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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你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虽然大家都能听出邵永莲会长这话语中的不甘,但还是如蒙大赦般鱼贯而出;等到最后一个出去的,把办公室的门轻轻带上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助养会的这三大巨头。
出去的那些人,都不清楚这三位会长,将要谈些什么事情;但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猜测着,在他们谈完之后,也许,助养会的人事会经历一场大风暴吧……
“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人能做些什么。”等到杜芳华给邵亦风倒好一杯茶水后,邵永莲才气鼓鼓的坐下,并且对坐在沙发上的两位副会长、开始了不满的抱怨,“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我;非要等到我从报纸上……”
杜芳华依然静静的听着;但一直凝视着女儿的邵亦风,却在这个时候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小莲,你是在说小曦被冤枉入狱的事情对吧?”
“嗯,爸爸;我就是生气;你看这些人,平时……”
邵亦风的一阵剧咳,再一次打断了邵永莲的话;而等到这咳嗽声停下之后,他也同样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小莲,你这气生得很没有道理;我记得就在雏鹰展翅日里,小曦还来过助养会,对吧?”
“是的,按报纸上写的时间,他应该在回去的当天就出事了。”
邵亦风微微的点着头,看了看邵永莲,又看了看杜芳华,这才慢慢的说道:“我已经老得不中用了,在香港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虽然名义上还是助养会的副会长,但除了雏鹰展翅日到场之外,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管过助养会的事情了;更谈不上帮你们什么忙。你们两个女孩子,能撑起这么大的场面,真的很不容易。”
“爸爸,你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了?”邵永莲有些惊讶的问道。
而一旁的杜芳华,也抬起头来,用一种惊疑的眼神看向邵亦风。
邵亦风端起茶水,浅浅喝了一口;然后轻声问道:“小莲,你买下股份那五十亿港元,不是他们给你的,对吧?”
邵永莲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很辛苦,每天都忙着接受记者采访、处理那笔股份的后续问题、还有助养会的这些事务;回到家里,经常只是和我打个招呼、就直接回房睡觉。所以我也就一直没有来得及问你一个问题……”
说到这里,邵亦风把脸转向了杜芳华:“芳华小姐,我这么说绝对没有越权的意思;但助养会的财务一直由你掌管。我想知道,助养会的流动资金,有五十个亿那么多吗?”
看到杜芳华摇头后,他又继续问道:“总资产呢?有吗?”
杜芳华再次摇了摇头,然后她伸出两根食指,在胸前一横一竖的交叉。
邵亦风微笑着看向邵永莲:“芳华小姐说,助养会的总资产只有十个亿;那么小莲,你是怎么拿出五十亿港元,买下那笔股份的?”
邵永莲抿了抿嘴,她紧紧的皱着眉头。从侧面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她额角上那几丝鱼尾纹;而只有看到这皱纹的时候,人们才会惊觉,原来她已经不再年轻。
即便是价值五十亿港元的股份、这样一种男女通用的化妆圣品;也不能挽回那似水般的流年;和那曾经意气风发过的青春。
她无意识的一边用指背敲打着桌子,一边淡淡的说道:“我用一些不动产、以及助养会持有的股票债券做为抵押,从平托银行拿到了一笔保密贷款。”
“抵押贷款一般只能贷到40-60%的现金;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家银行会在只拿到十亿抵押的情况下,却放出五十亿贷款。那你是怎么贷到的?”
邵永莲极其为难的看向杜芳华,但杜芳华却微微转过头去,避开了她的目光。在沉默了一小会后,邵永莲摇着头,轻声说道:“对不起,爸爸,我答应过别人,一年以内,不能说出这件事情。”
“没什么。”邵亦风似乎早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再次看了看办公室里的两个女孩子,这才轻声说道,“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泄密的可能;这我还是知道的。阿新和阿湖都是干大事情的人,你们两个尽心尽力帮他们做事。而我,虽然已经不能再做些什么了,但至少,我也不会拉他们的后腿。”
他步履蹒跚的走到邵永莲面前,认真的注视着她,良久,才又对她说道:“小莲,这三个月,你和芳华小姐一直都在忙着筹钱的事;下面的人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但谁都不是傻子;他们自然也把配合你干成这件事情,当成头等大事来抓。你仔细想想,这三个月里,不管你要怎么做,只要需要下面人帮手的地方,是不是都非常顺利?”
