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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是在景炎五年二月下旬看到下面的人为他“抢购”来的图书的,这个时候宋军在临安的“团购”活动已经基本结束。宋军步军已陆续撤回翁州和定海,只有水师还有部分在钱江和杭州湾活动。有了前面的“彩排”,再加上这实际上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所有的人都充分发扬了后世“没日没夜,多拉快跑”的精神,因此整个行动的效率,那是相当的高。实际上客观形势也逼迫着他们如此。
前往定海的元军已经快到地方了,结果范大帅又把他们招了回来,老巢都被别人端了,还不赶紧回来救驾?他们回来的速度可比离开的时候要快多了,不过他们却被拦在了钱江南岸,因为江面已经被琼州水师封锁。
范文虎又紧急调集江南其他地方的新附军前来,虽然范大帅损失了水师和部分临安守军,但他的手下毕竟还有“雄兵”十多万。只不过这位宋代“范跑跑”的“雄兵”实在算不上兵贵神速,等他们集结完毕再到临安的时候,宋军早走人了。
宋版书和其它在临安抄到的好东西,自然又是第一批被送到琼州。对于那些东西,东同样送到宫里让杨淑妃过目,而他自己和陆秀夫、赵与珞、陈宜中、杨亮节等留守的大臣们一起,先去查看了书籍。
这批书的确很多,它们涉及到了经史子集等各个方面,宋军动用了至少两艘海船来运载它们。陛下都拿钱出来了,军中的三个大佬也发话了,那还有什么说的,统统弄回来得了。这些书籍当中甚至还包括了从北元官员家中抄出来的书。
看着这些书,东的眼中尽是贪婪之意。这哪是书啊,这就是票子,这票子可比后世的美刀、欧元要值钱多了。要是能带着它们“穿”回去,咱先弄一乡间小别墅,闲来悠哉悠哉地躺在竹椅之上,左手翻着一宋版,右手边放一杯清茶,再来点茶点,这小资的情调到哪找去?人生亦复何求啊。
他在那里满脑子星星的正意淫,大臣们却误解了。在他们的眼里,陛下的眼神叫什么?哪叫“如饥似渴”,哪叫求知欲旺盛,哪是酷爱学习的表现。他们看了心里是说不出的舒坦,陆夫子更是老怀大慰:陛下毕竟是仁慧的。
泪奔啊,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哪个穿越者的真实想法,他们怕是要一头撞死。穿越者害人,那一般是不赔命滴。
翻看着那些书,东一个劲地点头:“好,好,这些书一定要妥善地放好,恩,更要保存好。”这个,这个保存图书应当要防虫、防蛀、防霉,还有什么来着?他神游天外,还在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边上却有人说话了。
“陛下所言极是,臣以为更应该让学子们多加研习,让他们懂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道理。”这是一个已经知天命的人,他面容清癯,眼神湛然。
谢枋得,字君直,号叠山,江西信州弋阳人,他和宋瑞、陆秀夫是同一年的进士,南昌有一条叠山路就是用来纪念他的。
老谢是宋末一奇才,宋史称他“每观书,五行俱下,一览终身不忘。”而且他“性好直言,一与人论古今治乱国家事,必掀髯抵几,跳跃自奋,以忠义自任。”和您辩论,他老人家不仅吹胡子瞪眼,一激动还要跳到桌子上,有个性啊。
老谢的个性还表现在,他在宝年间中进士后,“以言不用,遂挂冠,赋诗曰:玉皇殿下卸恩袍,羞见冥鸿惜羽毛,天地有心扶社稷,朝廷无意得英豪。早知骨鲠婴时恙,何似山林遁迹高,次第秋风到兰菊,归家痛饮读《离骚》。”瞧瞧,什么叫真名士,这才是真名士。
谢枋得与吕师夔的关系最好。不太明白这两人是怎么成了朋友的,宋史上也没交代,估计也是吕大帅装酷。吕师夔投降北元后,与元军攻掠江西各地,他传檄信州,要当地上供军衣粮草。这时候老谢以江东提刑、江西招谕使知信州,老谢就也张榜:“信州米留供太皇太后皇帝御膳,信州绢留供太皇太后皇帝御衣,平生朋友,遂尔睽离,一旦相逢,惟有厮杀。”吕大帅这个气啊,真是太不咱面子了,他挥师攻打老谢。
老谢真的不太懂军旅,他领兵迎敌,使前锋呼曰:“谢提刑来。”咱估计后世罗贯中等人书中的“某来也”就是学老谢的。在这种情况下,最妙的是吕师夔拉开阵势,阵前和老谢叙叙旧,先来一段舌战,再接一场割袍断义,如此最后无论谁胜谁负,这场战斗都将成为千古之佳话。但吕大帅太没品位了,他一点都不配合,上来就射箭。“吕军驰至,射之,矢及马前。”
