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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见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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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岭山,位于楚州境内,风景是极美的。

    西岭山山下只有一个村子,因村民大多姓刘,故名曰刘家村。刘家村人世世代代在这西岭山下已住了数百年了。西岭山并不如何陡峭,山林却很茂盛,林中飞鸟走兽自然也不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人人皆知的道理,刘家村的人自也不例外。

    西岭山多竹,一片一片的连在一起,看着翠绿一片、生机盎然。

    因为竹林广阔,故此西岭山每年春日都出产许多的竹笋,这许多竹笋在农家人看来便是家下的菜肴,口袋里的银钱,如何能不动它的心思。

    但这竹林中却有一大害。这个大,并不指这一害的个头大,事实上,这一害不大,也不是什么猛虎豹子一类的猛兽,但却比那些东西更为可怕。

    这东西便是蛇,西岭山的蛇在附近都是颇有名气的。它最粗也只手指粗细,通体碧绿,有节状痕。穿梭在竹林之中,有时候近在眼前,你也只以为是竹子的旁支。

    可是你不找它的麻烦,它却偏来寻你的衅,这几百年来,死在这种碧青竹节蛇蛇吻之下的村民已是不计其数。

    碧青竹节蛇咬了人后,若是眼明手快,又狠得下心,立时截断被咬部位,那还能得一条性命。下山后,再服上几贴自家村里秘制的蛇药,虽落个残疾,好歹还能留着命。但若是一个迟疑,不用一时三刻,立时全身浮肿,偏还不得就死,总要折腾几个时辰才得咽气。

    这种蛇俨然已成了刘家村人的心腹大患,偏偏这蛇数量极大,又有保护色,村民虽发了几次狠,也从外围砍掉了好些竹子,想要将之根除,但反而为此又送了好些性命。

    到了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只尽量少上山便是了。

    一来二去的,这西岭山上的竹子便愈发的繁茂起来,也愈发的生人勿近。

    这种状况在五年多以前忽然的就被人打破了。五年前,西岭山来了一群人,他们在山间竹林内建起了一片精致的建筑。

    西岭山多竹,这些屋子也大多采用了竹材,一栋栋的二层小竹阁,错落的分布在竹林中,看着便让人觉得清新脱俗,很有些世外高人的意思。

    而事实上,这些人也真可称得上是世外高人。

    这些人刚刚搬来,在那片竹林里头建竹屋的时候,刘家村的老村长便特意的过去,好生的劝阻了一番。

    然而那些人却只是笑,脸上的表情却都是无所谓的。为首一个年约五旬,面皮白净,三绺长须的中年男子更是温言相慰,言说自己等人带了蛇药。

    刘村长原是好心,听了这话心里便有些不快。他们刘家村人在这山下住了有上百年了,岂能不知有蛇药的道理。

    但这碧青竹节蛇之毒极其诡异,饶是他们多方诉求,也还是寻不到完全解毒的方子。但他人老心慈,毕竟不忍让对方白白送死,便自怀里掏出自个村里费了这许多年的功夫才调配出的秘制蛇药,告知了用法,这才不甚放心的走了。

    谁料这些人在竹林里头待了许多天,眼看着一栋栋竹楼平地而起,也没见有一人受伤。这事可让刘村长大大的吃了一惊,意识到对方可能不寻常后,他便急急的提了些农家的干货当作礼物求见了对方,这次依然是那位面皮白净的中年男子接待的他。

    这次再见,他竟福至心灵,当场就跪了下来,向那个中年男子哭诉这山上的碧青竹节蛇是如何的可恶,如何的伤害了他们刘家村的许多性命,更让大家不敢再上山来打猎,便是砍柴也是小心翼翼,深恐遇上不测,这许多年来,大家过的又是如何的艰辛……

    那人于是就笑了,他扶了老村长起身,转头叫了人研墨,然后很快的开了一张方子来,说那是避蛇之物,可买了药将之细细研碎了,然后用香囊盛了,挂在腰间,那蛇便再不敢随意近身咬人。刘村长恍然大悟,忙磕头谢了,回去以后如法炮制,果真有效。

