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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晋宁出门上了马,却难得的没有打马疾行,而是不急不缓的慢慢行着。待到延郡王府时,她心中却已有了打算。
因方一进门便挥手召来丫鬟,令她快过去请晋懋过来。
晋懋其时却又偏不在,直到下晚时分,方才过来。他来时,却看到晋宁正笨手笨脚的数着格子,在绣十字绣。
虽则姿势实在笨拙,却到底还是让他吃了一惊,因大笑着上前道:“今儿这可是怎么了,我家妹子居然也开始刺绣了!”
早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此刻又被他这样打趣,晋宁抬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一指对面的椅子道:“哥,你坐好,我有话跟你说!”
她一面说着,随手将那十字绣给丢到了一边去。
见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晋宁难得一副事出严重的样子,晋懋不由笑笑,便在她对面坐下了,静静的等着她说话。
“初七的事儿,你知道了么?”晋宁倒是也不拐弯抹角,便直截了当的问了一句。
晋懋看她面色不善,心中早已明白三分,点头道:“知道!”
即便不知道,看到晋宁的面色,他也能隐约猜到一些。试问这整个莫大的晋京,除了初七还有谁有那大的本事让她露出如此脸色?再者,更何况初七这事,适才外出之事花有重便已经同他细细说过了一回。
见晋懋想也不想的便说知道,晋宁不由心有所悟,眼也不瞬的看着他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花有重请我喝酒!”
晋宁“哦”了一声,这才明白原来方才晋懋之所以不在家中,正是得了花有重的请柬,请他过去酒楼喝酒。
想来花有重之所以会请他去酒楼喝酒,自然不会单纯的只是为了叙旧。
撇了撇嘴,晋宁想了好半日,才又继续说道:“哥,我想去见官盈朝!”
明白她心中所想,晋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稳稳当当道:“我已答应有重,安排初七与官妃见上一面!”
官盈朝入宫已有些时日,她生的原就美,人也颇有心机,琴棋书画也并不输人,因此前些日子身份一经确认,今上便已封她为妃,如今在宫中身份也算颇为尊贵。
晋宁嗯了一声,好一会子才幽幽道:“那就好!”
她心中其实还想再问一问关于姜煜桓的事,可是她却也很明白的知道,有些事情,覆水难收。
姜煜桓既已去了南琉,有些事情,即便是始作俑者的晋懋,也未必就能改变得了。更何况,那也是人家当事人姜煜桓自己愿意的,又怨得了谁?
见晋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晋懋忍不住的摇了摇头,看着她温和的说道:“宁儿,别多想,据我看来,初七对姜煜桓未必就是痴心一片。”
他对自己的行为并不觉得内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有些事儿一旦错过,那就再不能挽回;而有些事情,只要有心,将来总还是有机会能够挽回的。
晋宁闻言抿了下唇,对晋懋这话,她并不非常意外。她其实也早就看出了,初七对姜煜桓并非男女欢爱之情,更多的不过是相敬如宾之感。也正是因此,她才会支持官闻景,甚至要觉得官闻景该比姜煜桓更适合初七。
兄妹二人默然的坐了一会,晋宁这才叹了口气,问道:“官闻景呢?”
“他也快回来了,”晋懋努着嘴想了想,这才答道:“明年初的会试,他准备了那么久,我想他绝对不会错过的!”
“明年初……”晋宁若有所思的低低重复了一句。
“到了年底,南琉那边,想必也就尘埃落定了!”晋懋神色不变的加了一句。他说这话,自然有他的依据,南琉王的身体据他看来,实在已到了最后的时日了。
晋宁倒是对这这话没怎么放心思,也没再开口说话,只应了一声。
屋外的街市上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屋里二人却是兀自沉默着,心里打着各自的小算盘。只可叹,日后之事如何,即便挖空心思也是无人可知!
