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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迦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武媚娘等人,对李照夕等说道:“咱们好像也没什么事了,走吧?”大丑点点头,笑道:“咱们上次判断得没错,这越向社会发达的时代前进,咱们遇到的高手越少。毕竟社会越是进步,人便越是浮噪,没法静下心来修练了。”
说着他拿出传送光圈,准备启动。
忽听半空中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说道:“武媚娘,这冤有头,债有主,你躲了那么些年,只怕今天该还我这条命了吧?”
众人闻言,浑身皆是一震。虽然这话极其简单,可却是双声齐出、阴阳叠加,恰如一男一女异口同声地将此话吐出。
瞻南山倒吸一口凉气,惊道:“这是谁的灵体?如此怪异。”
刘迦心中一凛,想起自己在山门前看到那和尚时心中产生的似曾相识感,立时问道:“这是灵体的能场方式?”瞻南山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说道:“我判断此人是灵体,是根据那话中传出的能场感应,并不是指这种攻击方式。灵体的能场触感无力、空若幻梦,但攻击对手时却可阴可阳,煞是难对付。”
刘迦先前曾体感过山门外那和尚,此时那能场随声而至,不禁奇道:“他这能场,瞬间便是至刚至柔,特别是柔的那部分,竟感虚无飘渺,若即若离、无所适从。我虽然从未接触过灵体,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心中却感到熟悉得很。”
瞻南山点点头,忽然笑道:“冥界之中,包含万千修行法门,修灵的也不在少数,兄弟定是因为前生与冥界渊源所至,那能场波动细微之处,自然有所体会。”刘迦见他又提及自己的前生,不禁好奇,但知瞻南山不过是众多冥煞护法中的一员,所知有限,也便不再追问了。
岐伯叹笑道:“咱们僵尸可没修灵的机会了,一毁俱逝,魂飞魄散,归于无。”玛尔斯在一旁嘻嘻道:“但你们却特别能挨揍啊,就算对手比你们厉害,痛扁之下,却好像怎么也打不死似的。”大丑在他身后叹道:“各有各的弱点,找到僵尸的弱点,一样打个粉身碎骨。”
玛尔斯奇道:“僵尸的弱点在哪儿?”岐伯咬牙骂道:“问那么多干嘛?你想背后使阴招啊?”玛尔斯一脸无奈,苦笑道:“想多了解一下,做做学术研究行不行?”岐伯继续骂道:“做学术研究是大丑这种科学家干的傻事,轮得到你这穷神?”玛尔斯闻言之下,与在大丑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刘迦听着几人的对话,想起自己初见岐伯时,曾全力一掌击在其胸口处,但他只是被自己掌力震开,人却毫发无损,暗暗寻思:“玛尔斯说得倒没错,倘若不知他们弱点所在,与其硬拼之下,越打越累,自己早晚会因为体力不支而累死。”
他正在思量,忽听那三车法师高声道:“就算你今日杀了她,来世这逆缘又必相报,如此循环不休,何时得了?不如大家罢手,和尚替你诵经超度,早脱轮回苦海,方是正道。”他声音缓而有力,字字清晰,一言一语就像铁锤直接敲打在人的胸口处一般。
刘迦一愣,低声对身旁的瞻南山说道:“他说话的声音好奇特,似乎每说一个字,那攻击力道便增强一分,一句话说完,就如密密麻麻的鼓点一齐敲落似的。”
忽听齐巴鲁在身后叫道:“这大和尚厉害,他这一喝之声居然能控制方向,力道全向着寺外去了。”转而又笑道:“倘若是我有他这一喝之力,却控制不了方向,周围可就倒下一片了。”岐伯乐道:“倘若你有这一喝之力,只怕早已升坐莲台而讲经传法了吧,还能在这儿和咱们这些败类厮混?”齐巴鲁一怔,垂头丧气地说道:“说得也是。”
玛尔斯在他身旁笑道:“别同岐僵尸说话,这里没人说得过他的。你没听小李子他们说,那《黄帝内经》好几万字,都是他说的。以你这口才,翻来复去就那么几句话,能说得过他?”齐巴鲁连连苦笑:“你说得也对。”
那空中的声音忽然转至低沉压抑,怒道:“杀了人,念念经便算还债,说得倒像借了二两银子一般轻松。难怪秃子的生意好得很,不如老子杀了你,你自己给自己念经超度吧。”
刘迦一直在旁细细体察那似曾相识之感,乍闻此言,立时惊呼道:“这是两个人?”瞻南山也在脸现惊异之色,点头道:“好像是,难道门外那和尚体内竟有两个灵体?”
