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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程若素被横搁在马背上,不一会便颠簸得哇哇直吐。她还没来得及腾出手来去擦一下嘴巴,便被那个大胡子抱在怀里。她几次把平生的劲都使上,却动不了他分毫,反而累得自己气喘吁吁。她想张嘴大骂,呼呼的风灌进嘴里,呛得她直咳嗽!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感觉浑身骨头都被勒散架了,天渐渐黑了下来,才闯进一片茂密的丛林里。然后纵马驰上一个山头,才渐渐地慢下来。
“老大,逯少,怎么没给她上眼罩?“一个长得墩墩壮壮的男子一边说一边接过缰绳。
“怕什么?我根本没打算放她走!“大胡子恶声恶气地从马背上跳下来,像拎麻袋包似的,把程若素挟下来。直向巨石砌成的房屋走去!蹙紧的浓眉表示了他的不悦。因为那个家伙正以一副”你终于开窍了“的表情。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紧抿着厚厚的嘴唇偷乐!让他倍感狼狈!他狠狠地把程若素往地上一放,“哎哟!”程若素痛叫一声,一下子坐在地上。原来她□□的双脚踩在砾石上划了道口子。。程若素惊恐地张大了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鲜血涌出来。泪水打湿了长而翻翘的睫毛,但是却倔强地闭着好看的菱形小嘴,不肯再吭一声。
“你……怎笨!”大胡子简直无语了。房间里的地面大部分都是平坦的,顶多也就一两块凸出的小石子,偏偏被她踩上。“有鞋不穿活该!”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另一处洞府。泪汪汪的程若素才看到麻木的双手里,还死死捏着自己的小绣花鞋!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单独抓我一个?”程若素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她的玩伴一个都没有,忍不住叫道。
“我们是响马,专干打架劫舍、杀富济贫的营生!”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开口道,好自豪的口气!
“打架劫舍?可是,你们劫我也没有用,我是庶出,纵使死了,还有五个姐姐呢!”程若素用袖子抹去流到腮边的泪水,实事求是地分析道,并且努力眨了眨眼睛,迫使自己不再流泪示弱!但是眼看着房间里聚集了越来越多看似身体结实、手脚伶俐的年轻汉子。无措地往墙角缩了缩身子。
“滚!有什么可看的!”大胡子阴沉着脸,负手走进来,赶鸭子似的把他们全部轰走。高大的身躯蹲下来,张开了蒲扇般的大手。他粗粝宽大的手掌里,躺着一个小瓷瓶,一小团纱布,在程若素还不明所以的时候,粗鲁地抓住她的脚踝,引来一声惊呼:“你……不可以碰我的脚!”她再愚钝,此刻小脸也如涂了胭脂般嫣红:“奶娘说,女孩子家的脚是不可以轻易示人的,更不可以让男人碰!”
“屁话!混帐话!”大胡子嗤之以鼻,轻易控制住她欲往回抽的脚,粗门大嗓地叫了声:“小果子,去打盆清水来!”他蹙眉,程若素不敢乱动了。他好可怕,连鬓胡子都多少天没刮了!浓密纠结的眉毛,有点像年画里的张飞!他好丑!她偷偷地打量他,却对上他耐人寻味的眼神。于是讪讪地转头,意兴阑珊地盯着头上的大石头发呆。
“你没有裹脚?大户人家的小姐不都是裹脚的吗?”他突兀地问道。程若素冲他直翻白眼,明知杀伤力不够,天生的白眼仁少:“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谁还裹脚?”但见那人还是没礼貌地瞪着她看。终于心虚地低下头,嚅嚅地说道:“好吧,我说实话,我娘死的早,奶娘试着给我裹了几次,都被我偷偷扯掉了!….”
“真是个不听话的丫头!”大胡子的脸上也许有了些笑意,因为程若素看到她的胡子急剧地抖了几下,垂下眼睑,用袖子小心拭去伤口处的泥沙。
“谢谢大胡子叔叔!”她甜甜地冲他一笑。书上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程若素明明恨的宰了他的心都有,但表面上仍是一副娇憨可人的模样,与大胡子周旋。
“叔叔?”那个一脚踏进来的小男孩一个趔趄,差点没把手中的水盆扔掉。而那个大胡子叔叔没好气地接过盆,飞起一脚,把那个笑得贱兮兮的小果子踹出洞外。然后把盆“咣!”地往地上一撂:“伤口已经止住了,自己把脚洗干净!”