再说送走了晋宁之后,这边厢这些日子以来,初七对其他事情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她只是窝在小院里,安稳的过着她的日子,宁静而悠闲。
每日不过是教三翠四翠绣绣花,自己闲了便画几幅花样。每每天气晴朗,心情又好,便拿出打算送给晋宁的那几幅刺绣绣上几针,至于十字绣的新花式,她早都绘了不少出来。
她虽再不去霓裳,但也能从花有重口中得知那些图样卖的都很好。她不打算再整治什么新的花样,只是在从前推出的那几项上头又费了大力气,一心想将它改的更好。
而事实证明,她的努力也并没有白费。
这一日天气甚好,碧空如洗,浮云如丝。冬风似乎也消停了许多,懒洋洋的,庭院里更是暖洋洋的几乎不像是冬天。
初七看着天气可喜,便亲自动手将绣架抬出房间,寻了个地儿坐了,慢慢的坐下绣着。三翠与四翠也各自取了小凳,坐在她身边埋头学着。
前面曾提过,初七如今绣的东西,其实正是《红楼梦》中曾提到过的慧绣的原型。她当年看红楼时就对慧绣这个东西甚是好奇,因此也曾经刻意的去查过一些资料。
原来这慧绣却是一位名叫韩希孟的女子所创,韩希孟乃是明代崇祯年间著名的刺绣家。她的夫家顾氏以闺阁刺绣而闻名。
加上顾氏的居所名为“露香园”,因此世人一般称顾家刺绣为“露香园顾绣”或简称为“顾绣”。
“顾绣”由嘉靖年间进士顾名世的长子顾汇海之妻缪氏开端,传到了顾名世的次孙媳韩希孟时,所出的绣品最为著名,又被时人称之为“韩媛绣”。
据传,韩希孟临摹宋元名迹,以作绣品。她这人极其讲究情趣之美,将刺绣完全当作了一种艺术工作,精心细作,不敢稍有懈怠。她在风雨晦冥之时,从不作绣,只在天气晴好,鸟语花香之际,方才取了眼前景,配了相宜的诗句,绣入吴绫。
如此一来,她之所作,光立意方面,便远非一般世俗绣品所可比拟。
初七这段日子,细细想来,倒也觉得她的做法颇为精细,索性便学了她。将从前绣的几幅尽皆丢在一边,重新支起绣架,只挑着晴好天气,心情愉悦之时,才拿了出来,慢慢的绣着。
因为这是她将要送给晋宁的离别礼物,她自然是不希望这些东西染有太多的市侩之气。只是如此一来,这东西的进度便愈发的慢了起来了。
不过好在初七也并不着急,依然只是慢慢的绣着。花有重偶尔过来,见着她的绣品,不觉大大的赞赏了一回。
初七也只是微笑,并不答话。花有重见她神色,倒也知趣的没再提起其他。自打上回的事情后,二人的关系却是愈发的冷淡,见面也难得说上一句两句的。
初七早已无心再去维系这些东西,出了盈朝这样的事儿,让她不由自主的对幼时认识的人都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隔阂。
从那日以后,三翠四翠总会在她刺绣之时,拿了自己的绣绷,坐在她身边,时不时的问上几句。
初七倒也耐心的一一作答,并不多加隐瞒。事实上,她也并没有什么可值得隐瞒的,毕竟慧绣这东西,如无扎实的绘画功底与书法水准,便是形似十足,也总是缺了些许的神韵。
她是不怕别人偷师的,说实在话,这个世上,绣工超过她的,只怕是多了去了。但是她虞初七就是虞初七,她所拥有的最大财富,从来也不仅仅就是这一手精妙的绣活。
她所有的,是超出数百年的知识,与放眼世界的眼界,而这些,都不是现在的人所能超越的。因为,穿越,真的是一种莫大的财富,看不见,摸不着,却是确实存在的。
院子里,很是安静,除了屋檐下的那只画眉偶尔啭鸣几声,便再无一丝声息。那只画眉,还是前阵子花有重买来挂在檐下的,因为觉得这个小院实在太过冷清了。
三翠目不转睛的望着初七手中的那幅绣品,忍不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见她这幅样子,初七停了手,微微转头,含笑望着她问道:“怎么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