明正天一脸疑惑,转头向大丑问道:“你刚才说社会进步了,人便浮噪而没有修行高手,这两个怪物算不算高手?”大丑摇头道:“还没开打呢,谁知道这两人修为如何?”明正天见没有答案,沉吟片刻,附在刘迦耳旁低声道:“大哥,看样子这灵体厉害着呢,咱们溜吧。反正这里有那大和尚撑着。”玉灵子也在一旁点头道:“兄弟,咱们别跟着淌这混水,他们之间的恩怨,和咱们也没关系。”
刘迦转头看向众人,见其他人均脸现逃命之意,便准备与众人一同离去。忽然大地猛然一震,众人跟着颠簸摇晃,齐声惊道:“地震?”刘迦神识大展,立明其理,正在吃惊,忽听玛尔斯骂道:“他妈的,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同时下了禁制,把咱们困住了!”众人闻言,尽皆骇然。
明正天白眼急翻、脸色惨然,作势欲倒,袁让因立时上前扶住他,连声道:“老明,别急着晕啊,还没开打呢。”非所言也赶过来劝道:“老明,大家都是快成仙的人了,你也坚强一些。”那大熊猫在一旁呵呵笑道:“明哥,别怕那灵怪,我瞧着也不怎么地?”明正天缓过一口气,神色凝重,手指着大熊猫,颤声道:“你这蓄生不懂事,别以为初生牛犊就可以不怕虎,那老虎吃的可全是你们这些送上门的新鲜嫩肉啊。”
刘迦眼见双方即时便会开战,转头过去,见那武媚娘细眉上扬、挺胸昂然地站在三车法师身后,竟然无所畏惧。他心中暗暗叹道:“她毫无修真功夫,面对这生死之际,却临危不惧,坦然相对,难怪能以一个弱女子而得天下。”转而又忧道:“此刻有三车法师和一众僧人护着她,倘若相方斗到急切处,稍有不慎,只怕立时便取了她的性命。”
他此虑一起,心中便放不下对那武媚娘的担忧关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李照夕走到他身旁,低声道:“师兄,你看他那阵法。”
刘迦细细看了半天,果见那三车法师和一群僧人并非随意而坐,相互之间,隐隐有一种规则在其中。那前面六个僧人围成一个心形,中间两名僧人所坐之位恰似那心脏的眼睛,心眼之下又有一名僧人安坐,那三车法师正坐于心之凹处。
他不知这阵法的名称,但神识过处,却将阵中能场排布看得清清楚楚。但见外围六名僧人能场全散于外,却不显攻击之势,反倒隐隐约约有包容之意。中间三名僧人的能场横贯心之内侧,似作那外围能场与心间的桥梁。三车法师所在之位又有不同,只见其能场暗流在心之内外流动,却不知是何意。
他想起白玉蟾是阵法高手,正要开口请教,却听那白玉蟾呵呵笑道:“自己慢慢看,别问我。咱们正陪小云师父转陀螺呢。”又听到辛计然笑道:“臭小子,你脑子里面所记的那些游戏中,只怕就这个好玩。”忽听小云笑道:“哎呀,老白,你那陀螺飞到山那边去啦。”
他见几人玩得开心,也不便打扰,独自观察起来。
却听大丑赞道:“他这阵法大有科学原理呢,四周六人负责把对手的攻击之力聚到中间来,由中间的两个心眼和一个心窍将能场回旋释放,向心窝处的那三车法师集中。那三车法师所坐之位,一方面通过中间三人的能场横贯,为其他人助功,另一方面也集中阵中所有人的力道随时反击。”
袁让因也赞道:“看那能场流动的样子,只怕他反击的时候,也将对方的攻击聚集起来,叠加出去,大有借力打力的样子。”刘迦闻言之下,恍然大悟,不禁暗服两人眼光独到。
李照夕修为有限,无法看清那阵中能场流动轨迹,但听这两人细说以后,思其状貌,立时说道:“他这是寂心阵。佛门以心攻心之法门。”他思索片刻,又道:“他这阵法把争斗双方的能场波动限制在心形范围之中,你来我往之间,便不会有太多的能场漫延,不至殃及到附近不相干的人。”
齐巴鲁对阵法素无研究,听此一解,不禁大乐道:“我佛门弟子果然慈悲,打架的时候都处处为他人着想,绝不伤及无辜。这和尚定是高僧大德了。”言罢,竟欲立时上前与那三车法师打个招呼。
岐伯一手将其拉住,同时笑着说道:“胖仔,别去乱打岔,你又不懂那阵法,倘若一个不留神,殃及你这无辜,大家伙还得费力救你,那麻烦可就大了。联络感情的事,呆会儿再去也不迟。”齐巴鲁大头乱摇,急着道:“我得去帮帮他。”
玛尔斯走过来,手臂将其肩搂住,笑道:“人家那可是阵法,里面的人都是对号入座的。你就算要帮忙,也没座位啦。如果你那和尚哥们儿被人破了阵,那时定有一场混战,你这没学问的野和尚便有用途啦。”齐巴鲁想了想,开心笑道:“说得也是。”
