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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下午,总督府的蝉鸣响成一片,海宋外交部就位于这总督府最靠外边一片房子里,从窗户里看出去就看得见总督府对面法国教堂的尖角,它是皇帝亲手最先组建的部门,因为其人员华丽的公款洋装、出入各种酒会的机会和丰厚的出差补贴,也许是其他兄弟单位眼里的肥差,但其中的干部却是甘苦自知。
在宽大的办公室里,三等领事秦连生却坐在门后的位置,这里是门一开,人们就看不见的角落,他**下的简陋藤椅一动就咯吱咯吱作响,椅子靠背被同事的小孩捅出一个大窟窿,前面是摇摇欲坠的掉了漆的旧办公桌,拉开抽屉的时候必须特别小心,否则可能把上面的木拉手一下拽下来。
秦连生放低手里的书册,目光从纸牌子上抬过去,眼前顿时出现了一个兴高彩烈的大汉,他穿着汗衫,头上却还扣着大礼帽,正坐在办公室沙发上,摆弄着茶几上琳琅满目的西洋制品,不时把银壳钟表放到耳边听听,要不给纯金的跳舞小人咔咔的拧上发条,于是办公室里顿时充满了一阵不和谐的音乐和他的哈哈大笑,他旁边坐着一个长袍大褂的家伙,头上缠着红头巾,长了一副驴脸,本来看着同伴**西洋物件满眼都是好奇和渴望,可故意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眼睛却盯着不放,到了后来,也忍不住了,自己拿起一副水晶墨镜戴上,然后傻子一样四处摆着头乱看。
“傻!”秦连生肚里暗骂,却装作没看见一样,悄悄把手里的书竖了起来,遮住了自己的视线,但书上的字让他更痛苦:“若东王之子(3岁)(7岁)进入屋内,也要马上下跪表示敬意”
“***!动不动就跪!”秦连生厌恶的扔下那本太平天国外交手册(绝密),抬手拿起旁边的英文短语手册,试着结结巴巴的学习怪异的中国英语,然后没看几页他又扔了。接着拿过一本砖头厚的圣经开始看,但里面不少字他也不认识,看了一会,他叹了一口气,手抱脑袋,靠在破了个大洞地藤椅上。在满办公室西洋音乐盒的单调音乐里和同事们怪异的眼光里,他眼睛扫过桌上前摆的两个小牌子。这桌子前靠外摆着两个小纸牌子,一个写着“安南”一个写着“太平天国”后者墨迹还是新的。
秦连生叹了口气,小声嘟噜着:“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呢!”
事实上大半年前,秦连生简直欢呼雀跃,因为他有机会坐到让他现在满肚子火的位置上来。
在赵阔杀来广州地时候,他就是个混混。
绰号秦麻子。当孝子、算命、打架、卖假葯、驱鬼、装道士(因为和尚要剃头,太麻烦)什么都干过,广东、广西、安南、福建哪里都去过。最后在广州当着天地会某个小分舵最低等级的会众,属于那种混吃混喝,什么都干,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上头有事就拿着椅子腿去打群架的家伙,没事就四处叫着大哥拍马屁混饭吃的小混混。
当然唯一的优点就是鸦片没上瘾,这是因为太穷了,没法天天光顾鸦片馆。
后来也是运气好,有个人看他说话伶俐眼色不错。推荐给了一个神经兮兮的家伙,那家伙说给他工作,让他去一个叫大宋制造局的地方应聘学徒,打探消息。
“你有双份工资。制造局给你一份。我这里给你一份。干得漂亮。消息可靠。给你转正成为朝廷地正式探子。”上头这么命令地。
这话差点没让当时地秦麻子兴奋地背过气去:“靠。原来我就是朝廷地人啊!”秦麻子知道自己最差也是水浒里李逵那种白牢子(正式衙役地临时工)身份。这比以前混江湖不牛比一万倍吗?