    村人质朴,有此大恩,岂能不报,于是时不时的便送些家中自种的新鲜果菜给山上所住的那些人,而那些人倒也并不推拒,一一的都收了。

    过得几月,那些人又自山外购些盐布之物,赠了给村民。非但不曾生受他们一毫,且所赠更有过之。

    村人有个头痛脑热的,也都随手一帖药,但药到,无有不病除的。怪的是,自打这群人来了后,这西岭山似乎也变成了繁华之地,时不时的便有几个人来来回回的奔走。所乘坐的无一不是豪华马车,便是那车夫也是穿绸着锦,衣着好生精致。

    这些人见了村民,个个皆是趾高气昂。但怪的是,他们遇到山上那些人,却又都是恭恭敬敬,全然换了一副面貌。村人见状,更是将之敬若神明,恭敬有加。

    这日,村子外头来了一辆马车,很平常的木质车厢,没有雕花、也没有镶嵌,只是看着甚是宽敞。马车停在村子门口,车上便下来了一个少女。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生得好水灵模样,剔透如玉的肌肤,黑沉沉的眼,小巧的唇,穿的虽朴素,却自有一番清丽味道。

    刘村长本是正笑吟吟的歪在一边看着全村的人晒谷,一眼瞅见这少女,便起身迎了上去。那少女见他过来,忙笑着行了一礼,问道:“这位长者,小女子有礼了!”

    刘村长见她举止有礼,心中便有几分喜爱,忙笑着还了半礼道:“小娘子是从哪儿来,可是去寻山上的那位大人?”

    这少女正是初七,她初来此地,并不了解情况,因此想要找人了解一下。因见到这山下有这个庄子,便过来看看。

    此刻见那村长自己过来,不由喜出望外,忙答道:“小女子从晋京来,此来是特为探望小女子的弟弟,他如今就在这山上学医,不知老丈可曾见过他?”

    刘村长微怔了一下,上下细细的打量了初七几眼,这一细看,才觉有些眼熟,不觉笑道:“小娘子的弟弟可是六尺左右的身高,看着十四五岁,面皮白净,生相清秀与你有些相似?”

    初七听了这话,反有些疑虑,阳阳离开她时,身高才只五尺多点罢了,难不成如今竟已长到了六尺了?

    只是容貌与她有些相似的,这山上除了阳阳,谁还能与她生得像。这般一想,她不由得又惊又喜,忙道:“正是他!老丈与他可相熟么?”

    “倒也算不上相熟,不过这孩子来这里才只三四个月的工夫,这山上许多人,数他年纪最小,时不时下山进城去采买些东西,见人总是一脸笑,看着怪讨人喜欢的,因此小老儿对他格外的有印象!”

    刘村长听说她是山上人的亲戚,笑容愈加温和,言辞也愈发有礼。

    初七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不觉好一阵欣慰,谢过老村长,她回头就想上山。

    谁知,那刘村长却是又笑着拦住她道:“小娘子莫要着急,你若要上山,有样东西可是非带不可的,若是不带,难免要大吃苦头,一时不慎,还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初七见他说的严重,不觉一怔,立时停下了脚步。刘村长便从腰里扯下了自己向不离身的药囊递了给她道:“这山上有蛇,这个是辟蛇的药囊。你可随身带好了,莫要被蛇伤了!”

    听他这么一说,初七倒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又见他要给自己药囊,她想了一想,不好平白生受了人家的东西,便伸手入怀,掏出一小块银子递了给那刘村长,笑道:“多谢老丈,这些银两便当是我买了这药囊的吧!”

    “一个药囊而已,能值几钱,哪里值得这许多银子!”刘村长忙笑着摆摆手,自是不肯接过银子的:“况这药囊的方子还是山上的那位老先生开了给我等的,我等感谢他还来不及,又怎好收你银子?小娘子你赶着天明,快些上山去吧,山路可不比平路,不好走哇!”

