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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走到门前,初七便见李婶正站她家门口,同另一个邻居絮絮叨叨的说着闲话。初七一眼瞧见李婶,便觉好一阵亲近。
自己最是困难的时候,多亏她伸手拉了自己一把。虽说她力量有限,但这份心意却还是让她很是感动。
停下脚步,她带笑的叫了一声:“李婶!”
李婶应了一声,抬起眼来看她,眼中竟带了几分茫然。上下打量了她好一阵子,她这才回神惊讶叫道:“哎呀,你……你不就是我家紧邻那个初七丫头……”
初七抿嘴一笑,看着她歪头回道:“是呢,正是我!我临走时,还请李婶代我照顾我家院子里的那几株山茶来着!”
她临去之时,这个院子原是买了下来的。因为受了沈别宴的嘱托,故而临行前她便取了些散碎银子,请了李婶代为照顾这个院子。要说那李婶倒也爽快,也没收她的钱,但却一口答应了帮她照应着院子里山茶。
那时候初七手头其实也紧得很,见她不肯收下,便也没有太过勉强。但李婶的这份情意,她却是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只等着来日有了机会,便当好好报答一番。
再说这厢李婶仔细的打量着初七,连连摇头,笑着赞道:“当真是女大十八变,这才半年不见,你倒是更出挑了!”
所谓的居移气,养移体,初七这些日子,虽然不是过的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日子,但也算是相差不远的。
加之她在晋京的一切都极顺利,又与晋宁这般的人来往,浑不似当年的委曲求全,那份气度更是与前大不不同。若说从前的初七只是一个小家碧玉,如今她却俨然有了几分大家闺秀之气。
要说初七这还真是第一回听人这样夸赞,不由面上一红,笑道:“李婶说的哪里的话,若有空,不妨到我家坐坐吧!我正有事请教您!”
听初七这样说,李婶便呵呵笑道:“好,这么些日子不见,正该同你好好聊聊!”
她一面说着,便与另一位邻居告别,伴了初七进了她那个小院落。推开大门,初七不由的怔了一下。
院子虽然还是那个院子,但内内外外却都打扫得清爽干净,比从前她住着时,更觉整洁。初七讶然回头去看李婶,满眼都是感激之情:“李婶,这里……可真是多谢您照应了!”
她去时,曾将这屋子的钥匙交给了李婶,如今这院子的一切变化,想必都是李婶照应的。
“我这也是拿钱办事,你要谢,只管去谢那人去!”李婶笑了起来,忙摆手推却道。
“拿钱办事?”初七疑惑的皱了眉,目光随意的扫了一下院子,这才发现,这院子里本来有的几处断壁残垣,居然也都修葺、粉刷一新,与从前的破落景象大不相同。
见初七这副疑惑的神色,李婶便拉着她的手笑着解释道:“我原是照着你的吩咐,每隔几日来帮这山茶浇一回水的。”
顿了顿,她冲初七眨了眨眼,这才道:“后来有一日,我正给那花浇水,竟有一个人进了这院子!后来,他给了我五两银子,叫我唤几个人来将这院子修了一下,然后每月给我一两银子,令我日日照管,每日洒扫……”
闻言,初七点了点头,不用多想她也知李婶口中这人是谁:“不管怎样,我还是该多谢您的!”
她口中说着,心里却是好一阵茫茫然,官闻景,你……这又是何苦……
一面说着,二人推开厅门,走了进去。桌椅还是原先的桌椅,只是残破之处都已请人修理过了,看着倒也颇为整齐,过得去。
李婶便招呼初七坐了,又起身道:“你一路赶回来,想是渴了,我家中倒有现烧的水,我且去提一壶来,你先用着!”
初七答应一声,便又谢了她一回。
那李婶匆匆出门,不多一会就提着水壶回来时,初七已是收拾了两只茶杯出来,杯中也已放好了茶叶。这茶叶,还是当日沈别宴来时,她买的。
因离开时收贮得当,因而也不曾霉变,看着倒也还不错。沏了茶后,初七便请李婶坐下了,又问她近些日子源城可有什么新奇之事。
“近些日子事情可还真是不少,”说起这些个八卦事,李婶自然是了解得很,想也不想的答道:“前些时候不知从哪传的消息说官家小姐染了恶疾,眼见着就是要不行了。后来又说是要送出去治,也不晓得究竟送出来没。没过多少日子竟传了消息来说是官家小姐竟进宫作了妃子。”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颇有些感慨的道:“这官家上上下下,一时鸡犬升天,连家里出来的几个烧火的,气焰都比旁人高些!”
这城里,这些日子说的最多的,莫过于此事了。更何况,她刚刚去自家提水时,还刚嘱咐了家中的小三子去官家送了消息,说是初七回来了。这刻,自然而然的便提到了官家的这个事。
她这前前后后说得清清楚楚,将自个知道的都说得一字不落。初七听得也是笑了出来,才只这几日光景,想不到盈朝居然已设法正了名。如此一来,她也算是有了身份,有了家世。以官家正主那边的势力,想来在宫里头的日子应该也会好过许多吧!
