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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无论换到哪家电视台,全都在不停的播放着,邵永莲会长那亭亭玉立、盈盈浅笑的画面。和恒生指数在拍卖结束后有如火箭般直线上扬的大屏幕!
无所不在的狗仔队,自然也不甘示弱,暴出无数邵永莲会长与那位已移居加拿大的无冕赌王邓克新先生往日之恩恩怨怨;更有好事者声称,邵永莲会长早在二十年前,便已为邓克新产下一私生子!
而拉斯维加斯的小报亦大量转载此类花边新闻;只是无论香港的狗仔队、抑或拉斯维加斯的小报,每到关键处,却以“据知情者透露”、“传闻”、“或者也许可能”……之类词汇含糊过去。
这也是他们惯常的手法了!
而只要稍有些江湖经验的人,便会懂得,对付这种小道消息的唯一办法,便是装做自己对此全然不知。而除非双方已然达成默契,又抑或当事人亟需借此机会一夜成名;才会向法官起诉,进而大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口水官司!
只是,已经退出赌坛将近十年的邓克新夫妇,却不合时宜的站了出来!他们不仅在二十年间长盛不衰的、拉斯维加斯最受欢迎的美女主持人、芭芭拉小姐的访谈节目中公开露面;更表示已经收到邵永莲会长的邀请函,并将于明年WSOP全线结束后,携爱子邓复平赴港,参与庆祝芳莲慈善助养会成立二十二周年庆典的嘉年华活动!
全世界的狗仔们顿时喜笑颜开、弹冠相庆。他们当然有理由庆祝;直到这场嘉年华活动结束,这一年间,他们都不用再怕找不到可以写的东西了!
“果然不愧是无冕赌王,看似顺水推舟的一招,却让自己成为了整个赌坛的焦点;可以想见,这一年无论他想做些什么事情,都不会再有任何人,敢于对他使阴招了。”王子酒店的总统套房里,那位在拍卖场里惨败给邵永莲会长的、澳门博彩业主协会的代表阿力,正在对手机的另一头感慨道。
“没错,那么,你觉得他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浅见先生,如果您想在香港拥有和日本同样人气的话,你就得从现在开始,把中文说好。”代表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已经隐退十年了,这次重出江湖……如果我说,他们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您相信吗?”
“嗯,陈大卫在《十亿先生》里也写过,他和邓克新的交情绝对非同一般。可是,如果他真是为了张进而复出,那为什么不在三年前,我们把他送进监狱的时候出面?或者两年前,芳莲助养会成立二十周年纪念日回到香港?”
“如果我能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我也可以像他一样,当上无冕赌王了。”
手机的那头沉默了一小会,但很快的,浅见继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力哥,我还是认为,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真正的后手,应该还在张进那里;我建议你加派人手,好好看住我们的那位澳门赌神。”
不光是赤柱监狱,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监狱,服刑的囚徒们都是分成三六九等的。甚至可以说,在现今的社会里,监狱已经成为了等级制度执行得最严格的地方。
像张进这种手握重金、在入狱前又极有名望的囚徒,不仅可以在赤南山腰拥有一套单独的迷你型别墅;一应生活上的享受,也是应有尽有。当然,无论是这别墅的租金,还是购买这些享受的价格,都会比在狱外的时候,略微高上那么一些。
事实上,监狱对他们这种人,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越狱。而除此之外,无论做些什么,都不会有哪个狱警敢于过问。
但其他的囚徒,就没那么好运了。
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在阴雨连绵了好几天后,久违的太阳终于出现在天空之中;比起普通人而言,高墙内那些失去了自由的囚徒们,更为珍惜这难得的阳光。要知道,每一天,他们都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在高高的铁丝网里,以及荷枪实弹的守卫之下,用来行使这监狱里唯一可以享受的权利。
用来放风的操场里,正中间那一圈,向来是被监狱里的几个大佬所占据的;离他们比较近的,是一些小头目和监房狱霸性质的人;而这些人在监狱里认下的马仔们,则混杂在更远处的一个大圈子里。至于剩下的那些囚徒,他们只能呆在铁丝网的一角。
