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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身崖,大悲咒,佛光之中,可有一方净土
这一夜郭襄辗转反侧,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很快便听到忘忧起身做早课,自己便醒了,又躺了一会再也睡不着,干脆起来,给风陵喂了早饭,又用茅屋中的瓦罐打来水清洗,没多久便又跟着忘忧一起开始想山顶出发了。
有着上过昆仑山的经历,郭襄爬上峨眉山要轻松许多,只是山上逐渐寒冷,她把外衣脱下来包着风陵,自己只靠内力运转驱寒。继续上山的路依旧艰险,对于这两人来说已不在话下。虽然艰险依旧,却比之昨日下午要好些,终于伴着夕阳在傍晚时分赶到千佛顶。
千佛顶距离峨眉顶峰万佛顶上有两里路程,忘忧来到一座庵堂前,便是她出世的所在了。这里青砖绿瓦,四周是参天的大树,山顶上可以存活的树几乎都是又高又直,比之昆仑山顶可要郁郁葱葱的多了。郭襄看那庵堂大门,门上牌匾写着“离情庵”三个大字,心中暗想:“这庵叫离情庵,这尼姑法号忘忧,似乎背后都充斥着沉重的故事。”
忘忧引她进来,对她道:“随我到后殿休整,晚课前我带你去见住持。”郭襄点头。跟着她来到后面的厢房,有小尼姑送来热水和斋菜,也不过是些山中的野菜和野果,但这也是多日奔波以来最为丰盛的一餐了。又喂饱了风陵,稍作休整,忘忧便带她去见离情庵的住持。
此时正是晚课前的休息时间,住持正在自己的房里做休整,见忘忧进来简单问了这次下山的收获,便引了郭襄来。
屋中摆设十分简单,住持端坐在正中的蒲团上,忘忧在左侧,中间摆着一个空的蒲团想是给郭襄准备的,她进来忘忧向她介绍到:“郭居士,这是本庵的住持,也是我的师傅圆音师太。”
郭襄向住持行了一礼,“圆音师太有礼。小女子郭襄。”见那圆音师太年纪颇大,眼角及唇边皱纹明显,额头和两颊却泛着红光,此时正面带微笑的望着她,并示意让她坐在蒲团之上。
郭襄便上前盘坐在蒲团之上。她自小见到的不是武林中成名的英雄,就是江湖上个性十足的异人,再不然就是乞丐,男多女少,母亲宠爱她,姐姐爱和她斗气,小师叔程英和傻姑师姐只匆匆见过几面,她的生命里从未有过一个这样慈祥的好像老婆婆一样的人。圆音目光柔和安详,令她自然而然的产生几分亲近感。
“听忘忧说,居士是因为躲避蒙古人来到峨眉的。”圆音说道,虽低沉却温婉。
“是的,还望勿给师太添麻烦。”郭襄道。
“无妨,无妨,听说居士还带着一个孩子?”圆音又道,目光更加柔和而慈祥。
“我在风陵渡口捡到这个险些被难民吃掉的孩子,不忍她饿死街头,便一直带在身旁。”郭襄道。
“善哉!善哉!居士善心,必有善报。”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小尼姑,向圆音说道:“师傅,弟子们都准备好了。”
圆音起身,忘忧急忙搀扶,圆音又对郭襄道:“山中清苦,无甚消遣,居士若有兴趣,也来听一听吧。”
郭襄答应着,便也跟她们一同去到大殿,听这圆音师太讲经。
大殿中坐满了弟子,郭襄跟着忘忧进去,忘忧向刚才那个来请的小尼姑说了几句,那小尼姑转身找来个蒲团摆在忘忧身后,忘忧便示意郭襄坐在那里,自己扶着圆音在殿正中上坐了,才回到郭襄身前坐下。
郭襄学着大家的样子做好。忘忧就坐在圆音左手侧,看来这忘忧应是庵中地位颇高的僧尼,在看想殿中,不全都是尼姑,也有不少小沙弥,后排还有一些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但看向对面,圆音的右手侧前排的四个蒲团却空了一个,此时圆音也刚好环顾到这里,便听她问道:
“还没有找到忘尘么?”
