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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与庆、杜浒等人是在四月初回到琼州的。
杨淑妃一听皇陵被盗的消息,当即昏倒在地。宫里立时乱成了一团,宫女们和太监手忙脚乱地将太后抬到床上,一面又招来太医。等太后醒来之后,她是抱着陛下和卫王就失声痛哭。
可怜的赵童鞋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人推上了第一线,他拉着杨淑妃的手,不断地哭着喊着:“母后,母后。”杨淑妃搂着他更是泪如雨下。
当东走出太后寝宫之时,这个穿越者的脸上也不知道到底沾了多少杨淑妃的泪水,多少赵童鞋的鼻涕,但是,他并没有哭。在外人眼里,是不是有点奇怪?跟在他后面的道士眼神很复杂。
东虽说和杨淑妃、赵童鞋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也不是没有一点亲情的感觉,可您要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废才来上一段哭天抢地,这个,这个,感情上有假不说,难度还相当地大。咱不是刘黄鼠,说哭就能哭。
但东生气吗?生气,而且是很生气。既然到了这个时代,怕是再也回不去了,等咱将来七老八十的时候,肯定也要按照眼下的习俗住到地下去。可是,您住了之后,难道希望“拆迁办”的兄弟时不时地来拆几回?更可气的是,您都老胳膊老腿的了,别人还非要您玩倒挂,这他妈的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想像着自己将来头下脚上、露出几颗白森森牙齿的尊容,低着头边走边沉思的东,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靠,不寒而栗啊。这个穿越者是鸡皮疙瘩从头起,一直冒到脚心底,这事绝不能完。
一个突然浑身起疙瘩的家伙多半会怎样?身体哆嗦了。在后面的赵与庆一见,大吃一惊,他伸手扶了一把小皇帝,并差点给了自己一巴掌,陛下毕竟年幼,刚才那是蒙了。
陛下生气了,后果很严重。陛下哆嗦了,有人要倒霉。
望着哆哆嗦嗦地走进来的小皇帝,朝廷的重臣们眼都红了,这件事是帝国的大辱啊。
杜浒首先拜倒在地:“陛下,臣有罪,军情司失职,臣请陛下重处。”这么大的事,军情司竟然事先毫无察觉,杜杀手简直无法原谅自己。
东瞪着杜浒:“站起来,杜将军,朕不喜欢自己人对朕下跪。跪在朕面前的,应该是帝国的敌人。”
杜浒站起身来,他的眼中全是狠色:“陛下,臣明白了。军情司已飞鸽传书,现已查明,是会稽县泰宁寺的宗允、宗恺等僧人,勾结番僧盗的墓。其余之情,仍在详查。”
好,好,好,群魔乱舞了,都他妈的跳出来了,奶奶的,好好地跳。要是收拾不了你们,老子也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废才了。
陆夫子和宋瑞的眼中也露出厉色:“陛下,此乃人神共愤之事,臣请下旨诛杀这些凶徒。”
张世杰和刘师勇一脸的杀机:“陛下,臣请血洗会稽、临安,抓回那些秃驴,剐了他们,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杜浒的眼角都快要裂了:“陛下,臣请将此事交与军情司处理,臣定将他们碎尸万段。”
砍了他们便宜了点,剐了他们太费事,押过来老子看着他们就烦,影响食欲。出动大军来对付他们?哼哼,也他妈的太看得起他们了。和咱二十一世纪的废才玩阴的,咱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二十一世纪的黑社会。
“杜将军,朕对他们的脑袋没兴趣,朕只有一个要求,把那些混蛋都给朕吊得高高的,在当地示众。告诉军情司的兄弟,帝国的大业还需要他们,不要冲动,看准了机会再干,干一个是一个,千万不要暴露自己,朕不急。”玩,好好地玩,慢慢地玩,看他娘的谁玩过谁。
“军情司要仔细查明是哪些混蛋参与的,宁可……”好家伙,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差点就说出来了,这个就过了点。
东咬了咬牙:“不要冤枉了一个好人,但也绝不能放过一个混蛋。”奶奶的,这句话就是没有前一句有气势。
杜浒眼中厉芒频闪:“陛下,臣已领会圣意。”
看着军中的三个大佬,东冷冷地说道:“为了几个混蛋,还无须出动朝廷大军,将士们出去也快半年了,需要休整。刘将军,您在翁州前线,有临机决断之权,军情司如有需要,可以给于协助。”
刘老大胸一挺:“臣遵旨。”
这个穿越者深深地看着屋里的所有人:“你们要永远记住两个字:对等。军中所有人更要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陆秀夫和文天祥浑身一凛。
什么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又什么叫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不要搞错了,是别人先犯的我,我才犯的他。这不是在鼓励欺负别人,这是在追求和平共处。为什么就不能说?