马上他用满腔地热情投入到制造局密探地工作中去。当然在造枪车间耍滑偷懒也是满腔热情地。
最后他作为打入工人内部地一个宣教司小组中地一员。为宣教司破获制造局窝案和掌握工人们学习西方技术地水平立下了汗马功劳。正式成为了宣教司在编探子。
想到自己地得意之作。秦连生却了无高兴神色。他把头狠狠地从藤椅靠背上仰到底。心里叹道:“妈地。造枪有什么难地?要是我和小郑老李那种傻一样努力干。以我地聪明。老子说不定也成富翁了!妈地。谁能想到陛下那么狠。竟然直接就给厂!唉。妈地。到头来。那群工友里有名地两笨蛋倒得意了。真不公平。”
因为他偷懒耍滑太有名了,接管工厂的郑家兄弟自然不会要他,有交情也不要,在自己财产面前,交情算个屁。
当然,这对于朝廷干探秦麻子也是好事。事实上,后来的郑家兄弟和李玉亭对工人的压榨比陈其荣时期狠一百倍,那工人都是累地爬着回宿舍的。
从制造局出来之后,秦连生被升级了,他的新任务是装成供货商的代理买办朝大宋造船局的采购部行贿。
想到他工作的后果,秦麻子叹了第三口气:“我一辈子也不想进官办产业,太***危险了,银子咬手啊。”
这时候,又来一个机遇,大宋要对安南开战,需要探子,但根本就没有人才,那个时候是朝廷自己人加上懂安南话就是人才。
秦麻子曾经在自己履历表的才能一项中填过会安南语,他曾经跟着自己老板去安南买卖过鸦片,马上被火线调离造船局任务,宣教司“小杀人王”赵影亲自“面试”了他,几天根本没什么用的培训后,他就被送上了去安南地商船。
那时候唯一支撑他去这陌生国度做掉脑袋勾当任务地动力,就是他自己单枪匹马,可以有机会黑掉大笔经费。
他黑掉了2000两银子,但也打探到了亚罗号事件,再次立功,还拐回来一个安南鱼店千金做老婆。
“有老婆?有老婆?妈的,有老婆有什么好!房子、过日子、生孩子一堆屁事!比以前痛苦多了!”秦麻子再也不是他色迷迷地给安南美女下聘礼的时候。那时候割了他的肉换这个美女他都愿意。
然后大军云集安南,为了什么个上帝。
“这世道居然有神看着!”秦麻子带着老婆逃回海京港口,还没下船,萧祖业和赵影一块来了,火线提拔现在已经是所谓的安南通的秦麻子为安南特使。
“我不会去打仗吧?”秦麻子满头冷汗,后来听萧祖业说干成这一票就把他要到大宋外交部去。秦麻子马上从商船跳到了军舰上。
“能当官啊!这是质变!”秦麻子当时就是这么想地,一个以前的江湖油子为了当官当人上人,让他干什么他也愿意,哪怕是拿着大刀去和安南人拼命。出了点风险,但还算顺利完成任务,法国人里安南语中文都说得暴溜的人多的是,安南朝廷里法语和中文说得暴溜的人也多的是,用不着安南话结结巴巴地他,在大宋使团里。他就是跟在罗前捷大将后面,做怒目而视或者微笑点头状的摆设。
当然,回国后。秦麻子简直做梦都笑醒----他真的进大宋朝廷了,成了外交官了。
皇宫外面的双星裁缝替他丈量身体,来做最合体的洋装,那时候他冷汗哗哗下,生怕自己身上的体味亵渎了这个达官贵人出入的地方;在皇宫附近租了一个小院子安顿自己和老婆,每次走出小巷子的时候,都能听见胡同口的那些老太太们用敬畏地语气小声说:“这是朝廷大官。”
人生是多么美妙啊。
但人生也是沙漠里的污水潭!
