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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夜深秉烛,宁婉有些失神。接到宁三收到的来信,宁婉有些纠结。若是这信给凝儿看了,便可能要回去。若不给她看,便又有些欺骗的意思。若是耽误了事情,就麻烦了。
宁婉轻咬牙沉思了许久,将信工整折好,吹熄蜡烛,这才攀上床阖眼入睡。可惜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这些日子与宋子石的相处才让她领悟到,何为知己,何为佳音。
她说过,爱情,要势均力敌。
是不是自己动摇了?宁婉在心里不断地回问自己,轻叹了口气,或许要对不起凝儿了,这次她也想为自己的幸福尝试一次。
宁凝凝醒来倒是神清气爽,洗漱好去隔壁找朱远扬,竟然不见踪影,不禁有些奇怪。转念一想,可能是去买早饭了。可是等到吃早饭的时候也没见人回来,心想他估计是去找些商户洽谈生意了,追根到底他还是个商人,若不是陪她游玩,这一趟来徽州八成也是为了生意。肚子传出“咕”的抗议声,肚子有些饿了,便想拉上宁蝶去街上买些吃食,宁婉昨晚睡得并不好,凝凝体贴的没有叫醒她。
换好行头就兴冲冲上街的宁凝凝本想着待会上街得多买些吃的,路上自己都没怎么花过钱,尽是她家的胖子给掏的银子,怎么说也得让二哥的银票花些出去。虽然一旁宁蝶在一旁打击的说道自己胳膊往外拐,但是她才不管呢,反正以后朱远扬的钱就是她的,她可舍不得花自己的钱,当然先把二哥给的先花了。
这般想着就泛红了脸,怎么自己就开始把自己当成别人的媳妇了呢,啐了一口,暗骂真是不知羞!
宁致一把宁三安排跟着宁凝凝和宁婉一同来出来“逃婚”是非常明智的决定。原本一路相安无事的宁凝凝宁蝶二人,被突然闯出来的几位陌生面孔击晕带走,宁三秉承低调到极致的风格,与主子保持一定的距离并且习惯性的隐没在人群中才避免了全军覆没的最坏结果。
盯着刚刚从凝凝怀中油纸掉落的几个包子,沉思了一会,便快步的返回客栈。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宁三心中肯定朱远扬和宋子石绝非一般富商家的少爷,此事若是及时找到他们解决必会比自己暗自跟踪的风险要小。
当朱远扬和宋子石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一脸阴沉的宁三和哭的泪眼婆娑的宁婉,朱远扬的小心脏就咯噔了一下,出大事了。
此时的宁三觉得跟前这位平时笑的如一尊笑面佛的胖少爷,此刻确如一头马上就要陷入疯狂的老虎,阴沉的面色加上那有些怒上心头而显得有些发红的眼眸。宁三只敢紧紧的低着头,生怕他迁怒于自己护主不到位。
好在朱远扬是个懂事理的人,舒缓了一下情绪便开始分析事情的原由。“备马。”朱远扬抬腿走出客栈,朱条紧跟其后,观其背影,倒不像往常那位和蔼善意的胖少爷,更有些许上位者的气质。宋子石抱臂沉思了会,再看宁婉的哭意也止下了不少,轻声劝慰道:“既是柠儿被拐走,那定是针对远扬的。此时柠儿应该不会有事,待远扬查清事情原由,定不会轻易放过幕后之人。晚儿你先不要担心。”语毕,也有些愤怒地抖了抖手,倒有些不符合他平时的儒雅,一道寒光在其黑瞳中闪过。
原本止住泪水的宁婉,听到宋子石这番话,倒是又泛起了泪花。就算一位女子在如何沉稳内敛,其天性的软弱遇事之时还是会显露出来,再者,常居深闺的宁婉何曾遇到这等事。
往外飙着泪花的宁婉,有些自责的说道:“若是凝儿真的出了些什么不测,我该如何跟她二哥交代…”
宋子石心里暗叹,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任由她依靠自己的肩膀倾斜情绪。心里有些怪异,那位叫宁致一的到底是何许人,为何婉儿对他这般钟情。这样专情坚强的女子,为何却不是自己身边的那个人?
