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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说了一回话,这才过去溪边。沈别宴正悠然枕臂而卧,仰望蓝天白云,见二人过来,不免半坐起身以手支着下颚,看着他们二人笑道:“又偷偷摸摸的去商量什么了?”
花有重掀了掀衣摆在他旁边也跟着坐了下来,笑道:“我们二人,能商量些什么,不外是些阴谋诡计而已!”
这话说得沈别宴挑眉一笑,果真也不再多问些什么。倒是一旁的晋懋望着沈别宴这幅悠哉游哉的模样颇有感慨的一叹,带些嫉妒的说道:“沈先生如今算是跳出了是非圈,不在朝堂中,且有美人长相厮守,实是让人又妒又羡!”
“子清若是有意,要做到这些又有何难!”沈别宴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一笑了之。
晋懋苦笑:“世上人人若都如沈先生一般洒脱自在,天下早都太平无事了!”
三人正说着话,那边竹楼内,初七却已与柳书颜并肩出来,二人午憩了一刻,愈发觉得精神饱满,初七瞧不见晋宁,正自奇怪,见那边沈别宴正向她二人挥手示意,便随柳书颜一道走了过来。她还未及问,旁边柳书颜已盈盈笑问道:“宁儿与官公子呢?”
沈别宴随手一指:“在那边!”
二女同时回头看去,不觉都是一怔。她们来时,原没太注意,此刻才发现,柳荫深处,正有两个人并肩而坐,似在说些什么。
柳书颜一双柔波似的眸子轻轻一转,随即看向晋懋抿嘴一笑,道:“他们二人倒是难得的投机!”
初七也是轻笑不已,她早觉得晋宁对官闻景比旁人不同,只是平日见不到二人在一起,心中难免有些半信半疑。此刻见二人并肩坐在溪边,闲闲的编着柳条,顿时便觉自己果真没有弄错。一时间竟又是替晋宁开心,又觉着她难得碰上有意的,真正是造化弄人!
偏头看了他们二人好一会,初七这才回过神问道:“我们何时回去?”
此时未时刚过,阳光虽仍温暖熙和,但已微微偏西。这样算下来,若是此刻动身回去,倒也正好。免得倒时快日落了才动身,连个路灯都没有就不好了!
哪里知道她这话音放落,边上花有重便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接口道:“怎么,你想回去了?”
初七万没料到是他接腔,面上不觉一热,窘迫了片刻,才低声道:“不是,我只是想,若是我们还打算再待片刻,我便与柳姐姐再去闲走几步!”
方才已得了花有重的话,此刻晋懋面含揶揄的看了看花有重,又看了一眼初七,这才笑道:“今儿天气甚好,竹楼里头又是一应俱全,大伙儿若有兴致,便不回去也是使得的。你们若想四处走走,只管去便是,并不妨事!”
初七一见晋懋这幅模样就觉着他似乎知道了什么,越发觉得待在这里有些局促不安了,故而忙点头应是,正欲回头对柳书颜说去四周走走,一边的沈别宴却已似笑非笑的道:“我说丫头,你今儿霸了书颜这半日时间了,似乎也该将她还了给我吧!”
没料到此刻沈别宴会忽然开口,初七微微一怔,还不及接口,那沈别宴已转头向花有重道:“臭小子,你还愣着作甚,这里你来了好些次,环境也熟,还不快带丫头四处去走走!”
花有重应了一声,便笑吟吟的看着初七。柳书颜适才听沈别宴说话,面上便浮起了一抹淡淡的晕红,原欲出口嗔责,及至听到沈别宴后头的话,这才生生又咽了回去。含笑的看了眼初七,又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像是在示意她跟花有重好好处处。
初七有些窘迫的看了沈别宴一眼,到了这个时候,她若是还看不出沈别宴的意思,那她也实在太愚不可及了。稍稍犹豫了一下,她才向花有重道:“那就有劳虫子了!”
这些天,她一直也想寻个机会同花有重好好谈谈,可一来她并非主动之人,二来,她虽活了两辈子,但于感情一事却还甚是陌生,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理。
这些日子花有重也不主动来找她,一切就仿佛未曾发生一般,她若直截了当的将他叫出去,锣对锣、鼓对鼓的将话说明白,也实在很是窘迫。
此刻得了沈别宴的东风,她自然也乐得顺水推舟。
花有重微笑凝视她,眸子闪动的是了然的光芒,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笑道:“初七,这边来!”初七应了一声,便跟了他向南走去。
一边的晋懋自然心下也是明白沈别宴的意图的,不免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道:“沈先生可实在太过厚此薄彼呀!”
沈别宴哈哈一笑,对他眨了眨眼道:“并非我厚此薄彼,实是子清你从来也不曾给过我机会呀!”
晋懋一笑,却也无可辩驳。沈别宴含笑起身,也并不避讳什么,执了柳书颜的手,便与她并肩往北行去。微斜的日光落在二人身上,似是罩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幕。
在他们身后,晋懋默默的看着,忽然便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实在是和谐得紧,若非要以言语来形容,那便应该是天作之合了。
他正想的呆呆发怔,却忽然听到后头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哥!”
晋懋惊的险些跌倒,苦笑掉过头来:“死丫头,你想吓死你哥呀!”
“吓死你?”晋宁闻言哈哈一笑,圆圆的眼珠在他身上来回转了一圈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吓死了你,我就去找皇兄好好说说,让他索性把这个世子给我做了!”