她在这边想着,那厢李婶则在一旁悄然的打量着她。这个女孩子,她来了没有多少日子,她便知道了她的身份,晓得她原是官家的家生子,母亲死后,她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得以带了弟弟脱身出来。
一开始,她之所以会在王二出言刁难初七时,愤而帮了她一把,也只是因为心中的一股义愤,倒没有多想。但是后来,这个小小院落里,接二连三的出现了与这个破落院子身份不符之人时,她才隐隐的意识到初七的不同寻常。
李婶自小儿便是在源城长大的,三姑六婆、四亲八戚遍布在这源城之中,自然不会不认识官家的大少爷官闻景。因此当官闻景忽然出现在这个破落小院内,并要求她代为照顾这个院子的时候,她没多加考虑的就答应了下来。而事实证明,官闻景也并没有亏待她。
只是,官闻景为什么竟愿意代初七出钱雇她照顾这个院子?她是在市井长大的,听多了平话、看多了戏,对于这些事情,自然也有自己的了解。甚至还因一时好奇,悄悄的打听了一下内里的详情,正是由于这个如此,她才会对初七愈发的温和及百般照应。
官家,那可是源城最顶儿尖儿的人家,官家大少,那可是将来官家的家主!平日里,上赶着巴结也还都巴结不上,如今人已到了跟前,自然要好好的表现一番。而初七,虽说不太可能嫁了给官家大少做正房太太,但即使是个偏房,也是穿金戴银,富贵无比了。
关于李婶的这些想法,初七自是想不到的。那李婶说完了盈朝这事儿,便又提起近来发生的一些趣事。初七听着,倒也没什么值得她关心的,敷衍了几句后,李婶看着时候也不早了,便识趣的起身辞了回去了。
初七送她出门,站在院子里头,发了一回怔。她也没有什么心思自己做饭吃,看着晚饭时间快到了,她便出了门,打算随便寻个地方吃点东西,打算明儿再去找官闻景。顺便的,也去看看张婶她们,好些日子不见了,还真是有些想她们了。
她出了门,信手带了门,插了锁,再一回头,便见有人立在她跟前。一袭月白色锦绣长袍,没有滚边,没有过多的团花,仅只衣角处绣了一枝苍劲的翠竹,直延伸到衣袂处,那竹子绣的极生动挺拔,颜色也极青翠可爱,初七认得,那正是绣娘的手笔。
穿着这衣裳人立在她跟前,长身玉立,人比从前略消瘦了些,却也更成熟了些。
“闻景,”她抿了下唇,既然两人在晋京已经说开了,她也没必要矫情的躲躲藏藏,有些勉强的冲官闻景抬头笑了笑:“你怎么这就来了?”
“我听说……你回来了!”官闻景嘴唇蠕动了几下,好容易才发出声来。
初七点了点头,这时才明白过来。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李婶既然收了官闻景的钱,替他通报消息也是应该的,倒也没什么可非议的:“我正要出门吃饭,要不,就一起吧!”
她不愿与他站在自己门口大眼瞪小眼,便主动提议道。
“恩。”他点了点头,瞬间恢复以往的悠闲镇定:“我知道有个地方不错!不如去那里吧?”
对初七,他一直都有着一种无以名状的感情。他与她,可以称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一直希望她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而他也早无数次的在心中发誓会对她好一辈子。可是这种真诚的愿望却终究不能实现,他的父母早已想好了初七将来的去向,根本不愿成全他。
而初七,也有太多的顾忌,她撇不下绣娘,丢不开阳阳。他有时甚至觉得,其实……初七对他,并不像他对她那么的坚定,那么的深刻。她太淡定,太安静,太让人看不透。
他一直以为,他已经很了解初七了,可是在晋京再见初七时,他却忽然发现,初七于他,竟还是那么的神秘,那么的让人惊诧,却不由自主的更加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可是,再见她时,她的身边却多了姜煜桓。他原以为他们二人只是姜煜桓一个人自己动了心思,谁料那日初七竟亲口承认她对他亦很是不同。这种不同,让他有种催心裂肺的疼痛感,可是他没法勉强她,更不忍心勉强她。
绣娘已不在了,他原以为初七决计是不可能原谅他的了。可是忽然之间,一切似乎峰回路转。
二人对视一眼,都是默然无语,官闻景回身领路道:“走吧,我带你过去!”
初七应了一声,慢慢的跟了上去,却没有与他并肩而行,而是落了他半步。
官闻景放慢了步子,配合着初七的步伐,缓缓的走着。虽然初七并不开言,他却能够感觉到她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配合着他,朝前走着。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以前冬天的时候雪下大了,他也是这样走在前面,而初七则是踩着他的脚印。
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二人的衣摆,在空中轻轻晃动。头顶明亮的光线透过层层密密树叶的缝隙筛射下来,白色的影伴着湖色的影,远远看去他们二人竟像有些是一对成婚不久,还有些羞赧,却恩爱逾恒的小夫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