宁三很有眼色的退出了房间,给宁婉和宋子石留下独处的机会,况且此事应该禀报给宁二少爷。
朱远扬一路快马加鞭,脸色低沉的可怕,甚至隐隐有些暴走的势头。朱条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般失态,快马紧跟其后。
这边今早刚刚送走朱宋二人不久的县令府,此时又再次迎来处于暴走边缘的朱远扬。门边的小厮还未来得及赶到后院禀报,就看到自家的主上被当着小妾的面被朱远扬狠狠的扯着衣领,繁重的外衫将他吊起,犹如一只待宰的公鸡。
徽州县令确实是个有些影响力的官职,徽州怎么说也算的上数一数二的经济城镇,但才走马上任一年有余的他哪里见过这般架势,何况眼前这人还是皇上的表亲,当今的睿王。
朱远扬自被封为王爷之后,从未用过身份欺人,行事为人一直都极为低调。更何况他一直都喜从商,从不干扰朝堂的政策和军权,所以圣上是对他信赖有佳又加之两人从小的就情同手足。所以朱远扬一直都在圣上面前很有话语权,但他从未用这个谋取过任何利益。
但现在为了宁凝凝,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朱公子…你这是要…”县令被拎得小腿有些发颤,顺带着嗓音都有些颤意,一旁的小妾早已惊地跌坐在地上。
“本王问你,张品擅那老不死的躲哪里去了?”朱远扬狠狠的盯着徽州县令,一字一句的质问。
“下…下官不知道…张大人去何处了…”
“你不说是吧?”朱远扬皱眉,扭头看了一眼朱条,眼神示意。
朱条点头,走上前,一手钳住徽州县令的手腕,一手接过朱远扬手中徽州县令的衣领。随后用劲,将他反按在刚刚还被他拿来放置果盘点心的石桌上,银质的盘子和白瓷的酒杯被摔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随之而来的是徽州县令杀鸡般的叫声。
朱条这一手倒不像是一位普通服侍主子的随从,倒更像一位武功高强的人,这一手“分筋错骨”更是让徽州县令叫苦连天。
“这下可知道张品擅躲到哪里了?”朱远扬居高临下的质问着徽州县令。
被反制住的徽州县令冒着冷汗,紧咬牙关吃疼的回到:“下官真的不知道…”随之又是一阵惨叫。
“看来只是让你吃些苦头不够,朱条,弄断他的手,省的以后乱批奏折,祸害了当地百姓,如此这般的父母官要来何用?”朱远扬冷笑,说道。
“别…别…下官如实…回答”徽州县令在朱条下狠手前赶忙出声求饶,若是断了手,他这父母官也不用当了,很多以前的冤家和虎视眈眈这个位置的后生便会上书弹劾他,到时候他便会落个家破人亡的惨剧,政场上的落败,就等于走进死亡。
“张大人…曾跟下官提到…他在城北的一间茶庄落足。”经过心里的权衡,仕途和自己一家老小的命,当然先保存了性命,眼前这个看似温和但眼神里存着随时都可以让自己命丧黄泉的决心的胖王爷,让他胆怯了。
朱远扬冷冷的看着仰视自己的一张老脸,眼神除了敬畏再无其他。毅然转身,轻声说了一句,轻到身边的人都怀疑自己有没有听到,但这句话落在徽州县令耳里却像追命的判官令。
“条子,动手。”
随之而来的便是完全错骨断筋的声音和一位跌出仕途的失败者的惨叫声。
朱条处理完便紧跟着朱远扬上马,直奔城北。两人间没有什么交谈,仅仅是朱远扬下了两道命令。
“暗卫可在?”
点头应是。
“派一位去衙门,其余三位快步赶往城北那家茶庄,若耽误一分一毫让王妃有损,也没有必要留在我身边了。”
朱条沉声应道是。心里却惊起惊涛骇浪,王妃,看来主子是把那位女子看为禁脔。体内的血液有些沸腾,多少年了,未曾见过主子这般。看来低调了太多年,世人早已经忘记当年拥有冲天胆色,大开国库,倒腾南北经济,一手控制运河命脉的那位睿王,如今为了一位女子再露锋芒。不论如何,不论为谁,他依旧是那位高贵霸气的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