要说他们兄妹二人平日打趣惯了,晋懋对妹妹这些惊世言论也并不在意,不过一笑便罢。倒是一边的官闻景听得连连摇头。
二人说了几句,晋宁便问道:“初七她们去哪儿了?”原来她来的稍迟,却并没有看到初七与柳书颜的去向,只是见这偌大的溪边只得晋懋一个,心中诧异,这才发问。
晋懋无谓一笑,抬着下巴向南面扬了扬道:“总在这里待着也是无趣,他们便各自结了伴儿,在四周走走!”
闻言,晋宁不觉看了看天色,微皱起眉头疑惑道:“我们今儿不回去么?”
来时其实众人都未言明究竟玩多久,但大家都觉得该是一天,而晋宁之所以会在这时候回来,也正是觉得回程的时间差不多了。
晋懋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初七与柳师母都是头一回来,我看她们对这里很是喜爱,便想回去也是无事,倒不如多待一日,大家好好玩玩!”
他这样一说,晋宁想着也觉着确实是这个理,便回头对官闻景道:“既然他们都各自结伴去了,我们也不必刻意寻他们,只是随意走动走动,看看是否有缘能撞上了!”
要说方才晋懋只含糊的说了“结伴”二字,因此她也没想到初七所结的伴儿却是花有重,便很随意的说出这一番话来。
官闻景倒也没觉出什么,便点头笑道:“也好!”
得了官闻景这话,晋宁便又嬉笑的转向晋懋道:“哥,虽说他们都不带你,但你妹子我一向义气,走吧!”
她口中说着,便很是随意的伸手去扯晋懋的袖子。
晋懋方才同花有重一起在早瞧出了其中门道,此刻哪里还肯跟他们一块走?因而他忙笑着一拨晋宁的手道:“去,今儿既要留在这里,我少不得得去前头庙里,同和尚说上一声儿,免得届时饿肚子,可没有时间同你混,你只自便吧!”
言毕又向着官闻景似有深意的一笑,随即拱了拱手,这才转身闲闲的去了。
晋宁其人,性情极是磊落,对于自己所厌憎之人,只见得到缺点,而对自己所信任、喜爱之人,又极少会去疑心什么,更何况是自幼便对自己宠爱万分的兄长。听了晋懋的话,她虽觉这事只需使个下人去说上一声也就得了,哪里麻烦得到她大哥亲自前去,但虽心里头有这个想法,她却也没有疑心到别处。
看晋懋走了,她便耸了耸肩,大大方方的转向官闻景道:“他们既都走了,少不得只有我们两个搭伙了。官闻景,你想去哪儿走走?”
官闻景正在琢磨适才晋懋走时那种奇异的神情,听了这话,也没多想,便一口应了。及至朝前走了几步,这才意识到他们二人结伴同游,实在有些古怪。
只是见晋宁一副潇洒无谓的模样,却也实在无法将心中疑惑说出。滞了一滞,才道:“我倒是觉得这里便很好,其实也不用再去别处了,何况此刻时间已然不早,去得远了不宜,离得近景色却又未必如这里!”
晋宁听他这么一说,倒也觉得颇有道理,因笑道:“这话倒真是不错,其实近旁各处,其景致还真是及不上这里,一动不如一静。”
说到这里,她眼珠一转,指着一边的修竹笑道:“不如去砍两根竹子来,我们便在就着去钓几尾鱼,晚上烤来吃!”
官闻景正要说好,忽然想起此刻他们可是身处寺庙中,不觉讶然道:“此举好倒是好,只不过这里可是佛门净地……”
闻言,晋宁哈哈一笑,满不在乎的挥挥手道:“什么佛门净地,那都是骗人的,打小儿我便常与他在这里钓鱼,但得了大鱼,便悄悄烤了来吃,连我爹也吃过几回,只瞒着我娘不让她知道罢了!你还别说,这里的鱼,不知是否是听多了佛法的缘故,滋味还格外的好!”
官闻景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想象着这一家皇室贵胄、金尊玉贵的一家三口,偷偷在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烤鱼吃,不时还警惕的望望四周,提防着有人前来抓包。光是想想,这样的情景就够让人忍俊不禁的了!
晋宁看他面色,便知他心中所想,因一拍他肩,笑道:“走,我们这就去钓鱼,说起来,前几年我们偷偷烤鱼吃还被皇觉寺老和尚给发现了,他还当时可是屁都不敢放一个,还嘿嘿干笑着说什么既非斋戒之日,俗世之人吃些荤食也是理所当然之类的浑话……”
官闻景听得连连摇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终究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跟着晋宁往前走去。晋宁身材甚是高挑,比官闻景也矮不了许多,步履又极是轻盈,走在前头,只觉身影蹁跹,步态袅娜,虽说不上仪态万千,却更有一种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的飘逸之美。
看着她的背影,官闻景心中忽然便觉得一阵轻松自然,忍不住微微的笑了一下。这种感觉,即便是从前与初七在一起时,他也很少会有。
两相比较起来,初七让他有种抓不住的虚渺感,而晋宁却是潇洒而真实,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愈长,愈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
他忽然想,或者,这便是旁人口中所说的红颜知己吧!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而这个知己若又是个美丽而充满个性的高贵女子,那该是更让人满足的一件事情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