老谢手下多是民兵义勇,哪经得起人家这样打,老谢一战败走安仁,再战失信州。等端宗即位,“以谢枋得为江东制置使,进兵饶州,”但老谢实际上已没有力量了。“时枋得败走,已不能军。”
但老谢不愧为忠骨之人,他与文天祥约定:“宰相努力在朝,我等努力在野”,他始终活动于闽浙皖赣的边界地带,联络义士,图谋配合文天祥勤王,恢复帝国江山。但文天祥的兵败被俘就义,山之战的大难,使他的精神支柱就像杜浒一样几乎崩溃,他日披麻衣朝东痛哭。
“枋得乃变姓名,入建宁唐石山,转茶坂,寓逆旅中,日麻衣蹑履,东乡而哭,人不识之,以为被病也。已而去,卖卜建阳市中,有来卜者,惟取米屡而已,委以钱,率谢不取。其后人稍稍识之,多延至其家,使为弟子论学。天下既定,遂居闽中。”
即使是到以算卦为生,人家老谢还是没有收钱,只留了点米而已。老谢的夫人李氏落入敌手,有北元的官员看上她的姿色想强迫她为妻,李氏自杀。
谢枋得的名气太大了,他高低还是无法幸免。至元二十五年,福建行省参政魏天迫使六十多岁的老谢前往大都。
福建行省参政魏天见时方以求材为急,欲荐枋得为功,使其友赵孟来言,枋得骂曰:“天仕闽,无毫发推广德意,反起银冶病民,顾以我辈饰好邪?”及见天,又傲岸不为礼,与之言,坐而不对。天怒,强之而北。枋得即日食菜果。
二十六年四月,至京师,问谢太后所及瀛国所在,再拜恸哭。已而病,迁悯忠寺,见壁间《曹娥碑》,泣曰:“小女子犹尔,吾岂不汝若哉!”留梦炎使医持药杂米饮进之,枋得怒曰:“吾欲死,汝乃欲生我邪?”弃之于地,终不食而死。
名士风liu,他们有很多事的确做的不好,但这种风liu是后世的名人能做到吗?后世哪还有什么名士。
当然,在我们这个已经被改变了的时空里,老谢没有死去。宋军在山胜利的消息,还是慢慢传到了建阳,特别是泉州之战,更是震动了整个福建地区,老谢闻讯,他千里跋涉步行赶到沿海,最终找到一条船跑到了琼州。
东还是非常看重老谢的,这样的典范和楷模你不重视,你还怎么笼络人心?只是这朝廷里的位置多已有人,他一直没有想好怎么安排老谢。听了老谢的话,他眼珠子转了转,回头对谢枋得说到:“谢爱卿言之有理,朕一直再想,朝廷的国子监也该恢复了,学子们如此荒废学业,实在是不妥啊。”
闻言,大臣们均点了点头,跟随帝国的学子不少,可是现在都没事做,朝廷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他们。不过这国子监的祭酒,可也是比较显赫的一个位置,从宋代设立太学和其他各类学校之后,国子监就成为掌管全国学校的总机构,有点像我们后世的教委。
东看向了陆秀夫:“老师啊,朕有个提议,您和大臣们可以商量一下,朕以为这国子监称之为国学院好象更合适点。”
大臣们听了都楞了一下,小鬼头又来事了啊。但陆秀夫却隐隐猜测到,陛下这除了要安排谢叠山之外,很可能他在张弘正面前所提的几个问题,怕是将来都要让这个国学院来完成了。他猜得没错,在后来的南北学术论战中,南方的领军人物就是老谢。
他的宝贝学生接着说道:“谢爱卿,朕想让您担任这个国学院的院长,您看如何?”教育天下,首先就要用忠义之人来教育,难道教出来的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家伙就好?不提忠义,哪是扯淡,后世的企业老板都不干。
谢枋得躬身回道:“臣义不容辞。”教化天下,也是道义所在,这可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干的,这是一个重任。
“各位大人,朕的意见是,这些书分成三个部分,国学院里建个书阁,书籍中的大部分放在哪里,我们要让每一个臣民都可以前去研习。”古代的藏书阁历代都有,宋代国子监里的书也不少,但它们都只起到了藏的作用。藏书只有让每一人都能看到,才能真正有益于文化知识的普及,在这上面,中国古代是有缺陷的。这个缺陷造成的后果,是知识的垄断,而知识的垄断对中国古代社会的影响是极其恶劣的。
东转过头来看了看边上的张德:“张将军,武学院里也要建一个书阁,另一部分书籍就放在哪里,要让军中将士都能前去观看,明白了吗?”
张德一挺胸:“臣明白。”宋军出动前,苏刘义告戒张德,务必要加强对陛下的安全保护,他现在是只要陛下一出去,那就形影不离。
剩下的一部分,当然就是兄弟咱的了,咱当然不能全要,哪不合适。“老师,赵大人,这皇宫里也建一个书阁,恩,朕看就叫皇家书院吧。”
大臣们一听,小鬼头又折腾新花样了啊。但是这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