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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说那日, 风和日丽, 阳光明媚。
高空的烈日灼灼,直晒得人心头发慌,总带着几分烦躁不安。
大觉寺地处京郊, 建在云台山山脚。山间峰峦起伏, 林深古幽,山脚亦是如此, 寺内古木横贯, 因而隔绝了不少炎热, 萧灵隐正站在后院一青青古树下遮荫,心里默念着早晨看的几卷书籍。
一身白衫,背影高大,身姿挺拔, 爽朗清举,肃肃如林间风。
本是午后时分, 平生多出几分困倦, 不少僧人都已稍作休息,寺院后方安安静静, 除了偶尔飞过的鸟鸣声,再无其他人影。
萧灵隐正很认真地默念着最近新读的书籍, 却是不知院墙通往别院的月洞门处, 一个身着浅青色罗裙的小娘子立在那里,默默地看了他许久。
其肤色莹白如玉,细眉微弯, 一双眼生的灵动出挑,睫毛卷翘,小嘴红润有光泽,仿佛上好的果子,叫人见了便想咬上一口。
只是那目光倒是不太寻常,倒是有些琢磨不透,秀白的面略带忧愁,让人不禁抚拂去那淡淡轻愁。
“小娘子,你在这儿呢?”那女郎本是沉浸于往事之中,背后突然传来女使的叫喊声。
“夫人正在找娘子呢?”她心下一惊,脚步微移动,速速后退了一步,甚至来不及离开,只见得远处的白衫书生抬头望自己这儿望了一眼,那和记忆里一般清肃分明的目光,让她羞愧难当。
连忙退下,离开月洞门,跟着家中雇来服侍她的女使速速离开。
脚步轻点,也自然是顾不得头上梳着的双鬟髻间散落掉下的珠花。
大觉寺后院颇为繁杂,院内景致幽雅,院墙深深,飞檐层层,金绿夹杂。
走过石间小道,来到客房。
房内一对中年男女正与一身穿佛衣的修士交谈。
“珠儿,你快过来。”那坐着的中年女子,面目微微圆润,但五官端庄俏丽,一身粉紫色的上好罗娟制成的上衫,其间绣着颇为精致的花竹纹样,下摆的偏深烟紫色罗裙整整齐齐浮在腿间,那圆润的右手指上带着个玉扳指。
“与尘大师,小女近些日子以来,夜不能寐,多有噩梦,所以便带小女前来佛寺,还望大师,指点一二。”
阮灵珠探头望去,那对面坐着的和尚,面微黄,慈目温和,浑身宁静悲悯,又极尽平和。
她是识得这位的,大觉寺知名高僧,学识丰富,善相人。
曾经她隐居城外,为丈夫守丧,却永远不开这京城局势。身处纷纭红尘,为人世所乱,闲来之时,心中唯一的寄托就是佛道。
只听着那和尚望了一眼,便开口道:“夫人,我观这位娘子,眉骨出尘,慧根极深,却端是红尘富贵命,所谓忧及必伤,这位娘子还是少思虑过多。”
那妇人一听,面带愁苦,又道,“大师,家中唯独出了这么一个娇娘子,千般疼宠,只是近来见她这番忧虑,着实心疼不已。”
“当安神定心,淡然处之。”
阮灵珠听了,面上强挤出几分笑意,低头不语。
待夜晚时,女使在身后替她梳妆,本是扎着未嫁少女常梳着的双鬟髻已被散开,对面光滑如湖面的铜镜印出一个娇美出众的娘子,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小娘子,你可真是好看。”
身后的女使低声感叹道,阮灵珠只是微微低着头,眉间轻皱,望着镜中的自己。
年轻时的自己,的的确确是好颜色,虽然家中无达官贵人,但父母经营一家商铺,收获颇丰,家中又仅仅只她一女,自是娇宠无限。
就因为这美貌,她便被赐给当朝太子,当了那皇太子妃。
都说红颜薄命,她却是活的那么的长,长到他们都离去。
当年初会,掀开盖头,见得那人,一袭红衣,肤色白皙,温柔俊雅,未语先笑,她本想,这一生,应是多少人羡慕,出身平民,却选入宫闺之中,又得如意郎君,日后待他登高位,自己也应是位享东宫,尽享荣华富贵。
可是,又有何人曾想过,他身虚体弱,且多病痛,虽对她温柔怜惜,但二人却少欢好少相处,更令人没想到的是,不过短短两年,他便因病而逝,独留她一人独守空闺,身处巍巍皇宫,空虚叹。
曾经那人,身骑白马,头戴簪花,红衣着身,游马过街,文雅俊朗,风姿不凡。
她在酒楼之上,只开一小窗,望向人流涌动的街道,听着楼下欢闹的众人纷纷撒花叫喊道“探花郎!”。
那一眼,隔了千千万万人,她却见到那人,锋利的黑眉,微微带笑的眉眼儿,谦恭无比,却又稳如高山。
好一个如今的探花郎,好一个未来的大晋宰执。
她又怎知道,那未来风云巨变,她甚至曾以为这人对自己……不料想,知道所谓的真相,却发现自己这一生终究只是个笑话一般,所嫁之人早死,所爱之人错爱。
可恨,她竟是活的那么的长,听到那人战场身亡,看朝中庸俗之辈争执,待到最后兵马临城,国破家亡,人间惨乱,她在家中,抛了三尺白绫,终是了了这卿卿性命!
“娘子,这是新煮的茶水。”女使为她除了外衣后,又给她倒了一杯新茶,喝下半盏后,她才悠悠躺在床上,闭上困倦的双眼,但愿一夜无梦。
屋内安静的可怕,只听得一个冷冷的淡淡的声音问道。
“好了吗?”
