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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蚕在他们家还是头一回,裴雁好似生了娃的娘,一夜还得醒来看几次。看到它们都呆呆地不动,还以为死了。直到把它们拨弄醒了,动了动才安心。关氏扯着她回屋子去,笑骂:“哪有你这样的傻丫头,它不睡怎么长?”
裴雁方觉得自己好笑得紧,忙回屋子去睡觉。看着蚕褪掉第一次皮,高兴地半天也说不上话来。
这日荀清急匆匆从流彩坊出来,迎面撞上裴雁,裴雁说:“这么急地赶着去哪里?”
“听闻阿凛被刺,受了重伤。”
裴雁唬了一跳,“王爷?怎么会被刺呢。”
“还不知道,我且去看看。”荀清抬脚便走。
裴雁想说一起去的,转念又想其实有几个月未曾见赵凛,再说又有王妃的事情摆在前面,还是不去淌这浑水吧。只是怎么说赵凛都对她们有恩情,该报答的还是要报答。
这一日在流彩坊里做什么都不安心,偏到下工荀清还没有回来,心里着实放心不下,只好到王府前面去打探消息。那家丁却是认得裴雁的,见前次王爷那么买她的帐,倒不敢怠慢:“姑娘来有何事?”
裴雁便问他王爷一向可好,家丁说:“好啊,王爷好好地在心怡殿呢。要我去通报么?”
裴雁心里了然,想是赵凛遇刺一事府上众人都还不知道,所以只摆摆手,便回去了。一夜都不曾睡好,早上起来就听见关氏道:“雁儿过来看,这几只蚕颜色却是怪异。”
裴雁在那竹笼跟前,看里面密密的蚕爬来爬去,其余都是乳白色,唯有了约莫八九头,颜色呈浅黄,背脊上一条黑色,裴雁喜道:“定是从挽霞村拿回来的那些蚕卵了。”且仔细观察它与别的蚕是否有不同。怪道呢,原来品种就与别的蚕不一样。只不知这是什么品种的蚕。
第二日早早去流彩坊,偏荀清到午时才来,他一来她就跟在他身后追问赵凛的情况。荀清不免有些吃味,“你就这么关心他?”
“他可对我们有恩呢,哪里不担心。”裴雁说得极真切,“究竟如何了?”
“暂时没什么危险了,下肋被刺了一刀,少不得要休息个把月才能出门。”
“行刺的人可抓到了?”
“自然没有。”赵凛叹口气,“平时都小心谨慎的,偏这次疏忽了。”
“但愿早些好起来。”裴雁低头一会儿,方告诉他挽霞村那蚕的与众不同。她合荀清说道,“你有没有认识养蚕道行深的?”
“有是有,怎么?”
“看看这蚕是什么品种呀。”
荀清点头,“回头我就找他去。”
果然傍晚时分带来一个年约五十的男子,他身形瘦小,比裴雁还略矮小,瘦干瘦干,皮肤漆黑,眼睛却极有神。荀清管他叫“老江”。裴雁便叫他老江伯伯,老江极是高兴,笑呵呵地让她带去看那蚕。
关氏等人不知道裴雁为何突然又带少东回来,还一并一个黑老头,让进屋里,端茶端水,他们却一径往养蚕的那个屋子去了。老江看着那蚕,点头笑:“还真是没见过的。去挽霞村,他们一个个掩得严实就是不让我们看,想是怕我们将他们这品种偷了去呢。偏裴雁姑娘人缘儿好,别人还肯送你蚕卵。”
裴雁微微一笑。荀清在旁边看着她,悠悠烛火下越觉得她温柔可亲。她启唇问道:“不知他们的品种,那可怎么好?”
“我养蚕这些年,这品种不曾见过,想是杂交的。待我回去试试我未曾配对过的试试,指不定就养出这种蚕来了。”
老江赶着走,关氏极力留荀清吃饭,只说:“虽然简陋些,还请不要介意。”
荀清说着“怎么会”便坐下来了。裴雁与他盛饭,虽然米不精致,饭菜也不可口,荀清却是吃得心里喜滋滋地,感觉他们并不把他当外人,这便是他最大的收获。
晚餐后裴雁送荀清出来,天气虽然还冷着,但到底不是冬日那般剜骨割肤了。裴雁低声说荀清道:“荀清,你可有好的人选介绍一二?”
她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把荀清吓一跳。不安地看着她:“你要选女婿?”
裴雁微微一笑:“不是我啦。是兰兰。”
“喔。”心中一颗大石放下。若是她要选女婿,眼前这一位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么。“你几时也保起媒来了。”
“倒不是为保媒,只是兰兰是我从小一起大的姐妹,真真的亲姐妹也比不上我们,所以就想着给她寻一户好人家。趁着年青的时候嫁了,不然她嫁过人,年龄再大不好找人。”
荀清微笑道:“你也知道这分理,却总是不肯嫁人。”
裴雁嘴角一翘,“你这忙是帮不帮?不帮拉倒,竟又说到我头上来了。”
荀清笑道:“自然是帮的。兰兰这姑娘我看着不错。相貌也长得俊。我帮你留意留意,要个家底身世都还好的。”
“差不多就成了。真正人家好人家,就是男方喜欢,到了夫家也怕婆婆不待见。”
“你想得倒多。我就不懂这些。”
“你男人家要是懂这些才叫奇怪。”裴雁弄着小辫子,又看他道,“我寻思着什么时候送点东西给王爷吃,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终究是一片心意。那时你带我去好不好?”
荀清先是有点儿不乐意,但见她说得诚恳,心里突然体会过来这个意味。她与阿凛是毫无干系的才能在他面前如此坦然,这样一想竟霍然开朗,点头应下。“那明日下午。如何?”
裴雁应了一声。不知不觉就送出了很长一段距离,荀清偏又不肯就这样分开,只当不知道,二人便绕到珠连街去了。这里却是热门非凡。人潮中,荀清突然拉住她的手往前走,“人多,可别走丢了。”
裴雁猛得涨红了脸,不自在地把手抽回。荀清她脸红艳艳地,心下一动,不觉又拉过来,这次不再让她挣开。裴雁倒不是十分排拒,见挣不开,也只得由他拉着,心里小鹿乱撞一般。
珠连街里人头涌窜,也不会有人关注他们。荀清看到前面有卖臭豆腐,问她:“吃不吃?”
“吃呀。”一人捧了一杯臭豆腐,笑呵呵地站在角落里吃,极没形象。裴雁问他,“怎么你也喜欢吃这个?”
“我从小就爱着,只是我娘管着不让,每回都得在外面偷偷吃了回家。若是被她逮到嘴里有这个味儿,她就抄扫把打人了。”
裴雁忍不住笑起来,“你娘原来也这样强势。”
“你不知道,我们家大半家业,都是我娘娘家带来的。再加上她善于管理。”
裴雁不由十分佩服起来。荀清道:“那天我娘还说,你有她年青时候的架势,让你经常去我们家吃饭。”
裴雁只是不说话,待吃完了,二人又四处走,到一处十分拥挤的地方,荀清说:“你在这里等我一等。”便转身跑得不见人影。
裴雁便四处张望,想起那一夜的珠串,不觉有些惘然。那时赵凛也曾执起她的手就往前跑,只是那时紧张盖过了一切,那些人不知与赵凛这次的刺杀事件有没有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