邵永莲仔细想了想,然后撇撇嘴角,带着些许不甘的,低声回答道:“是的。”
“等到你拍下股份后,事情就更多了;而每天来助养会的记者、求援者、还有捐赠者,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吧?尽管我很少来助养会,但我也知道,这段时间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有些疏漏,也是在所难免。所以,小曦这件事,大家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就不要再怪他们了。”
邵永莲垂下头去,低低的应了一声:“好的,爸爸。”
办公室里,又响起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就在这咳嗽声停下后,两个女孩子都听到了邵亦风的喃喃自语:“可是,出监后,小曦会去哪里呢?”
无论是邵永莲会长,还是杜芳华和邵亦风两位副会长,都绝不可能想到,中午刚刚出监的邵炜曦,现在已经到了澳门。
在一间花园别墅的铁门外,西装革履的邵炜曦停下了脚步。
因为第一次穿上如此正统服装的缘故,邵炜曦并不是很适应现在的这套行头。他一直都觉得肩头的地方似乎很紧绷;而领带系住脖子的感觉,简直就让他以为自己是在自缢。
但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那一副遮住大半边脸的墨镜,也成功的帮他掩饰住了心底的那份波涛汹涌。
透过这墨镜、和铁门栏杆的缝隙,邵炜曦漠然的看向面前的主宅、以及主宅前的那一块花园。这花园的胜景,总会使得每一个路人都咋舌不已,但在邵炜曦的眼里,这似乎只不过是块普普通通的菜地一般。
当然,那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心如止水;而是在这一天里,他受到的震憾,实在比他过往二十多年的总和,还要多出不知道多少倍。
刚一上船,他就打开了张进所说的那份资料。而首当其冲印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已经略微有些发黄了的剪报。
在张进口中那位“花花公子”的照片下,是一条巨大的灰黑色标题——
“惊天大赌局开战即告落幕,日本赌王浅见继国完胜澳门赌神张进!”
三年前,邵炜曦也曾从杨若惜的手中,接过这样一份报纸;但那是邵永莲会长用来佐证自己最后那份忠告的。事实上,即便没有这个例子,邵炜曦也会听话,尽量远离黄、赌、毒这三个字。
毕竟,他不是无知的少年。无论是在助养会也好,走上社会之后也罢;邵炜曦都看到过无数人,被这三个字害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但还在三年前,邵炜曦就已经从这份报纸上了解到,张进是如何输掉这场赌局的了。
第一把牌,仅仅只是第一把牌,就结束了一切。
张进在小盲注位跟注,浅见继国让牌。翻牌发下红心A、2、5;下一个小注,跟注。转牌是方块A;又是一个小注,跟注。河牌是草花A;重注,然而浅见继国突然在这个时候加注;张进犹豫了一百二十秒钟的时间,才在荷官的催促下全下;浅见继国马上跟注全下,并且翻出了底牌——红心K、红心4。
张进只需要一张A、或者一张2、或者一张5就能赢;但可惜的是,他没有。他的底牌是红心3、方块4。
这把牌,输掉了张泰和张进两兄弟、除了进泰扑克网站股份之外的一切。张泰当场自杀,张进也依约进入香港赤柱监狱服刑。
邵炜曦依稀记得,在这份报纸里,还有很多经常在澳门各个赌场出现的鲨鱼们、写下的评论。几乎所有人,都在叹息这一把牌的偷鸡失败;并且大赞特赞浅见继国在极有可能出现葫芦的牌面中,只是拿到同花、就敢于跟注全下的勇气。
但也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最犀利的一篇评论,是张进的师兄、2006年WSOP无限注********金手链获得者,巨鲨王金杰米写的。在这篇评论里,金杰米用词极为隐晦的猜测,这是一把安排好的牌局,而张进和浅见继国、以及澳门博彩业主协会的阿力,在此之前已经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协议。
而他本人,亦在这场赌局结束一周之后,公开宣称与张进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