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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荣耀。

    在暴风城的一条小巷里,埃林·提亚斯犹豫着,敲了敲眼前屋子的门,门没锁。他推门进屋。

    “谁?”一个坐在屋子中央的老妇人说。她双眼是紧闭的。

    埃林站在门边,一副势头不对立刻就要冲出房间的架势。“路梅太太,我给你带来了这个月的……”

    瞎眼老妇人走上来,把双手放在埃林的脸上摸了摸。

    “你不是乔贞。到底是谁?”

    “我叫埃林·提亚斯,是乔贞的同事。”

    “为什么不是乔贞来?”

    “噢,他工作忙。以后我来给你带每个月的补贴。”

    埃林递出一个只有半拳头大的布袋。老妇人一脸不情愿地接了过去。

    “哼,为什么我每个月都要靠那个臭小子拿钱?”

    “呃,如果你真的不想要的话,可以自行申请取消补贴。这个程序也不复杂,我可以下次就把申请书带来,你只要……”

    “埃林,你真罗嗦。算了,坐下来吃个饭吧。”

    “这个,谢谢,不过我还是……”

    “你不是代替乔贞的吗?他每次都留下来吃饭,所以你也要这么做。”

    在饭桌上,埃林苦着脸喝了一口看上去绿不拉叽的杂粮粥,本打算闭气咽下去,但是却突然睁大眼睛,仔细品味起来,然后又急忙喝第二口。

    “看不出来,这个味道不错啊。”他说。

    “老太婆我看不见,哪里还顾得上做出来的东西好不好看?只要好吃就可以了。说什么看不出来?你这小子真没教养!”

    后来,埃林又添了两碗,边吃边说。

    “你比乔贞有趣多了。以后就你来,也不错。”

    “只要我还吃得到这个。”

    老妇人微笑了一下,然后嘴角的皱纹落了下去。

    “班杰最近怎么样?”她说。

    埃林抹了抹嘴。“他还好。”

    他已经死了。

    “你们没有太麻烦他吧?”

    “没有,没有。我们给他安排的工作很清闲呢。”

    我给他带来了大麻烦。

    “你看起来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要是我们家班杰能学学你就好了。”

    路梅太太,我杀死了你的儿子。我用地精的斧头砍断了他的脊梁。

    “我要走了。下个月这时候再来。”埃林站起来。虽然老妇人瞎眼,低着头,但他总觉得她在看着自己。他急急忙忙地冲出门,拐到小巷的角落,突然感到大脑一阵眩晕。他蹲下来,一股强烈的不适在捶打着他的身体,从胃部蔓延到胸膛。他把刚才吃的全吐了。

    “噢,天哪。”他用一只手扼住自己的喉咙,喃喃自语。“乔贞,我做的选择是正确的。谁也不要质问我……”

    他回想起前往藏宝海湾前,老人对他说的话:

    “埃林·提亚斯,你很有天赋。但有的时候,你太依赖自己的天赋,不知道该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选择。我想给你提供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前些天我把乔贞派到了藏宝海湾,他将和一个叫班杰的线人接触。这个线人情绪非常不稳定,我认为他已经没有价值。但是乔贞……你知道,他总有些多余的疑惑在大脑里,阻碍他成为更优秀的人。你能不能帮他解决这个疑惑?”

    “肖尔大人,我……”

    “埃林,根据过去的表现,你和乔贞或许是我手下最好的搭档。但问题是……你们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搭档。原因很简单,乔贞的阶级一直高于你,他迁就着自己的身份和你合作。一个探员,应该为此而感到羞耻,但你似乎非常享受于这种照顾。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你依赖自己的天赋,不知道进取,这让我对你本人的评价,一直都在及格线附近徘徊。这样很不好,埃林。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乔贞已经成为我的直属探员,你想和他站在一起吗?是,或者不。”

    那一刻,所有和乔贞共事过的经历,重映在埃林的大脑里。

    南海镇初次见面的时候,埃林觉得眼前这个人古板、无趣。比自己年龄大,工龄短。但是当埃林在医院躺着的时候,乔贞却在深山里解决了辛迪加的一个头目。后来的合作中,类似的事情一再发生。乔贞的阶级很快超过了他。无论是出于敬重也好,友情也好,竞技心也好,埃林在渐渐认识到两人之间差异的同时,开始希望能和他并肩前行,但乔贞似乎总是能领先一步。

    埃林不能满足。

    他回答:“是。”

    “很好。那么立刻动身前往藏宝海湾,用别的理由和他会面,然后做你该做的事。”

    埃林明白,永远不能对老人放松警惕。他可怕的控制力仍然存在。他不仅仅要求埃林暗杀班杰,更要求和乔贞接触之后再做这件事。他在测试自己在做到何种地步。为了保证七处的未来,老人在给探员做最后的测试。

    或许正如老人所料,和乔贞见面后,埃林犹豫了。但是在歌洛卡房间前的那番争吵,让他明白,乔贞对自己的让步已经到了极限。乔贞已经领先太远了,不会甘愿被自己绊倒。

    在那一刻,埃林下定了决心。

    乔贞感觉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吗?也许。因为用地精的斧头模仿杀人,手段太过于明显和招摇了。但埃林明白乔贞是一个不甘于让真相被掩埋的人。既然,他没有提起,就当作没有意识到吧。

    今天早上,他从老人桌前拿到了象征着肖尔直属探员的白银铭牌。这块耀眼的铭牌,让他觉得自己能够鼓起勇气来见班杰的母亲了。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错觉。班杰已死,所谓的线人亲属补贴自然也不再存在,埃林很想往那小得可怜的钱袋里多放几个银币,但又怕班杰的母亲会有所察觉。但即便放入一个,三百个,五百个,七百个金币,又能改变什么?

    他直起身,尽力把班杰母亲那双早已失明,却似乎又明晰无比的眼睛从大脑中抹去。他相信乔贞也面临过无数次艰难的选择,自己只不过在经历类似的事情而已。他以后还需要做很多次更艰难的选择,来证明自己犯下这个罪孽是值得的。

    埃林掏出白银铭牌端详着,深信这是一份荣耀。并不因为它代表着阶级,而是因为它让自己有机会真正和乔贞站在一起。

    铭牌的表面光滑洁净。他能从中看到在夕阳照耀下,不停变幻姿态的云层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