“那药早就放下了,如今这小娘子定是沉睡不醒了。只是可惜这娇美娘子,竟是要给那个废物皇子。”一个略带几分感慨的声音出声道。
“别废话,好了那就快点行动。”冷淡的声音出声道。
不消片刻,那榻上已是空无一人。
……
那天夜晚,明月高悬,夜凉如水,房内的灯火却是柔和微黄,两人皆是一身清凉白衫,望着棋盘上的棋子。
何安执白,萧灵隐执黑。
修长的手指缓缓拂过,白棋轻落,那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的葱葱玉指捏着一枚白棋子,秀眉微皱,明显沉浸于这焦灼的棋势之中,夜间的风从半开的窗口浅浅送了进来,轻薄的大袖空荡荡的。
萧灵隐手握黑棋,眼角却忍不住望着对面那人,内里心思大部分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唯有剩下的几分还在考虑着棋盘上的局势。
两人从夜初暗时便开始下棋,兴致盎然,一下便下了十几局,你来我往,互有输赢。
直到如今时候,夜深深,昏暗暗。
何安身边服侍的左右,都已退下休息。
棋盘旁置一小桌,小桌上的茶水是先前添上的,甚至还备了一壶酒,小菜若干,当然多是素菜,且有几叠点心。
几个来回后,棋盘上的黑棋子已被白棋子围堵,无路可退,萧灵隐拿着黑棋子,眉目微敛,看着棋盘,微微叹了口气,道:“铭章兄,棋艺高强,在下不敌。”
何安听之,只摇了摇头,说道:“今日,你心不在焉颇多,莫不是临近中秋佳节,后悔没和含山君去京都玩耍一二。”
“不识人间繁华风流,但识好友相交之乐。”
听到这俊朗书生如此这般说道,何安又笑了,起身弯腰给自己倒了杯浓茶,轻抿了一口。
“临近中秋佳节,无亲朋,寺院又清净,确实有几分寂寞。”
萧灵隐见之,一时微愣,只觉那笑温温柔柔至极,如料峭春寒时,暖日初融,点点春光浮现,醉了人间无数。
“不下了,不下了。”何安出声道,又将那小桌上的点心拿了过来,看向对面人,只说道,“之前光顾着下棋,也未顾及肚子空空。”
说完,他从那盒中拿了一块糕点,其色白如玉,味甘甜,轻咬下一口,便化入口中。
想到前些日子听到的某事,何安又道:“子瑜兄,你可知京城有个“花糕员外”?”
萧灵隐闻之,笑问道,“可是那家天香坊?因为糕点卖的好,赚的不少的钱,店主便买了个员外郎的官。”
“对对对,愚初听闻之,只能一叹。”叹了口气后,何安又道,“当朝官职之说,着实复杂。此事暂且不提,只说那家的糕点,确实样式精巧,色泽光润,用料丰富,也不难怪生意红火。”
“这糕点便是我托人去他店里买的,尝起来,味道真真不错。”何安看着手中的糕点,又笑道,“像我手中所拿,便是他店里的新研制的糕点,因色白光滑,宛若白玉,故称作白玉糕。”
萧灵隐细细探去,对面那人所执糕点确实白,只是那人指尖亦是白如玉笋,细软丰润,一时之间,夺去了他的目光,竟是使他忘了去看那白玉糕。
他的目光实在灼灼,何安见之,望了几眼手中的白玉糕,欢欣笑道:“要不,子瑜兄也尝尝。”
萧灵隐回过神来,便叹了口气,也从盒中拿过一块糕点,看着对面那人微微眯起的双眸。
交往也有三月余,他知道,这样不自觉的神情,意外着面前的人心中着实欢喜。
吃完手中糕点,何安起身看了几眼屋外的天色,又道:“子瑜兄,夜已深,你的住所离着这儿却有几分远,隔壁有间屋舍,内有床褥,要不等会儿你就在那儿稍作歇息吧。”
萧灵隐听其言,也不推辞,便应下了。
两人谈兴正浓,各自喝了几盏茶,吃了点微凉的小菜,萧灵隐甚至还被何安劝了喝了几杯清酒。
既是告别后,萧灵隐便去了隔壁的屋内。
悄悄躺下,他闭着眼,回忆那人笑的温和柔软的眉眼,那人阖着眼,睫羽微翘,偶尔总是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得了乐趣后,便笑的如春风拂面,总是不经意便惊动他人心湖。
平日里,他总是爱笑,笑的温温和和,如书中的谦谦君子,并无其他烦扰。
但偶然见其背影,静谧幽深,又如山间青松,林间清泉,总是不自觉带着几分萧索淡薄之意。
静静躺了片刻,脑袋也有几分晕沉,身上发热出汗,萧灵隐便微微移了移身子,斜躺在榻上,也不言语,只是那口中的呼吸却是重了几分。
只是,晕晕欲睡之时,紧闭着的房门却是一阵敲击声,萧灵隐一惊,强打起精神,拖着困倦乏累,脚步晕沉的身子,眼前已是恍恍惚惚,只听得屋外几声细细的带着几分暗哑的呼吸声。
摸索着打开门,门一开,那门前倚靠着的身体便倒了过来。
萧灵隐迷糊糊的,勉强才立住,稳住身上压着的身体,热乎乎的,隔些自己身上的热气,混在一起,更是灼热。
他关上门,甚至来不及将人扶到床榻上,便累的两人一同倒下,坐地迟迟不起。
地板微凉,似是缓了那几分滚烫的灼热。
他躺着,微睁着眼,眼前那人玉脸微红,眸中软弱,迷离恍惚地看着自己,喃喃自语了几句。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爱好者,卑微.j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