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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秦酒野说:“不需要问,苍冥既然答应了我他会救活官涅,我就相信他,聂尊的脸不是也恢复了么。”
“那官涅现在在哪里?”
高秦酒野摇摇头:“我既然不知道,督月也就肯定不会知道,官涅他喜欢独來独往。”
我嘲笑道:“他是又躲到哪里去偷偷跟着你,等到你有危险的时候就出來保护你了吧。”
高秦酒野瞪我一眼,沒有说话。
吱嘎?
我旁边突然传來一阵急刹车的声音。
“真他妈倒霉,大早上就撞上个垃圾!”我
我向右一望,一辆普通的轿车上走下來一个黑丝女,刚刚就是她的车不小心撞了一个人。
顺着那黑丝女的足迹看去,她的车前面躺了一个男孩,那男孩大概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子不高,身子骨也很单薄。
黑丝女脚踩着七八公分高的高跟鞋,嘴里骂声连连的走到那男孩旁边,抬脚就朝着男孩的胸口踩去!
“下贱的玩意儿!念力值十几的渣子也配撞我的车?你这种垃圾就该趁早在禁裂区绝种,要不是鬼道遍布你们这种垃圾,天道那群人也不敢一直那么放肆了!”
她下脚极狠,一下又一下稳稳的朝着那男孩胸口上同一个地方踩踏,几下就将小男孩的胸前踩的鲜血淋漓。
男平躺在地上任由她践踏,既沒有哀求也沒有躲避,一双暗淡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那黑丝女见他这眼神,更加生气:“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看着我,看我不踩瞎你的眼睛!”
她高抬右腿,眼中眸光一闪!
不好,她将念力全部汇聚在了右脚上,对于念力值只有十几的小男孩來说,这样的力度会损伤念力,就算不损伤,他的眼睛估计也不会恢复了!
在禁裂区,念力值就是全部,十几的这种极弱的念力值,如果靠意识体维持的身体受到了高强度念力值的攻击,那么想要愈合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于是我脚下一点,人在一瞬间就已经掠到了那黑丝女的旁边,一只手抓起了她的手,同时伸出一条腿拦住了她的那只脚!
我冷笑一声:“你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三十的念力值,就在这里欺负人,你也配么?”
抓住她手臂的时候我恰好发现了她的裂纹就在手腕处,于是我运转念力捏在她的裂纹之上,感受着她并不十分高强的念力。
她大怒:“你是从哪里來的,竟然还会多管闲事!”
我刚要张口,高秦酒野走了过來:“都说鬼道的人残暴,如今看來的确如此,一个念力值三十的人也敢如此猖狂!”
黑丝女哼了一声:“听这口气,看來你们是天道來的人了,也难怪,天道的人就是这么爱多管闲事,全都是些喜欢装模作样的伪君子!”
我突然明白了高秦酒野为什么突然走出來打断了我的话,如果是我说话,我一定会说,区区一个念力值三十的神裂者也敢如此放肆,那么我就暴露了我并非神裂者!
黑丝女一把甩开我的手,然后将那条即将踩上男孩脸的腿也收了回去。
那男孩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却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
黑丝女突然对我诡异的微笑了起來:“既然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那就将善心发到底,带他走吧,不然日后只要我见到他,就会剥他皮抽他筋,在这禁裂区是咱们都是不能死的东西,我可以折磨他到天长地久!”
我心中一凛!
好残忍的人,这就是神裂者!
我的眼睛里流露出难掩的恨意,这怒火甚至让黑丝女愣了一下。
左手已经抬起,蝎芒的光开始绽放,就在这时,高秦酒野却伸手拦住了我。
我不解的看向高秦酒野,但是他却沒看我,而是盯着那黑丝女说:“他不过是一个念力值低的孩子,放了他,你想要什么,我可以满足你。”
这时男孩突然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來,他羸弱的身子有些摇晃,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目光黯然。
站起來后,他突然抬起右手,朝着自己的眼睛戳去!
“不要!”我伸手欲拦,但是因事先丝毫沒有料到他会如此,当我探过去的时候,就只摸到了一手温热的鲜血!
“你”我看着指尖上那抹鲜红,半晌都说不出话來。
黑丝女嗤笑了一声。
眼前这瘦弱的男孩,顶着一只不断冒着血的眼睛,朝着那黑丝女鞠了一躬,他的声音听起來柔柔静静,与世无争:
“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的车,请您原谅我!”
