,还打起了呼噜。
这下弄得那个喽啰极其无语。他开始摸索这人衣服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一边摸着一边心说这真是个穷鬼。突然,他摸到了一个硬邦邦、又扁又平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块铁牌,上面写着:六扇门,楮子杨。
“头儿!这是个六扇门的!”那个小喽啰举着那块铁牌说。
方义带着其他喽啰一起冲了过来,接过牌子一看:“天!这竟是六扇门第一神捕楮子杨!不要惊动他,放下铁牌。我们走!”
于是,众喽罗一起干了起来,有的把刚才被翻乱的楮子杨的衣服行李重新整理好,有的小心翼翼地把铁牌放回去,有的四处望风,看有没有其他捕快过来。
不料有一个喽啰一不小心,一脚踩在了楮子杨的手上,疼得楮子杨大叫一声,一下子坐了起来,瞪着众喽啰问:“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众喽啰以及方义都被吓了一跳,以为楮子杨认出了他们,想要抓捕他们,于是一时间都慌了手脚,准备逃跑。这一切楮子杨都看在眼里,于是他又指着方义大喝道:“看你这身打扮,你应该是头儿吧?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看见我醒来就慌张?是不是趁我睡着时拿了我什么东西?”
方义心思比较慎密,听出楮子杨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于是他赶紧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惊动壮士了。我们是一群行走江湖的侠士,最近路上不太平,于是我们便结队而行,以防不测。”
楮子杨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我是六扇门的捕头,我叫楮子杨,几个时辰前与九黎教的人大战了一场,众捕快和锦衣卫死伤殆尽,我便单独在此了。”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你们既然是江湖儿女,与其四处躲避战乱,还不如与我们一起抵抗邪道教派,你们以为如何?”
方义心里略略打了个算盘,心想这样也好,为日后一战成名做个准备。于是他笑着拱手说:“我等自然愿意为楮捕头效力。”
楮子杨笑道:“这样便好。我先带你们去乾坤县安顿吧。”
于是楮子杨便带着方义一行人,七转八拐地走了一个时辰,走到了乾坤县。
方义从小便在深山村落里长大,怎见过如此繁华的街景?那些喽啰也一样,一个个看得眼睛发直,要不是方义不停地给他们使眼色,他们早就把这里洗劫一空了。
方义一会儿监视自己手下有无异常,一会儿又去欣赏街景。忽然,他看见不远处有几个无赖正在欺负一个卖烧饼的穷少年。
最胖的一个无赖指着那个少年吼道:“跟你说过几次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不要来我的地盘卖烧饼,你还是不听,你你你……你这不是找打吗!”
最后一句“你这不是找打吗”如同锥子一样刺入方义的脑中,方义居然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我凭什么不能在这里卖艺?”
“谁知道你是卖艺的还是来杀人的啊?”
“你们又不是衙门的人,轮不到你们来管我!”
“那又怎么样?”一个壮汉一下子把那个持刀少年推倒在地,“我警告你,你别跟我们这么狞,小心老子心情不好把你给宰了!”
少年方义还想反驳,旁边几个百姓拉下了他,悄悄说:“这几个人都是当地的大恶霸,连官府都拿他们没辙,你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打败他们呢?少侠,忍忍吧!”
方义听了,还是很想一决胜负。但是一想自己初入江湖便大开杀戒,生怕使爹娘担心,于是他便忍了。但是他也同时在心里暗暗发誓:日后若撞见这等无赖,定要大打出手!
于是,多年来的愤怒在方义心中爆发了。他抽出银铁刀,横劈一下,顿时飞沙走石,眯得人睁不开眼。楮子杨却已经退到暗处,默默观察。
只见方义腾空而起,落在卖烧饼的少年面前,用刀尖指着那胖无赖说:“呔!他究竟怎么得罪你了,竟然要如此苦苦相逼?强盗起码还不抢穷苦百姓,你这样做,简直连猪狗都不如!”
那胖无赖看着方义,方义也看着他。突然,两人像是发现了什么事情似的,大叫起来:“你就是那时候的卖艺少年(无赖)!”
方义淡笑道:“没想到我们是冤家路窄啊!来吧,那时候的羞辱,我就在这里解决!”
那无赖看着拿着大刀满眼血丝的方义,心里有些害怕。不要命的人谁都怕,更何况是个吃软怕硬、往日有冤的无赖?可是当着那么多小弟的面被打败或是逃跑是很丢人的!
于是,那胖无赖咽了咽口水,抢过围观厨子的一把菜刀,乱挥了几下,对方义大喝道:“来吧!”
方义不再言语,上前就是一刀。这一刀砍在菜刀上,震得无赖双手出血,刀也几乎脱手。无赖怎受得住?于是他便“哇唔”大叫一声,跌倒在地。周围群众连连鼓掌叫好,惹得无赖火起,“腾”地起身,抄起菜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方义头上砍去,周围群众脸色大变,有人甚至叫了起来。
而方义却不慌不忙,侧身闪过这来势汹汹的一刀,抡起银铁刀,用刀背狠狠砸向无赖,正好砸中无赖的脑袋,无赖又一次大叫一声,跌出一丈有余。
“还来吗?”方义恶狠狠地说。
“不来了不来了!爷爷饶命!小的我有眼无珠,不识真英雄,请饶了小的这次,小的今后一定痛改前非!痛改前非!”
“衙门的人来了!”不知人群中谁大喊了一声,然后人群纷纷散开,几个捕快冲了过来,方义不再多说,急忙带着众喽啰去寻楮子杨。楮子杨自然不知道方义他们害怕什么,但他知道在这种特殊时间下,江湖人士还是少跟普通捕快在一起比较好,免得把他们当九黎教或是魔教的弟子给捉了。
于是,他立马出现,带着方义等人火速离开。捕快追不上他们,只好不管他们,押着胖无赖和其他无赖回衙门。
路上,楮子杨笑着对方义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善良的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方义淡淡一笑:“善良?我这辈子也善良不了吧?”说完,他也不再多说,加快了脚步赶路。楮子杨也没有继续和他说话,只是摇着头笑了笑,继续带路。
方义也许不相信,无论什么人,哪怕是罪大恶极的卖国贼或是败类,在他们心底深处都有一颗良心。这是人的本性,是无法抹去的,只有明显与不明显之分。人之初,性本善,这话是不错的。
前方的路上,还有许多障碍。唯有善良,才是解决万难的基础。所谓自古邪不压正嘛,就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