“洗就洗,凶什么呀真是的!”程若素小声嘀咕。“你说什么?我年纪大了耳朵背,没听清!”他的大胡子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没……没说什么呀!”程若素慌神了,赶紧把双脚泡进去。
“真是蠢的可以!”大胡子一把拎起她那只受伤的脚:“用毛巾蘸水擦拭干净就可以了!程家的山珍海味、美食佳肴竟然养出如此呆笨的女儿!”
“从小到大我最讨厌别人说我笨了!”程若素冲他直翻白眼。
“因为傻子从来不承认自己傻!”他虽如此说,眼神、语气却柔和了许多。他注视着她毫无矫饰的素手。甚至连那些新新女性钟爱的丹寇都没染,目光下移,便看到她已洗去泥污的天足。天生美丽的天足。那莹粉色的趾甲如花瓣般好看!听得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急忙把毛巾扔给程若素。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狂乱不已的心跳!
“逯少!”一个长衫男子满头大汗地走来,看他头发被吹成漩涡状,就知道是长途跋涉而来。大胡子一抬手,两个人出去了。程若素强忍着脚底的疼痛,悄悄跟到洞口。
大胡子:“怎么说?”
长衫男子:“起先,程家愿意出银子赎回六小姐!”
大胡子:“李局长什么意思?”
长衫男子:“他说既已掳去,难保清白,不要也罢!但李公子执意要赎回,并且还要在八月初二完婚!”
大胡子:“哼,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难道要转姓了不成?你没说咱们的附加条件吗?”
长衫男子:“说了,程老头好像不舍得把三姨太让出来!”
大胡子:“为了个骚娘们,连自己的女儿也不顾了!”
长衫男子:“但李家公子挺上心,力逼程老头交出三姨太,并说今夜子时,娘娘庙见!”
大胡子:“事情比我想象的有趣多了!“言毕转身回房,却看见程若素,双手抱膝,蹲在地上,肩膀在微微颤抖。
“怎么了?小笨蛋!“大胡子伸手把她拉起来,便看见一张楚楚动人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
“我爹肯定不会同意的,三姨太是最得宠的,我拿什么跟她比,我只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女儿,一个没了娘的丫头!“
“你爹不疼你吗?让你去北平念书!“他又蹙眉。
“我爹对我也算不错!他本打算留我在身边,可三姨太非要让我跟着姐姐哥哥一块去……“
“哦?她还有如此好的心肠?”大胡子诧异地问。程若素脸红了:“她……她没安好心,三年前,我独自一人在花园玩,后来跑到花房里,见三姨太跟花匠…..在……在对嘴子……”边说边瞄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铁青,不敢再说话了。
“接着讲!”他抬手示意道。
“我问他们在干什么,花匠说三姨太中了暑气,他在喂她水喝!我当时就信了,三姨太不让我告诉任何人….我现在才知道他们是在……亲嘴。”程若素说完最后一句时,禁不住右脚踩在左脚上,丢死人了,她竟然情不自禁地对他说这些话!
“噢?是不是那个李家少爷也喂过你水喝?”他的手突然毫无预兆地揪住她的衣领。
程若素小小的身子没有悬念地离地了。而且距离越来越高,在她脸色发白,双腿乱舞时,故意让悬空的她掉下来,膝盖一横,在恰到好处的高度将她拦腰接住,顺势把她摁在怀里。奇怪又难堪的姿势!她半躺在他膝盖上,呆呆地仰视着他乱糟糟的大胡子,这个臭不要脸的大胡子,恁大年纪了想干嘛……脑子急剧地寻找对策,不提防,他的唇狠狠地落在自己稚嫩的脸上。程若素惊呼一声,他竟然顺势稳、准、狠地攫住了她的香唇。她已经有婆家了,怎么能跟别的男人亲嘴呢?这个认知让她既惊恐又气愤。卑鄙无耻的大胡子、死强盗,还想着她家的钱财,还想占尽她的便宜,真是机关算尽!本能地伸手去挡他的脸。但没有用,无论怎样抵挡,他总能准确地找到她的唇。有些绝望的她就像濒临死亡的人在进行垂死挣扎。生性倔强的她并没有喊出声,外面都是他的人。她不想引来一群旁观者,给他们茶余饭后当作笑谈。
她的手无意中抓住了他的大胡子,徒增一丝恨意:为老不尊,本姑娘就把你的胡子抓光!拼力往外一扯,“嗤”的一声,连胡子带皮一块撕下来了。程若素呆头鹅般瞅瞅手中薄薄的……“啊”地一声惨叫,竟然吓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