口渴的时候喝到比蜜都甜,但一旦解渴后马上比葯都苦,秦连生就是如此。
刚入外交部地时候。他走路都差不多撞到屋顶,但熟悉之后,却郁闷得难受。
这外交部太难混了。
他们自己就说,大宋真正的外交大臣不是萧祖业,而是皇帝赵阔。
外交部是朝廷里每天跑路最多的,朝廷对面的使馆街和后面的皇宫天天两头跑,可想而知,他们的地位有多高;
这个部门是皇帝亲手抓的,当年在一边疮痍中拉起这个部门。几乎把他能找到的精英全弄进外交部了。
里面的官员有三成是以前香港汉会这种牧师出身地;有四成,是洋人买办出身的;有两成是科举考上来的儒家败类;还有一成就是萧祖业这种生生混出来的;
这些人有的学识渊博不说,但起码一条全部都会夷文,而且非常会玩会混,和秦麻子那种混低层江湖有质的不同。
秦麻子懂圣经吗?不懂;
秦麻子会洋文吗?刨去安南文,不懂;
秦麻子懂鉴别红酒吗?不懂;
就算都说中文,秦麻子可以和洋人谈笑风生吗?不能;
可以说,秦麻子感觉自己是鸡立鹤群。
说自己是乡巴佬都是抬举自己,自己和同事比。简直是风牛马不相及啊;
秦麻子唯一的优点也许就是做过探子。外交部所有人都受过小杀人王赵影的探子培训,但这也没用啊。秦麻子不能在英文或者法文里打探消息啊。
做探子,做底层探子,秦麻子可以马上变成学徒、变成小商人,但他变不成老板和大商人,他就是扔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人,这是探子地一个必要素质;
但此刻的同僚却换成了站在一万人里你也一眼看得出此人牛比的那种人,听着桌子上摆着英国法国等列强牌子的同事们谈洋酒、谈赛马,用英文说黄色笑话,秦麻子只能陪笑,心里却是满肚子的无力。
加上秦麻子负责的安南在中国所有人眼里,都有可有可无的一个地方,根本和中华没关系,安南人自己来也都是带着翻译,甚至他们大臣中文都说得暴好,要知道他们皇帝自己就是个中华汉字的书法家,而且特使一来。都是萧祖业和皇帝亲自陪着,哪里用得着秦麻子这种二流翻译出面的份,他也就是个宴席上倒酒地角色。
顺理成章地,秦麻子办公桌被摆在了最旮旯的角落,中间阳光明亮、风水绝佳地位置留给负责列强强国的同事。
“在这个办公室里,打杂的都比我更能扬眉吐气!”秦麻子痛苦的叹息。他看了看沙发上两个包红头巾的家伙,闭上了眼睛,心里道:“妈的,让我进入太平天国组,真他妈地,比安南更倒霉!”
太平天国组也是一个倍受歧视的地方,负责这块外交的干部是少数土包子,这差事不仅要冒着生命危险穿越潮汐般变化不定的太平天国辖区,还麻烦特别多。必须不信基督教天主教,否则你去了天京,见了天王东王不跪。你是出使还是寻死啊?
不仅不能信,还得见风使舵满嘴谎话。
“天王是耶稣弟弟吗?”
“是!”“天王是神吗?”