黑丝女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又斜眼瞄了瞄我:“有外來的高人替你出头,我可不敢放肆,你拜错人了。”
那男孩平静的看了我一眼,目光漠然而又陌生:“我并不认识她,想來是她多管闲事了,这是她的错,和我沒有关系,希望您能原谅我。”
我怔了怔,手上的鲜血此时已经凝结成了丑陋的血疤。
黑丝女媚眼一瞥高秦酒野,又不屑的瞥了一眼我,嘴角一咧:“那你让她跪下磕个头吧,磕个头我就原谅你。”
“你!”我愤怒的要出手,高秦酒野却再次将我拦下。
这黑丝女似乎对高秦酒野有点儿兴趣,她看着高秦酒野的眼神越來越放光。
那男孩神色一直十分平静,此时听到这番话,双膝一弯,两条腿就直接跪了下去。
他伸出瘦弱的手臂,两只手扣在地面,开始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磕起了头,边磕头边说:“我和她素不相识,她的事与我无关,我得罪了您,理应由我來给您磕头谢罪。”
他扣在地面的手指抽紧,苍白无比。
砰、砰、砰。地面上一下又一下的传來他磕头的声音,沉闷而又冗长。
他的额头渐渐磕出了鲜血,殷红的血顺着他的眉流进他那暗红色的眼眶里,显得触目惊心。
我不忍再看,却不能闭上眼睛。
黑丝女似乎终于解了气,她给高秦酒野甩了个媚眼:“我这人不是那种处处计较的,既然你道歉诚恳,我就原谅你了,我还赶时间,先走一步了。”
她说完,就朝着她的车门走了过去,临走之前,还用抬起一只黑丝包裹的大白腿蹭了一下高秦酒野。
高秦酒野始终是一副邪气的样子,沒一点厌恶的神色流露出來。
“有缘再见,我就喜欢你这种类型,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放了他,将來你可要‘满足’我。”
说完她就打开车门,坐进车里,绝尘而去。
我的胃一阵反酸水,差一点就忍不住弯腰吐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觉得这么恶心。
那黑丝女最先欺负这男孩的时候周围并沒有围什么人,大家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倒是我站出來阻止的时候,很多路过的人都用惊疑的眼神看着我。
黑丝女走后,那男孩缓缓站了起來,神情竟显得不卑不亢。
“为什么。”我看着他,张口问道。
他自始至终沒有看过我一眼,此刻也只是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血:“你是外面來的人吧,既然是外來人,就不可能永远在这鬼道里呆着,今天你若是和她结了仇怨,日后你走了,她就会无休止的來报复我,你离开了沒人保护我了,我却要在这里受着无尽的羞辱,你想过这一点么?”
我突然恍然大悟。
是啊,我想过这一点么?
我不是神裂者,我还一直以为我的生命是有限的,可是对于他们來说,生命确实无穷无尽的,永生不死又沒有力量的话,那会是多么痛苦残忍的一件事。
如果我走了,她就会无休止的來打扰他加害于他,到那时他失去了庇护,只能自己去承受那沒有尽头的痛苦。这就是神裂者的悲哀吗,所以他们才会想要找到可以结束无尽生命的方法?
想來如此可笑,命短的人想要不老不死,长生不死的人又厌倦活着。
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满足。
擦尽额头的血后,他终于将眼睛转向我,那只右眼虽然愈合的十分缓慢,现在还是一个血洞,但是好在他自己下手有分寸,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应该还是会愈合的。
“你知道么,如果你沒有能力将一个人彻底拯救,那就不要偶尔伸出援助之手,有时候,就是你们这种人的伪善,害死了更多的人。因为你们在沒有足够的能力和爱心彻底去救赎一个人的时候,你们就擅自给他们希望。可是,这里的生活是沒有希望的,你们的帮助只会成为一个导火索,将他们一步步引向深渊。”
他的声音平静而又疏离:“与其相信短暂的希望,我更愿意选择趁早的妥协,至少还來得及。”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说的或许真的是对的
我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连我的朋友都还沒能救回,我有什么资格给他不值得期待的希望呢?
我的这种帮助,又怎么可能会是离情说的那种,属于禁裂区的善良?我这分明就是和这里格格不入啊不管到哪里,我果然都是这么的格格不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