    言毕,又指着那山,详细的说明了竹屋的所在。

    初七见他不肯受,倒也并不十分相强,收了银子,又谢了村长,这才回到马车旁边。同那车夫说了几句话,因为车夫没有药囊,故而初七打发他先行离去,这才独自一人上山去了。

    西岭山山坡甚是舒缓,山路倒也并不难走,她按照刘村长的指点,很快便找到了那片竹林。竹林生得很茂密,林内隐隐的可以看到一座座错落有致的竹楼,看着格外的清新。

    竹林外头很古怪的放了一块石碑,碑上有字:客来请击鼓三声。石碑旁边悬挂了一只不大的鼓,插着鼓槌。

    初七看的有些想笑,不过入乡随俗,少不得只有照做了。她走过去,拔出鼓槌,在鼓上重重的击打了三声,咚咚咚三声鼓响,愈发衬得这山林寂静幽邈,分外清幽。

    鼓声响过片刻,便有人快步从内走了出来。却是一名青年,看着二十左右的样子,生得眉目疏朗,不难看也说不上俊美,唯一身青衣,广袖飘飘,映着竹林,格外的添了几分脱俗之气。他走出来,见到初七,明显的怔了一下,随即开口道:“这位姑娘,你有何事?”

    初七急忙上前行礼道:“这位大哥,我是来找阳阳的!”

    来前,姜煜桓已帮他传了消息给西岭山,因此这些人该是知道她会来的。

    一听她说是来找阳阳的,那人轻声“啊”了一声,当即露出了然的神色。又仔细的打量了她几眼,这才笑道:“不仔细瞧几乎瞧不出来,细看了,还真是有些像。前阵子阳阳便说他姐姐要来,我们算着日子,原以为还要再过得几日才得来,却不想今儿就到了!”

    初七闻言一笑,她一路牵挂着阳阳,匆匆赶路,确实比预计的要走得快许多。那人也没再多说些什么,便引了她顺着一条小径直往南面的一座竹楼走。

    “阳阳是我师傅收的关门弟子,因他身子底子差,便住在最南面的小楼里,平日阳光也更多些!”那人微笑着一面引路,一面缓缓的说着。声音低沉而柔和,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听那人于自己谈论起阳阳来,初七自是巴之不得的,忙回说:“阳阳年纪还小,并不太懂事,日常想来也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

    她口中说着客气话,心中却觉一阵欣慰,看来阳阳在这里,还是很受照顾的。

    那人笑了起来,便道:“哪儿的话,阳阳是个极好的孩子,懂事得很!”

    初七听人夸赞阳阳,倒觉比夸赞自己还更开心些,只是面上却不好露出来,便又谦虚了几句。

    二人说话间已到了一座竹楼前。那竹楼仅两层,坐北朝南,看着甚是精致。楼前,正有一个少年正背对着他们收拾着地上的草药。

    初七才一见了那少年的背影,眼眶便不觉红了,嗓子也梗梗的,想喊却又是叫不出来。

    那青年看她面色,已然猜到了几分,因笑着叫了一声:“阳阳,你看看是谁来了?”

    背对着他们的少年肩膀微微颤了一下,旋即一下子跳了起来。骤然转身,一眼瞧见初七,已然怔住了,二人就这么遥遥望着,谁也不开言。那青年见此情景,不觉一笑,无声离去。

    过了许久,初七才低低的叫了一声:“阳阳!”

    这一声叫了出口,阳阳便如被电击,猛的一颤之后,飞扑过来,一头栽进了初七怀里:“姐姐……”

    口中这样喊着,他已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这一扑一哭,倒将初七满腹的辛酸尽皆化为了虚无。她紧紧抱住阳阳,伸手抚摸着他的背,低声道:“傻孩子,怎么还哭上了!”

    才刚说到哭字,眼中的泪水已忍不住落了下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