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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发了半天愣,顾透最先把理智拾起来:
“袁想,我们得赶快出去,你不要怕。”
袁想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感觉天要塌了,“周一见”还要再来一次,她一定会被他的粉丝骂得狗血淋头,现在她只想当个缩头乌龟躲在洗手间,再也不要出去。顾透耐心地哄着她:
“没事的,我带你出去,出什么事我顶着。”
边哄边开门,顾透走在前面,出去看了看,回过头来对她说:“出来吧,王导已经走了,没人。”
没人了?
袁想半信半疑地探出头,一看,果然厕所外一个人也没有,她扶着门走出来,腿有点发软。
顾透顺手替她理了理头发:“你先回那边吧,我等一会儿过去。”
回到宴厅时袁想急急地去找王逸林:“王导我刚刚不是……”
王逸林一看见她就捂着眼睛背过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刚刚什么也没看到。”
袁想更着急了,然而这时宴厅里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啸叫声,所有宾客都堵住了耳朵。抬头一看,周梦琪正站在主席台上,拿起了话筒试音:“喂,喂?”
场内的喧闹与嘈杂一下子收住,袁想只好也暂时把解释的话咽进肚子里,听宴会的主人说话。三层高的生日蛋糕被推上台,周梦琪一手接过餐刀一手拿着话筒,顽童似的笑。
“谢谢大家来为我庆祝生日,今天到场的,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掌声纷纷响起来,袁想也被划进了“最好的朋友”这一行列里,听了也不禁飘飘然,跟着鼓起了掌。
影帝说话真是中听。
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在场的宾客自发地为他唱起生日歌,大厅里开始了大合唱。袁想在合唱里一起轻声唱着,暗暗环视周围,发现顾透早已回到了宴厅,在那边跟他几个熟人站在一块,虽然没在唱,但手里一直打着节拍,专注地看着周梦琪。
关系真好啊。这就是影帝之间的惺惺相惜?
唱完了歌也吹灭了蜡烛,场面又开始嘈杂,周梦琪亲手分蛋糕,一群人纷纷上前把他围住。王逸林没动,拽住袁想,低下头在她耳边说:
“你周导那边的拍摄快差不多了吧?拍完了我们准备换地方,去重庆拍戏。”
袁想粗略算了一下,《水月》剩下的剧本大概最多也只剩两周了:“我知道了。”
照这个进度,说不定到时候电影上映还会提档一个月。
结束宴会回到家后,袁想精疲力竭,洗完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只好爬起来给自己贴了张面膜,拿起手机无聊地刷一刷。
刷完了微博忽然想起几周前,钟洋邀请自己去看AA的演出,却没了下文。于是打开浏览器搜了一下,这才发现他们的演出早在很多天以前就圆满结束。袁想不禁有点迷茫。
再一查他们过几天还有演出,就在上海。
几天后,袁想去上海的凯旋路看了一场AA的live,她去得早,站在前排,那吉他手一出场就发现了她,演出过程中几次目光都有意无意飘过来。她回以微笑,演出结束后,他就站在后台的门后等她。
“你没守信用。”他见到她就撒娇似的嚷嚷,“我特意让裤子加了一场live,结果门票卖得好烂,你也没来。”
袁想莫名蒙冤:“小钟忘了提醒我,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这不我来上海补了。”
“是这样吗?妈的早知道不让裤子送她票了。”吉他手笑得花枝乱颤,朝她招招手,带她穿过后台,拿了一对头盔便从后门出了酒吧。他的摩托车停在路边,袁想把头盔戴上,上了他的车后座。
他的车骑出闹市区,越开越偏僻,最后把她带到另一个酒吧。不同的是,这酒吧特别清静,一楼的吧台前零星坐了几个人,再上楼去,一个人也没有。这让人一度怀疑它靠什么保持营收,见袁想疑惑,吉他手不问自答:“这我开的,不是很会开……快倒闭了。”
袁想有点想笑:“你们乐队应该还是有点名气的,多少有点歌迷来光顾吧。”
“那不行,不能以我们的名义开,”吉他手表示自己是有原则的,“这太不朋克了。”
这下袁想没忍住,彻底笑了。
“之前问你要电话你说等下次,现在总能给了吧。”吉他手见她笑,伸手讨奖励。
袁想止了笑,接过他递来的手机,按下自己的号码。
“好了,”他拨通后,满意地收起了手机,“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不是我们的歌迷,你来看演出是为了什么?”他微微眯起了眼,“难道是看中了我的美貌?”