“是!”“说说上帝长什么样。”
“胖胖的,黑胡须过肚脐眼。”
这一套都得背熟,而且忌语特别多,比如必须要说清妖,千万不能说满清或者清朝,这是通敌;写的天王东王等名字里有的字,你得多加一竖,显示忌讳。否则就是大不敬,当然动不动就跪就磕头那都是小事。
为此,大宋外交部特意编了一本几天一更新的太平天国外交手册,里面没别的,就是各种忌讳。
这书不用萧祖业踢**,太平天国组地兄弟们没人不敢背得滚瓜烂熟的,否则这是拿自己脑袋开玩笑啊
“跪你妈毛啊,我们都不跪,凭什么动不动就跪?一个三岁小孩也要跪?操!”秦麻子心里骂骂咧咧的。作为一个中国人,他当然习惯跪下,但问题就是中国人从来患贫不患均,而且崇拜强者歧视弱者,凭现在大宋地所作所为,外交部的腰杆是越来越硬。
大宋可以不跪,凭什么跪你们,你们也不比大宋牛啊
但对太平天国的外交不可偏废,毕竟他们吸引了满清大部分火力。这是赵阔亲自下的命令。一拨一拨的使节还是派往天京,对方也一样来海京。
不懂洋文、不信教、口才也不行。就是以前的江湖油子,秦麻子作为在外交部倍受歧视的几个人,自然被加入了太平天国组,成了角落里的倒霉蛋一族。
这不,钟汉和他的监视朋友,又出使海京了,秦麻子陪着两位在海京逛了一天买东西,他可不比这两位都是经常用两条腿赶得清军几个省乱跑地勇将,他差点跑断了腿,到现在两条腿都霍霍的跳着疼。
想到这,秦麻子偷眼看向扣着大礼帽的那汉子,心里却满是不屑:这钟汉大人,以前地位和现在大宋第一大帅窦文建并肩,好像比窦文建地位还高点,结果人家现在住洋房坐马车,军刀一挥,河内立下,满清见了他吓的和狗一样;而钟汉现在却和一个白吃白喝的傻没区别,来了海京就是按那些天京贵族的礼单买东西,银钱当然都是大宋外交部出,简直是不要脸!
你买就买吧,旁边那驴脸还动不动就说:这,我们天京有卖的!那,我们天京有卖的!
你们有卖,你***还非得跑这么远来买?就看现在买,是我们掏钱对不?
陪同购物地秦麻子气得满肚子火。
吃饭的时候,钟汉的老伙计窦文建也来了,那个钟汉喝了几杯就***又说他们天王下诏书了,秦麻子眼睁睁的看着这人搂住大宋万民景仰的大帅窦文建的脖子说:“天王下诏了,东王、西王可以有11个老婆,其他各王可以有6个,我这种级别的可以有3个妻妾,比如老王可以一妻一妾,下级小官和普通人都一个!兄弟我讨了一个小妾,湖北逃难来的,很漂亮,你老弟现在有几个老婆?”
窦文建举着酒杯笑了笑:“我当然只能有一个,皇帝也只有一个。经上说地!”
“那不行,天王都同意了,我给你们去给陛下说说,你们大宋也要纳妾啊,这是天经地义地。”钟汉得意的笑了起来。
“不要!不过你既然他妈地娶妾了,我得给你表达表达。过命的兄弟!”窦文建说着就去西洋军服里的内口袋掏什么东西。”
“兄弟你见外了。”钟汉当然制止窦文建掏什么彩礼。两人在酒席上推做一团。
坐在下首的秦麻子满心鄙视:“你他妈地说多少遍了?一路上都给我说过三四遍了,满海京都知道你们老婆多!要脸吗?你们是***信洋教的吗?一群种猪啊!”虽然不信教,虽然也幻想自己有钱了搞得三妻四妾,但天京来的人却这么炫耀他们可以纳妾,让秦麻子怒火中烧,恨不得一杯酒泼到钟汉脸上。
而且吃完酒席后,钟汉两人居然还要秦麻子带他们去海京红灯区寻欢作乐!
“上帝会同意吗?”秦麻子搓着牙花子,笑着问道。
“你们不是不信天王是神吗?”钟汉旁边的驴脸一愣。
“对,只有你们天京是正信。哈哈。”秦麻子笑着说道,接着一弯腰一伸手道:“请跟我上车,我带你们去。”
想起昨晚的事情。看着两个天京特使在外交部沙发上摆弄自己地战利品,让这个小官义愤填膺,但外交部的职责就是不能得罪“朋友”这不是个人喜好,而是工作,这种压抑,让秦麻子**下的旧藤椅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剧烈咯吱声,好像马上就要散架了。
“妈的,要不是海京地价这么贵。要不是我得养老婆,要不是当官工资很高,老子干嘛在这里受气?”秦麻子恨恨的想:“开个小店也比当外交官强啊,尤其是安南和太平天国外交官!不是人干的!”