刘迦在一旁暗道:“现在双方都下了禁制,外面的人想将里面的人赶尽杀绝,里面的人不让外面的人进来,双方这攻防之间,只怕破除禁制都会花去不少时间呢。”
忽听半空中传来一阵呜鸣,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哀叹,婉转悠扬,刘迦暗暗吃惊道:“这是在干嘛?”但转眼立明,那寺外之人已将能场融入这声音之中,开始进攻了。
那声音抑扬顿挫,忽高忽低,一时萦绕耳际、钻心入肺,一时又远在天边、阒无声息。刘迦听得几时,不由得随之心动,总想听清楚这歌声的曲中之意。忽然肩上被人猛地拍了一下,回头却见非所言笑道:“兄弟,别去理会那鬼叫,她这是在诱人心智。你心中杂念越多,她这声音便会与你的心事应和,开心处越开心,忧郁处越痛苦,神识大乱之下,她举手间便可杀了你。”
刘迦猛然醒悟,点点头笑道:“大哥,亏得你提醒,刚才我还真想去听她到底想唱些什么呢。”非所言说道:“她这玩意儿并不稀奇,修真界有些高手也有这本事,只不过因修为高低,那威力差别自是不同。看她这声音中的能场波动,随心所欲,操控自如,那自是仙人以上的修为。但她的攻击目标不在咱们这儿,加上那和尚的寂心阵将大部分力道吸收了,所以咱们没受太多影响。你只要不在意,也不会有啥大碍的。”
刘迦点点头,转而继续关注双方的争斗。他抬眼看那武媚娘,见她在那声音诱惑之下,脸色陡变、身形微动,身旁的李淳风立时在其肩上一记拍过,同时将一粒丹药送入她口中,她神色立见好转。
刘迦暗道:“李淳风虽然此时修为不算太高,但寂心阵将能场收去后,他该能轻松对付余下的能场漫延,武媚娘有他在身边,当不会有大碍。”念及此,他心中忧虑稍解。
忽闻那声音已变,不再是刚才的倏忽不定,那呜鸣已急促起来,竟似在唱游四方以后,瞬息立足,嘎然而止,旷野无声。众人皆是经验老到之辈,立知这片刻的安静后,那寺外的人必将猛攻不止了。
刘迦忽觉手掌被人握住,侧头一看,却是崔晓雨站在身旁,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低声问道:“哥,你在担心那武媚娘是不是?”刘迦点点头,皱眉说道:“虽然我也知道,按历史的记载,她不该有事的,可看着她身处险地,总无法袖手不理。”崔晓雨低声笑道:“哥,那是因为你心好,你不像其他人,只要能明哲保身就行,你总是看不惯强者欺负弱者。”
刘迦被她赞扬,不禁有些脸红,自嘲道:“可能是因为我比较自以为是吧。”崔晓雨嘴角泛过浅笑,不作回答。
两人正说话间,忽闻半空惊声乍起,便如轰雷骤至,震耳欲聋,众人闻声色变。正诧异处,那呜声已啸然而起,潇杀之意大浓。刘迦定眼看去,只见一股尖锐能场正疾刺禁制上方,就如一把利剑挟势袭盾,荡然相撞;又如巨石砸入大海,猛然泛起旋流,余波顺着禁制边缘漫延开去。
他集中神识,细细查辨。只见那呜声攻击之势凶猛狠辣,没有任何机巧变化,只是大力刺击,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大,每一次的撞击似乎都挟着比上一次更强的力道。就如用巨木攻击对方城门,只要一味猛撞,总有破城之时。
他转头向群僧看去。只见那寂心阵中能场流动异常鲜明,所有波动全向心凹处集中,三车法师聚集众人之力,正闭目守诀,用神识牵引能场,支撑着上方禁制。刘迦将神识探过,立感阵中能场流动之速,各种不同修为的色光源源不断闪至三车法师体内。那三车法师双手拇指对接,食指交叠,竟将所有汇至其身的能场尽皆送向被攻击之处。
忽听岐伯在一旁笑道:“这和尚只守不攻,以逸待劳,如此耍滑头的主意,想是李淳风那小子出的了。”齐巴鲁在他身后恶狠狠地骂道:“等外面那恶鬼累趴下了,咱们这就大开城门杀出去,打他个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明正天在一旁嘀咕道:“就怕那城门一破,外面的冲进来,收了那和尚的魂儿,顺手也把咱们这看热闹的给打个鬼哭狼嚎。”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却见那三车法师脸色急变,双眼微睁,深吸了一口气,似感体力不继。刘迦诧异,心中暗道:“这对抗之间,那攻城之力并未占多少优势,他何以吃力如此?”
