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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咏晴知道的确实不多,说来说去还是那几个信息点,她跟袁想一样,质疑袁思的真正死因。
她说完袁思的事,还是把重点移回袁想的身上:
“你现在,电影资源不错,易哲虽然在利用你摸索娱乐圈,但是他是舍得砸钱的。”
徐咏晴也抽烟,她平日的歌喉是低低的沙哑,粗糙得性感,非常讨文艺青年的喜欢。
她点了根烟,把茶室的外窗打开:“袁想,你会唱歌吗?我这边能帮到你的也只有带你到乐坛发展了。”
袁想犹犹豫豫地又捏了一块点心在指间,想吃不敢吃:“我才从于辉阳那里过来,可能将来要跟他合作。”
徐咏晴被她震惊住:“易哲的手伸得这么长?”
袁想摇头:“没有没有,是一个朋友介绍的,给了我一个在于辉阳面前唱歌的机会。”
徐咏晴立刻了然,笑道:“那看来是唱得不错,有于辉阳带你再好不过,好好唱。”
袁想也笑:“说不准,还没确定呢。”
徐咏晴感叹:“不管确没确定,你都已经有了两部大导演作品板上钉钉了,圈里好久没有像你起点这么高的艺人。”
她说的这些,袁想不是没有想过。她现在就像是外挂全开,就等在所有人的期待下攻城掠地,名利双收,然而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回到家她一门心思开始收拾行装。
《水月》那边杀青,《画中花》的拍摄就要走上正轨,之前王逸林就说过,剧组要集体搬到重庆那边的片场。袁想思忖着再过几个月就入冬了,重庆那边湿冷,打开柜子,把大衣都从衣柜里拿出来铺在床上,楼下这时来喊她下去吃饭。
易哲今天回来得早,下楼的时候,他刚回家,坐在桌前等吃,袁想喊了声“爸爸”,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嗯,最近瘦了。”易哲看她一眼,低头用手机看邮件。袁想不经意间发现他眉头紧锁,赶紧移开目光。
菜都上了桌,易铭也磨磨蹭蹭下了楼。
“还是不能吃主食?”易哲看袁想连碗粥都不要盛,只夹了几筷子青菜放在碗里。
实际上袁想这几天已经恢复正常饮食,只是今天白天跟徐咏晴喝茶的时候,敞开了吃了一顿甜食,负罪感很深,晚饭便不敢多吃。
袁想笑意盈盈:“前几天吃了,有点反弹。”
“稍微有点肉不影响上镜,想想,你别太拼了。”易哲满脸心疼,“这几天多休息休息。”
说完他兴致盎然地宣布:“易铭,想想,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没等袁想猜那是什么消息,他自己就说了出来:“我又帮想想接了部戏,还是演主角,配戏的都是大明星。”
易铭敷衍地回答:“不错。”继续埋头吃饭。
需要袁想来消化的则要多的多。
“爸爸,我就要去重庆拍戏了……”
易哲说:“我知道,你可以缓一缓嘛,这部电影是贺岁档,拍得紧,你下周进组,拍不了多长时间,拍完你再去拍王逸林的。想想,文艺片的影响力肯定是不如商业片的,光是院线排片都不一样。你听话,好吗?王导那边公司来解决就行。”
袁想草草扒了几口蔬菜,剥好的鸡蛋白送到嘴边,一股蛋腥味涌入鼻腔,她一阵反胃,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想想?”易哲关切道。
袁想唯恐他认为自己是在闹脾气摆脸色,急忙说:“可能是节食节得,胃有点毛病,爸爸我上去吃颗胃药。”
易哲和蔼地放行:“快去,等会儿下来还是喝点粥吧。”
她陪着笑脸:“好的,爸爸你刚刚说的事,我全都听你的。”
易哲紧锁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一点了。
她离开饭桌上楼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听对话是易哲公司的下属,来送一份紧急文件。易哲还吃着饭,就直接把文件打开看,袁想已经进了房间,都听得到楼下砸东西的声音。
易哲鲜少在家里发火,在巨大的动静中,袁想听到门外“咚咚咚”的脚步声,是易铭跑上来躲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易铭在自己的房间里呆了一会儿,来敲她的门。
“爸爸最近好几个产业同时在做,都不怎么理想,你低调点,尽量听话。”他站在门口叮嘱她,这时楼下又是一阵“哗啦哗啦”的碎裂声,袁想毛骨悚然,该不是易哲把他那个宝贝龙泉窑花瓶也打碎了。
易铭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走进房间把门关上,外面的声音总算隔绝了大半。他说:“你听到了?老头子心情很不好,你争口气,行吗?”他进了房间,看到袁想收拾去重庆的行李把整个房间翻个乱七八糟,放柔了语气,“王逸林那个片子不知道得拍几年,等上映,你说不定都要三十了,趁刚出道赶紧来部高票房的商业片刷刷存在感才是正经事。”
袁想说:“我刚刚不是已经答应爸爸了?我听他的话的。”
易铭恍然,把手放在她的头顶上,她很不自然地往后一退。
易铭微微一愣,随即又笑:“袁想,你什么时候学会用反问句对我说话了?知不知道圈里的娱记那边都是我在帮你关照?”