那是个从早到晚,太阳都照射不到的角落;刺骨的穿堂风,一刻不停的从他们中间吹过。但这些监狱最底层的囚徒们,依然无比珍惜每天的这一个小时。
而邵炜曦也在其间。
邵炜曦已经进来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究竟挨过多少次暴打、和其他种种非人的ling辱。
监狱里的生活,远不像电视里上演的那么美好。这里,是一个真真正正弱肉强食的地方。既然邵炜曦没有花钱免灾的能力、又打不过同监房的虎哥、和他的两个马仔;那么处于食物链最底层的他,自然只能习惯于忍受。
而监狱里的生活又是如此枯燥乏味,以至于虎哥他们只能以殴打ling辱邵炜曦为乐。当然,他们下手也是很有分寸的;毕竟如果真的出了人命,狱警也就没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三个月来,邵炜曦的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而每天的食物,也只能让虎哥和那两个马仔先吃得满意之后,再给他留下那一点点残杯冷炙。事实上,如果不是他们害怕邵炜曦会饿死的话,只怕他连这一点点东西都吃不上。
夏天已经过去,尽管比起中国的绝大多数地方,香港的十月算不上有多冷;但虎哥已经盖上了两条被子;那两个马仔也在睡觉的时候,把属于他们自己的那条被子紧紧卷在身上。而邵炜曦,则只能像一块烂泥般,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着;时不时冻得哆嗦一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虎哥和那两个混混不是基佬。否则,如果被一个男人**的话——要知道,这种事情在这里是经常发生的;那些饥渴得恨不能在地上挖个洞插入的男人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插入的洞穴——邵炜曦真的不知道,在经历了这样的奇耻大辱后,自己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但他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有那么几天,不知道是因为挨打的缘故,还是因为饥饿、又或是因为寒冷;邵炜曦的耳朵一直“嗡嗡”作响;整个人也都无法动弹。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在虎哥说他装病,而指使那两个马仔再次毒打了他一顿之后,邵炜曦又奇迹般的,撑了过来。
可是,这样的日子还有二十一个月。想想,哪怕只是想想,都是那么的,令人绝望。
幸好,人生总是会有意外发生的。
就在放风即将结束的时候,一条魁梧雄壮的大汉从铁丝网外,走进了操场。在和操场中央的几位大佬打过招呼后,他傲然站立,用一种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今天是张生的生辰,他让我来和各位兄弟说一声,想请大家看在他的面子上,歇手一天。让他过个清净的生日。”
尽管很多人并不认识这条大汉,但一阵轻微的骚动和窃窃私语之后,大家再看他的目光,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就算没有听说过当年澳门泰爷手下五虎猛将之首平哥的名号;但只要有一个明白人从旁解说,还会有谁不知道阿平口中说的张生,就是刚刚把股份卖出五十亿港元的澳门赌神?
而操场中央那些大佬们,也顺应时势的发话道:“这是进爷在这里过的第一个生辰,要是今天,谁还敢动手打人,惹得进爷不开心;那也就别怪我们几个让你不开心了!”
谁还敢不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澳门赌神,那固然是太过遥远的事情;但五十亿港元在手,那可是真真切切的事情!别说五十亿,只要有五十万,谁还会吃饱了撑的跑监狱里来混个免费食宿?再说了,就连大佬们都不敢违逆进爷的意思,这些只会欺软怕硬的小鱼小虾,难道还敢说半个不字?
阿平似乎对这种一呼百诺的效果很是满意,他的脸色也变得和缓起来:“张生还说了,晚上会大摆宴席,请各位兄弟吃一顿秦汉酒楼陈大厨师亲手做的菜。”
听到这句话,全场顿时欢声雷动;但就在这欢笑声平静下来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低低的声音:“陈大厨师已经很久都没有做过菜了;那都是实习生做的。”
全场人都不禁扭过头去,看向这位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和平哥唱反调的英雄。而这位英雄身旁的一些人,也像是躲瘟疫般纷纷避开。
于是,这小小一块空地间,便只剩下了邵炜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