抬眼望去,他不禁也跟着急起来。却见那禁制圈外,除了先前的撞击之力,凭空又多了一股声音力道。这声音与前时的呜鸣相若,二者叠加飞至,难辨其差异。他细察多时,才发现后者相对阴柔。这韧力乍至,立时以相反力道向外,在前者刺击方位的四周,急速拉扯。这二力相加,一个向前挤压,一个在其旁边牵引,两相作用,那禁制圈立时下陷出一个大凹来。
非所言低呼道:“哎哟,那禁制被打变形了。”瞻南山在一旁忧道:“三车法师他们就算人多势众,但那阵法如何抵御这相反力道?只怕越是强硬对抗,到时候那禁制开的口越大。”
玛尔斯转头对齐巴鲁笑道:“胖仔,混战只怕就要开始了。”齐巴鲁急道:“那就是说该老子上场啦?”李照夕在一旁摇摇头,说道:“老齐,别急,就算禁制破了,只要那阵法没破,还有得打。”大熊猫把毛耸耸的头伸得老长,大眼圆睁道:“门都守不住了,还能守得住窝?”
明正天在后面传来怯声道:“那边还有一个大殿,可以躲人。”玉灵子却在他身边摇头说道:“还是别进去得好。那魂儿一冲进来,你躲在大殿内,却不正好是瓮中之憋?不如就在此处,宽敞些,咱们一时东逃西窜,不见得就没他跑得快。说不定他急着和那武媚娘作个了断,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咱们倒可偷空从那禁制缺口处溜出去了。”明正天喜道:“玉灵兄,高见啊。”
刘迦的双眼不断在禁制和三车法师之间来回张望,急于判断相互间的强弱之势。却见那三车法师脸上肌肉微微颤抖,面色忽白忽青,大粒汗珠滴滴而落,似乎非常痛苦。他心知这拉距战快要结束,不知禁制被破以后,三车法师尚能支撑几时,暗暗将混元力涌至手臂,随时准备出手。
此时,那呜声满天飞啸,像是在大声哭诉自己心中的怨愤,又像是在痛斥谴责对手之非。禁制圈外两股力道已倾至白热化。那撞击之力声声入耳,能场相触,热浪滔天,就如夏日炽阳,尽将灼热聚焦在禁制一点,凭那坚强之物,早晚也得融出一个大洞来。而四周的拉扯大力却如疾风恶煞,狂暴异常,将禁制圈阵阵牵引,那凹处已经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深陷。
刘迦忽然忆起一事,转头向瞻南山问道:“瞻大哥,这灵体修行和鬼魅有什么不同?”瞻南山说道:“灵体相当于无体之元神,身体被毁之后,由于修为得以部分保存,有继续提升修为的能力,也可以寻着机缘化形。鬼魅神识模糊,没有了修行的功力,但投胎转世容易得很,有些神识稍强的鬼魅,也可附体。”
忽听体内白玉蟾笑道:“对啦,那灵体说得就是我和文老二人呢。”刘迦立时恍然。本来他心中对灵体有些莫名猜测,但闻言之下,原来就是白玉蟾这种状态,一时倒觉得见惯不惊了。毕竟他和这两个无体元神在一起共处了数百年,大家相处也算愉快。
他心中暗道:“难怪我对灵体感觉熟悉,却是因为与文老他们相处甚久之故。倒不见得与那瞻南山所说的什么前生有关。”
他正欲追问更多,那辛计然笑道:“别问那么多啦,灵体修行也看各自的修为时间与境界,和其他修行方式一个样,谁的境界高,谁就厉害,没什么特别的。倘若你要出手,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别顾虑太多就行。咱们正忙着和小云师父翻花绳呢,别老来打岔。”
刘迦听着二人的话,眼睛却一直注视着争斗双方。忽见三车法师身形似在颤抖,拇指猛然一错,诀印失位,跟着半空中一声巨烈哗然,那禁制圈已然被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