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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再是亡灵的诺里·潘达根在一片惊叹中缓步走向徐徐开启的黑棺。在黑棺沉厚的翻盖开启的同时,无数辽远轻柔的韵律从里面飘散出来,相伴着细腻的光芒粉尘在半空中铺开一条晶莹的通路。三个相互搀扶的身影被金色填满,一起迈向迟来的黎明。下方的战士们一个个引颈观望,他们冻得有些僵化的脸上不断反射出光的纹理。他们听见上方金色之路上传递过来的悠远低沉的歌声,这种歌曲他们很熟悉,那是在硝烟战场上被无数个坚硬的喉咙吐出的呐喊和宣泄。战歌是精神的凝聚,它充满了战士的魂,在无数个激烈战局中起着至关重要的鼓舞。但在这一刻,歌词中的激昂和势气尽数散去,宛如一个孤寂老者默默的低语。无名的哀伤和空寂在天空中回旋,久久不散。
林间的安宁被打破了,沉沉叠叠的幻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都在附和着这种熟悉动人的韵律。生者和逝者的声音在这一刻重聚,风干的血化作消散的泪。
当黑棺合拢的一刹那,人们已是一片唏嘘。
安塞姆从黑棺上跳下来,朝着棺木轻轻拍了拍。随后腰部轻甩,左手牢牢握住黑棺上的锁链就将这沉重的棺木甩到了肩上。这臂力着实惊人。
“你们也打得差不多了,我看这林子里面也就不用去了。”他朝提恩公爵说。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提恩走到图尔斯将军边上,两人商议了一下。活着的战士已经开始清理战场,搜寻着还未死去的弟兄,他们只能轻轻呼唤,谁也不敢踏出火光范围太远。由于大部分人是被妖兽吃掉的,还有很多人死于亡灵的黑雾,所以尸体基本是找不到的。提恩和图尔斯在商量后还是决定应该进入林子看一看,或许没有了亡灵的压制里面会清明很多。他们向安塞姆道谢后就准备重整队伍。雷焯骑士安塞姆看着这些汉子忙碌的身影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教廷的规矩,雷焯骑士不可介入帝国的纷争,不可介入权利的争斗,更不可违逆本意击杀非异端族群。看起来这次和亡灵一战倒是无意间卷入了帝国的重大争斗中。只是看着石头上坐着的一脸苍白的女人,他却产生的一丝错觉。视觉的不可靠来自于内心的残缺,他相信自己眼中所见并非是全部事实。
“让我看看这盒子。”他扛起黑棺走过去,非常礼貌地对女孩说道。
“和你无关!”女人一脸不耐烦地说,但是她嗓子有些沙哑,仿佛因为急速缺水而使得声带有些发蔫。
安塞姆笑意盈然,一手就抓在盒子上。蒂拉面色苍白,但是力量有限,无法抽出盒子。她能力消耗过大,这样突然的变化险些使她因虚弱而摔倒。
一只手突然出现,紧紧握在骑士的手背。“是不是还有什么误会?骑士阁下。”图尔斯粗重的鼻息扫过骑士的脸。
“哦?你也是这么认为的?”骑士手一动,撤去图尔斯的大掌。后者虎躯一震,两人的目光紧锁在一起。地面的积雪,风中的霜华无风自动,勾勒出两人杀意的轨迹。
“住手!”提恩连忙阻止,他可不想和这个雷焯再来一次拼杀。
“哈哈,这位将军或许有些戒备过头了。”他缓缓松开按着盒子的手,“但是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骑士大人。”图尔斯恭敬道:“我们很感谢你的出手相救,但是这个东西装着的是我们的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我们不敢在这种方面出现太大的偏差,你也知道,我们这回损失惨重,我可不愿意回去后要上报出一起又一起的失败,你说对吧?”
安塞姆摇摇头,“你们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因为这东西的存在,才唤醒了这么多长眠中的生物。这小姑娘有些本事,可以压制住一部分,但是你能确保着东西会被一只压制吗?一旦它的力量顶破了你的咒术,你知道后果吧?”这句话他明显是对蒂拉说的。“你们知道为什么现在那些妖兽没有出现吗?因为神权力量终究可以压制住它的召唤,如果我一走,你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骑士不清楚这里面的东西对于这帮人有什么用,但他们愚蠢的行径到确实令自己好奇,已经丢了如此多的性命了。“马上给我,我会将其送去净化,如果你们一意孤行,一定要留着它,那我也没有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双拳的指节在搓动中咯咯作响,骑士每次用上这招都会带动出不小的威慑,所以这回他还是愿意去恐吓一下。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只要有我在,这东西就很安全。”蒂拉抗辩。
“不,蒂拉,他说的没错。”提恩说道。“给他。”
“抱歉,公爵大人,我们翼阁有自己的准则,当初我们只是将这把匕首带给你们,但并不说明我们就失去了支配权。”蒂拉怒起,只可惜自己现在没有施法能力,否则必定不会如此狼狈。这时,她尚未退去的敏锐直觉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息,是老师。她大喜,手中盒子更是捏的紧紧。
“老师!”
诡异的雾气在周围散开,闪光过后,老人的身影出现在薄雾之中。
西瑟斯手杖及地,看起来神色凝重。“我都知道了,蒂拉,把东西给他吧。这东西对帝国已经没有用了,它只会带来灾难。”
“很好,我会将东西带往雷焯教廷最近的教区,在那里将其净化。”他说完一提盒子就飞出人们视线,消失在雪影尽头。
“为什么给他。”蒂拉不解地问老师,只不过她表述出来的是一种很奇怪的语言,周围的人根本听不懂。
“别在这里纠结下去了,血族的事情我们容后考虑,现在跟我走,蒂拉。”
“发生了什么事情?”女子一脸不解。
老人没有细说,只是递给她一瓶蓝色的药剂。蒂拉马上一口喝下,随着冥刃被骑士拿走,自己突然变得很轻松,再加上高等魔法药剂的吸取,现在魔法力已经出现了高级回复状态。她相信,一向小气的老师能拿出这种好东西,一定是出了一些大事情。
两人没有向提恩告别,直接幻作叠影,消失在浓雾里。
提恩一脸受伤,长久呆立着,仿佛神游太空,直到图尔斯晃动他,告诉他准备出发了,他才吐出一口长长的感叹:“为什么翼阁就是不收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