正咬牙切齿的想着,门被打开了,推开的门马上挡住了秦麻子半个办公桌,让他根本看不见进来地是谁,只看到一条穿着礼服的手臂提着一包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
接着门另一边响起萧祖业的破锣嗓子:“小秦呢?小秦呢?”
“萧祖业你妈地!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办公桌就在门后面!”秦连生肚里大骂,却一个鱼跳。从变形的烂藤椅上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跑了过去,用优美的声音叫道:“萧大人,我来了!我来了!”
“小秦,这是郑少爷,他要见钟特使他们,你给接待一下。我还忙。”萧祖业指着手里提着东西的那年轻人叫道。
秦麻子点头哈腰的一看那少年,两人都是一愣----老熟人啊!
那所谓的郑少爷不是当年动不动就哭的郑阿宝是谁?
当年两人在肮脏的工棚里还互相给对方捉过头上的虱子,谁能想到重逢竟然是在朝廷外交部办公室里。
而现在地郑阿宝也不在是当年那个脏兮兮乞丐一样的学徒。人家现在穿着好像会发光的燕尾服。手里提着礼帽,抱着礼物的手上带着精美的白手套。胸口上一条连着怀表的银链子垂了下来,完全一个风度翩翩的贵族少爷。
“你不是秦。秦。秦什么来着?”郑阿宝看着秦麻子也是目瞪口呆,指着这人结结巴巴的说道。
“郑少爷,不好意思,当年我就是朝廷的人。”秦麻子看对方那副瞠目结舌地样子,心里从对对方豪富的妒忌中涌上来一股得意之情,他嘿嘿笑道:“为了公事,莫怪。”
“怪不得陈其荣被抓的那么利落。”郑阿宝惊恐的咽了一口唾沫,但却眼珠一转马上抓上了秦麻子的胳膊,笑道:“秦大哥,当年全凭您照顾啊,您能高升,我真是太高兴了。”
“靠!你这小王八蛋,现在马屁这么利落了!”秦麻子恨恨的想着,脸上却笑,扭头道:“来来来,我给您介绍太平天国的特使钟汉先生。”
“请看,这是我们兄弟公司送给天王和东王的礼物。”郑阿宝笑容满脸的打开一个纸箱,里面一把银制外壳地米尼长枪躺在红丝绒里看着目瞪口呆地钟汉。
“这是我们送给两个特使的礼物。”郑阿宝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两把镀银地左轮手枪。
一个小时内,在外交部会客厅,秦麻子亲眼看着这个小乞丐现在是如何舌绽莲花的巴结太平天国地人。当然他秦麻子现在也不是那个躺在床上捉虱子的制造局懒汉了,脚上的皮鞋一样锃亮。
看着这小子妄图销售军火给太平天国,或者有这个意思,秦麻子叹了口酸气:身为朝廷官员,秦麻子的消息非常灵通,郑家兄弟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他们做得很不错。他们的军火质量不如李玉亭,除了朝廷的订单,其他地军火达到洋人标准的八成就算合格,但这些枪因为质量不好也成本很低,大量朝着日月军土枪队和平民倾销,而李玉亭的枪械是质量高价格高,专门朝正规军和海军销售,现在听说竟然用什么反射炉造炮,两家竟然赚得差不多。都是大宋新贵了;
前不久,看报纸,陈开那个王八蛋废伯爵竟然登报宣称自己领郑家兄弟入会。这样搞,那郑家兄弟的江湖辈分差不多是广东天地会里第二高的一批了,他们靠这种东西走日月军团天地会的关系,就像李玉亭靠自己是湖南人走童子军首批军官关系一样。
要是按天地会江湖辈分,自己要喊这个曾经的小乞丐师爷了----秦麻子恨恨的想着:你妈的,混这么好,真他妈地不像话。