袁想看着他棱角分明,略带异域感的混血面孔,笑着点头。
直接跟他讨论袁思多少觉得突兀,反正他人也有趣,等混熟了再说。
“虽然你看中的是我的脸而不是才华,我挺失望的,但是看在你好看的份上我原谅你。”酒吧的服务生端了两杯鸡尾酒上来,吉他手拿了一杯递给她。
袁想大着胆子接过来,喝了一口。
她是豁了出去,跟陌生男人第二次见面,上了人家的车,来到这么远的地方,还毫无防备地喝下对方的酒。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吉他手也玩味地看着她。
那服务生却迟迟不走,他脸上出现不耐烦的神情,问了句:“有什么事吗?”
服务生附过来对着他耳朵说了些什么,他眼睛一亮。
“真的假的?”
服务生点点头,他略略思索了一下,挥挥手,让他先下去。
吉他手打发走了人,二楼又是只剩下他俩,他跟袁想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有个好玩的事,”他说,“我员工跟我讲楼下坐着个明星,刚刚上楼的时候你注意到没有?”
袁想心里一沉:“明星?”
他把杯子放到桌上,也拿过她的杯子放下:“走,我带你下去看看,好红的呢,你猜是谁。”
袁想跟着他下了楼,就看到角落里果然坐了一个男人的背影,光是看他上半身的高度就能看出来他个子很高。
吉他手走过去的时候,袁想一颗心砰砰直跳,她看着他彬彬有礼地从那男人的左侧迎上前,弯下腰:
“顾先生。”
顾透侧头看他,袁想急忙转过身。
“打扰了,我是这里的老板李微微,您来这里我十分荣幸,有什么需要的地方随时叫我。”
顾透的声音低得几乎只剩气音,一如初次在剧组的化妆室碰面时的那种有气无力:“好的,谢谢。”
袁想再回头看时,他的脸已经侧了回去,依然是一个高大却单薄的背影,衬衣上隐隐透出肩胛骨的线条。
回到楼上后,吉他手的反应可比她剧烈得多,大概是刚喝了一整杯酒的缘故,他脸上是微醺的红色,神态也有点游离:“哎,真的是,他怎么会来我酒吧,你说我拍一张照发网上,我酒吧以后是不是就火了?”
袁想心道,刚刚不还说这种行为太不朋克了吗?
她心里也同时在疑惑同一个问题,顾透怎么会来这种酒吧?
吉他手却思维跳跃飞快,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话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干什么的?”
袁想说:“我叫袁想,是个演员。”
“哈哈哈哈哈哈……”吉他手发出一阵爆笑,双手拍桌子,双腿蹬地,袁想终于发现,他喝醉了。
“好巧啊,我是个歌手。”他神智不清地左摇右摆,“我没听说过你,看来你也不红,跟我一样不红。”
他打了个酒嗝,然后就七荤八素趴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袁想大开眼界,半天没明白过来,这个人带她来酒吧,怎么反而是他喝了杯酒就先醉倒了?她推他,他哼了哼,身体摇摇欲坠,险些从凳子上栽下去。袁想连忙把他扶正。
她哭笑不得地一个人下了楼,刚刚那个服务生看她独自下来了,用询问的眼神看她,小跑过来问:“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袁想紧张地看了一眼顾透的背影,确认他没注意到自己,压低了声音:“你们老板喝大了。”
服务生疑惑:“我们老板不能喝多,怎么,那一杯他全喝了?”
“是啊。”袁想对他一仰脖子豪气干云的样子还印象深刻,“对了你们洗手间在哪?”
服务生指了个方向给她,紧接着便“咚咚咚”上楼去查看情况。
袁想径自走向洗手间,上了个厕所出来洗了手,顺便补补妆。因为今晚特意来看live的缘故,她眼线化得比较浓,唇色也挑的是正红色。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了一遍,有点晕妆,她掏出纸巾一点一点抹掉,重新补了散粉。
出了洗手间她直接出了酒吧,想来吉他手醉了是件好事,省得她还得编一堆理由回酒店。
拿手机点开了uber,她打字输入酒店的地址。
“袁想。”一个声音叫得她浑身一颤。
“诶,诶!”她讪讪笑着,“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