对面最前排里靠近圆音的那个尼姑回道:“是。”
“了嗔,你最后一次见到忘尘时她说过什么?”圆音忽然想殿中发问,大殿中站起一个小尼姑回道:“那日忘尘师姐一直闷闷不乐,我只听她自言自语说什么很想看看圣灯。”说完便坐下了。
圆音点了点头,面上虽然依旧慈祥,却没了刚才明显的微笑,郭襄可以看出她实在难掩悲伤,却在勉力保持平静,只听她又道:
“忘忧,明日~你去舍生崖,念一念往生咒吧。”
忘忧面无表情的起身:“是,师傅。”便又坐下了。这时圆音才正式开始晚课,念的是《大悲咒》。
舍生崖,往生咒,郭襄听在耳中,虽不明他们所言,却也猜到七八分,加上途中忘忧曾对她提起过舍生崖,心中也不免涌起淡淡的悲伤,想她们口中的忘尘师傅估计已经如忘忧说过的在舍生崖上往生极乐了吧。
她不懂晚课要做什么,也不懂《大悲咒》,只看这一众僧尼皆跟着圆音一同打坐念经,虽声音宏大却甚是齐整安宁,认真听了一阵便不再分心想其他事情,也跟着喃喃念了起来。
这一晚跟她们一起做完晚课便回房休息,一觉睡到天蒙蒙亮,实在是连续几个月以来不曾有的事。
醒来时忘忧已经做完早课回来,郭襄有些不好意思,忘忧并不在意,只对她道:
“今日我便奉命去舍生崖,居士要是有兴趣可以一同前往。”
郭襄一呆,尚犹豫间忘忧又道:“居士上得山来,我只想一尽地主之谊,带你欣赏欣赏峨眉的美景,今日是个好天气,峨眉的云海不容错过了。不过能否看到佛光、圣灯等奇景还要看你是不是和它有缘了。”
郭襄一笑,便答应同去。于是将风陵交给当值的小尼姑照看,两人便出发。
忘忧先带她去到峨眉顶峰万佛顶,留下郭襄看风景,自己便先去山顶的寺中拜会了。
郭襄便在山顶游走,她们出门尚早,来到这里天刚刚大亮,她眼见山上浓雾笼罩,周身都被打湿,放眼望去那苍茫的云海好似绒毯一样被踩在脚下,那些上山时所见的山峰全都不见了,一阵山风乍起,云海飘散,中间显现一座座小岛,风过后云海又聚拢起来,千山万壑再次被遮盖,消失的无影无踪!
郭襄正自惊叹这奇景,忽见云海中突然被气流激起好几个蘑菇样的云柱,腾空而起在更高处缓缓落下,缓缓消散,瞬间又化作淡淡的游云,无声无息的消散在空中。她难掩惊异,已经被这云海的奇景震惊的呆住,再看一会,日头越来越高,云海也在不经意间渐渐清明,逐渐散去。仿佛从仙境匆匆的又回到了人间。
她依旧定定的望着远方,云海散净,不仅露出峨眉山的层峦叠嶂,向西方望去竟能隐隐看到一座绵延不断的雪山,郭襄心中暗叹,那莫不是昆仑吧?想想不太可能,昆仑太远,即便这里也是望不到的。
再看时只觉有人朝她走来,便收了心神回转过身,忘忧正漫步向她走来。
“既然一场来到,你也去拜一拜普贤菩萨吧。”忘忧对她说,郭襄点点头,便跟她一同前往供奉普贤菩萨铜殿。
刚才她以为这是一处寺庙,现在看到只是一座铜殿供奉着普贤菩萨,也只有三四个小和尚照看,想是这里高耸偏僻,很难在这里建造大型的庙宇吧。
拜完了菩萨,她便与忘忧下山前往舍身崖。那舍身崖比离情庵还要低些,下山的路要比上山的路难走许多,又在他们来时的另一条路上,待到得目的地,已是过了响午。
路虽然不好走,天公却很是作美,日朗风稀,一路也未见什么野兽,这让郭襄有一种远离尘世的感觉,莫说是被蒙古兵追杀,就连家破人亡的那些事情都有些恍如隔世。
她们来到一处三面都是峭壁的崖边,下面都是深渊,郭襄望望崖下,想起玉名山葬身的悬崖,不自觉的暗自比较,也不知哪一个更深,哪一个更险。见忘忧停下便道:“这就是舍身崖?”
“恩。”忘忧似乎有些惆怅,并未如早上那般热心向她多加解释,郭襄也便不追问。
忘忧在崖边站定,径直望着崖下,良久都没有动。郭襄环顾四周,想起昨日圆音和那小尼姑了嗔的对话,心中不免疑惑圣灯是什么,眼见忘忧这般光景,也不好开口询问,便也定定的跟她一起站着。
忘忧这次真的站了很久很久,四周又静的出奇,忽然她从怀中掏出念珠捏在手上,又往靠近崖边挪了挪,盘漆坐下开始超度。
郭襄见状便也安静的盘坐在她身后,只听她缓缓念道:“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声音清净韵律平稳,渐渐她便听不出音节,只跟着她安静的坐着。
经文不长,她却反复念了二十遍,最后听她念道:“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念毕径自闭目,并未直接起身。
这时郭襄忽觉被强光照耀,便微微睁开眼,只见悬崖外远处隐隐发光,且那光亮逐渐变大,升高,朝这边移来,她禁不住起身走到崖边远眺,赫然看到有五彩光环悬浮于云上,她这一走过来,身影便置于光环中,且那光环好似跟着她一般她动那光环也跟她一起动,实在令她惊奇不已。
忘忧此时才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也看着那光环,但郭襄却在光环中见不到她的身影,仿佛那光环只是自己独有,绝不被人分享一样。忘忧道:
“这佛光中只能看得到自己,这是释迦摩尼佛祖的智慧之光。人人都是自己的一尊佛,只有自己才能主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