在这个时代老子没兴趣谈什么仁义道德,更没兴趣谈什么自由、民主、平等。假如这个星球上的每个人都知道,他对别人做的任何事,都会“对等”地得到回应,人类应该有的仁义道德、自由、民主、平等,等等之类早就有了。
《论语宪问》记道:“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孔子的弟子问道:别人踢了俺一下,俺给他几颗枣怎样?孔圣人说了:错,哪你又如何报答给你一袋米的兄弟?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直接还那鸟人一脚。
耶稣在《圣经旧约全书申命记》又如何告诉他的弟子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
要是像有些腐儒文人提倡的:你有大刀,俺有大头,这世界总有一天会完完。
在皇宫的一个房间里,东去看望了吉安。自从来到了这个时代,给予自己帮助最大的,也许就是这个人了,咱不是冷血动物。
在听了他和赵与庆对桑哥和杨琏真加的武功描述后,东看向了屋外,在沉默了好一会后,他喃喃自问:“瑜珈?”是啊,从后世所知道的来看,这种来自附近地区、能随意扭曲自己身体的、而又非中原地区原产的功夫,应当就是瑜珈。
赵与庆和吉安均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但他们没有打扰这个小皇帝。
但东的脸上很快就露出了冷笑,他回过头来,对着自己的两个影子和跟着前来的杜浒说道:“朕管他们怎么变,他们是怎么干,朕就怎么做,咱们以不变应万变。杜浒将军,告诉军情司的兄弟们,还是那句话,他们玩阴的,咱们也玩阴,没必要硬干。”你“瑜珈”也好,“瑜减”也罢,可惜咱就玩两个字:对等。你让咱不喜欢,老子就让你也不舒服。
杜浒沉声回道:“陛下放心。”
但道士和吉安的眼中却突然闪出了光,他们明白了。
因为他们在练太极推手时,早已经觉察到,这种练法其实就是要求他们,交手时不要盲目的出招,而是要随着对方的招法采取自己的攻防手段。
但在这种双方你来我往的过程中,他们皮肤的触觉和内在的感觉,其实已经变得更加灵敏,对手的动向、招式的力点和快慢对他们来说,在心目中也更清晰。他们实际上在视力之外,在判断对方的情况上,已经多了一种了解对方的能力。这其实就是太极的“听劲”所要达到的要求。
虽然在和桑哥、杨琏真加交手时,他们已经有种感觉,无论对方怎样变化,他们总是能觉察到对方企图,但这俩人还不完全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们在内心里其实还是非常忌惮对方匪夷所思的变化,他们一直在苦思如何破解对方。但是,小鬼头的一个“不变应万变”,已经使他们悟到了四个字,后发制人。
因为任你再怎么变化,您的招法总是要有劲路的,也就是有迹可循。既然你有迹可循,就必然可以对付。
但这后发制人说起来容易,做到却很难的。后世有很多人不相信国术的威力,但他们其实是并不知道过去的人为此花了多少代价。以前习武之人多是靠功夫为生,一旦与人交手输了,一辈子就算完了,甚至还有性命之忧,故此,他们下的苦功实在是后人难以想象。
太极宗师杨露禅,为了让后代能传接自己的武功,在杨健侯杨班侯兄弟少年之时,天天拿着大棒督着他们练拳,一有松懈,就大棒交加,下手之重,令常人根本无法忍受,否则,杨班侯成不了“杨无敌”。陈式太极的陈发科老先生,二十年如一日,日练拳三十遍,即使后来到了京城教拳了,仍然坚持日练二十遍,这又需要多大的毅力。就是其它门派的大师们,也无不如此。
这世上没有无敌的拳法,只有下得更深的工夫,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捷径。光鲜的背后,往往是无数的磨难,世上的很多事情,无不如此。世人却往往只见到光环,而没有看到它的背后啊。
但此时的东,更关心的是吉安的伤势,他看向赵与庆:“道长,吉安的伤如何?”
赵与庆的眼神一暗:“经脉受创甚重,虽已好转,但武功很难恢复。”
我靠,朕的两大高手就这样被废了一个,奶奶的,这事没完。他沉声问道:“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赵与庆的眼神里有一种古怪的神色,他说道:“陛下,你所教吉安之法,实为疗伤上乘之术。但要打通他的经脉,却仍然不够。”
东尴尬地笑了一下:“那个,也就是朕瞎琢磨的。道长,是不是需要什么灵药,嗯,或者其他的方法?”武侠小说里不说了吗,什么千年人参、万年灵芝、推宫过血,两人双修,等等,等等,均可以疗伤。
赵与庆的眼里更古怪了:“药可疗其伤,但对经脉的恢复帮助不大。”嗯,没有,看来这武侠小说也害人啊,东抓了抓脑袋。
赵与庆继续说道:“陛下,据贫道所知,要想吉安恢复,只有两种方式,只是这两种方法均很难做到。一是贫道曾听说,前辈宗师中的确有人可以给人打通经脉。”
我靠,这样的兄弟在哪里?赶紧请来,顺便咱也见见。可是道士接着就一盆凉水倒了下来:“但这样的人,这世上已没有了。”这个死老道,也学会忽悠了啊。唉,出来混的,总要还的,谁让咱忽悠他太多呢。
“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习我道门上乘的功法。”东立刻盯住了牛鼻子。
但赵与庆认真地说道:“陛下,当今天下,道门至高无上的典籍在全真教哪里,那就是《全真秘要》,可外人实难以获得。”
东大失所望。吉安看在眼里,大为感动:“陛下如此费心,小人感恩不尽。”
哪个穿越者摆了摆手,转过身看着屋外。好一会后,他淡淡地说道:“道长,朕想请你去北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