“谢谢你。”袁想说完抿了抿嘴唇。
易铭当然看得出她心情不好,没再说什么就自觉出了她房间,帮她把门带上。
楼下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袁想估摸着那个可怜的员工应该已经离开了易家,便试探着走下楼,蒋管家正带着几个人收拾残局。易哲的手机在地上四分五裂,他人去了卫生间,袁想特意看了一眼,他的几只宝贝花瓶都幸存了下来,还好,这说明他还没有生气到极点。
袁想出了门,走下地下车库。
她抱着胳膊慢慢走,走一步退一步,来回地踱着步子。从易家楼下,走到顾透的楼下,短短几百米,足足用了一个小时。
最终她鼓起勇气打了电话。
电梯楼层显示在上升,上升,升到那个楼层,停住了,然后是慢慢降落。
顾透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还穿着一身黑色的短打浴衣,脚上踩着拖鞋,修长的小腿宛若少年。他的头发湿着,水珠顺着脖子往下淌,滑过锁骨,滚入衣服里。
顾透朝着她伸过双手:“袁想,你过来。”
袁想踏入电梯,被他轻轻地拥进怀中。
那个拥抱是有点潮湿的,却很温暖,很安心,她躲在他怀里,电梯静静上升,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似的。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道,他头发的滴水落在她颈间,凉凉的,让人心痒痒。
袁想坐在顾透家的沙发上,手里捧着杯水,他自己去擦头发了,用电吹风吹了一会儿,走过来,陪她坐着。
“你吃过了没?”他问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袁想不答,他走进厨房,端了一大盘白灼虾出来,显然是刚煮好不久,袁想不禁感慨,这个人是真的好喜欢吃虾啊。
顾透给她拿来碗筷,她还是犹豫着,刚刚在易家晚饭没吃几口,这会儿确实是饿,但她吃了这顿估计又得长肉。见她不动筷子,顾透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一只虾,几下扳折拉扯,剥出一只完整的虾仁来,放进她碗里。
顾透循循善诱:“热量很低,吃几只不会胖。”
袁想用筷子夹起来,一整只虾仁送进嘴里嚼吧嚼吧吃了,新鲜美味,调味恰到好处,顾透对虾的研究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看她吃了一个,他又继续剥。
一盘虾剥完,全进了袁想的胃,顾透对事情的经过也了解了个大概。
道理其实袁想都懂。
一边是高逼格受众小的文艺片,一个是轻松向接地气的贺岁电影,想刷国民度,要选择哪个再明确不过。
易哲让她出道,绝对不是要培养她走演员艺术家的路子,为华语影坛的发展添砖加瓦什么的。
一切都是利益至上,她得给他的产出带回回报。
袁想说完整件事,也吃完了虾,忽然觉得其实也没那么憋屈。
顾透从头到尾,都是静静听着,没有给任何建议。
她说完才发现,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停留在她脸上,一时间臊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从顾透家离开之前,她对他说:“谢谢你的虾。”
顾透道:“不用谢。”
袁想进了电梯,心里萌生出个念头来,情不自禁问他:“顾透,你喜欢我吗?”
顾透的眼睛平静如水,他有双绵羊般的眼,钝钝的充满善意,鼻子上的那颗痣更是显得他一张脸温和无比,这样的脸倒让袁想惭愧自己说出那样的话了。她刚要挽救局面,就看到顾透张了张嘴唇,要说话。
电梯的门正好在他们之间合上。
她的心砰砰跳着,下了楼,还是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一眼。
另一边的电梯楼层正在下降,她愣了愣,受惊般地逃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