看完了海京著名小郑的表演,秦麻子送两拨人走,那几个大盒子已经抱在他怀里了。他肚里不高兴,自然走得慢,跟着郑阿宝和钟汉三个人身后慢吞吞的在走廊里走。
但在办公室门口,郑阿宝转身一把拽住了秦麻子,小声道:“秦大哥,以前在制造局多谢您照顾我们兄弟了,真是不知道您地身份,多有得罪,一定包涵。”
哈。拍我马屁----秦麻子心里恶毒的想着,却有点得意,毕竟咱也是个官,脸上笑着说:“郑少爷,说什么呢?我亲眼看着你们兄弟努力学习西洋技术,天道酬勤嘛。”
“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皇帝知道我哥,肯定是您美言了,兄弟真是感激涕零啊。”郑阿宝满脸真诚的笑道。
肯定美言。不美言行吗。谁知道制造局埋伏着几组人?胡说八道不直接就被弄死啊!---熟悉宣教司行动的秦麻子知道这是制度的威力,嘴上却因为得意而揽功:“那是你哥水平真的好。我就是实话实说。”
“哎,秦大哥,这是我名片。”郑阿宝小心翼翼的把个镶着银边的纸片塞到秦麻子口袋里,握住秦麻子的胳膊小声说道:“大哥,今晚有空吗?飘香楼雅间,我们兄弟请您吃饭谢恩。”
“别别别,这多不好,我也没做什么。”秦麻子敷衍道。
“不不不,一定要来!一定要来!”郑阿宝紧张地说着,从他的眼神里,探子出身的秦麻子看出的竟然是惶恐和惊喜,这并不是感恩,而是对他官员身份的敬畏。
送走这少爷,回到办公室,里面已经多了两个人,宣教司头子胡潜来了,正在和钟汉他们笑容满脸的聊天,看着秦麻子回来,钟汉不知说了什么伸手指着他。
胡潜马上走到秦麻子面前,习惯成自然的没说话,先打量了一下这家伙。
看着这传奇的曾经总老板的目光,秦麻子下意识地脑门流汗,一个立正,嘴里叫道:“sir!外交部三等领事秦连生!”
看对方这么紧张,胡潜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说道:“等你们老板老萧回来告诉他,太平天国的客人我领走了,吃饭,陛下定的。”
“yes,sir!请出示诏书,并签名。”秦麻子说道。
但送客人出门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秦麻子意外的事情,钟汉把那块银怀表塞到秦麻子手里,嘴里笑道:“多谢小秦了,这几天辛苦你了。”
“这不。这不能要的。”那块怀表价值不菲,掏钱的秦麻子自然知道,赶紧满脸紧张的推辞,这时候那个包着红头巾戴着墨镜的驴脸竟然也过来劝道:“兄弟,拿着!你太辛苦了!拿着!别给我们兄弟假惺惺地!”
晚上一个醉汉摇摇晃晃地进了总督府附近的一个小巷子,他抱着一大堆礼物左右地撞着墙前进,身上怀表咔哒走动的声音在黑夜里清晰可见。
想着太平天国特使的热情和海京工业新贵的巴结,在家里,秦麻子把脚放进热水盆里,看着旁边堆满桌子的礼物,他把银怀表放在耳边听听,然后递给给他送毛巾的安南老婆赏玩,他长长的出了口气,自言自语笑道:“秦麻子啊,你丫的混得不错啊。”
但第二天,身上的宿醉和这难得的得意还没离开他的身体,一桶冰水就浇在了他头上,顿时让他再次痛苦不堪起来,萧祖业站在他办公桌前,好像魔鬼一样对他说道:“小秦,你做好准备,马上要出使天京。”
“九点十五分!***,我干嘛要做这么倒霉的工作?当个小贩子也比在外交部强!”秦麻子掏出银怀表一边今天第100次看时间,一边心里哀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