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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漫雪不停用水泼着自己的脸，当抬起头的时候，她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很憔悴，眉眼间都是凄苦，像朵凋零的花，像八点档剧情里的怨妇。
她心里一震，竟似连自己都不认得这张脸一般。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灯光明晃晃的打在她的头顶，发丝反射出柔顺的亮，姜漫雪晃眼一看，竟有种自己生了白发的错觉。
刹那间，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慌紧紧攥着自己的心，那是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拼命挤压的心脏，让她几欲窒息。
她连忙凑近了些，用手指扒拉着自己的头发，扒拉了半天没有看到白头发，这才松了一口气。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的开着，姜漫雪怅然若失的看着，心神恍惚。
时光如这流水，岁月从不会轻易的饶过谁，她如果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是不是就真的会凋谢了？
她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凋谢这个词语。
因为，她本来可以盛放的……
姜漫雪眼眸里的光芒越来越沉，越来越黯，不可以，她不能这样。
镜面因着水汽渐渐模糊，姜漫雪关掉了水龙头，抬手开始擦玻璃上的水汽，一点一点，露出自己的面容……
长长的走廊，昏黄的灯光，陆斯辰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根烟，烟雾升腾，氤氲了他的眉眼，几许晦暗神情。
姜漫雪从卫生间一出来，就看到了他。
两人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但是姜漫雪却站在了原地，既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
她看着陆斯辰的眉眼，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都有些干渴。她像一尾濒死的鱼，一直把陆斯辰当成那口救命的水，只要他看她一眼，她就仿佛能得到这口水。
可是，现在，她不想要这口水了。
因为这口水已经让她变得不像自己了。
姜漫雪缓缓抬起眼，与陆斯辰的眼眸对视着，有些艰难的开口，声音干涩：“陆斯辰，这些年谢谢你了。”
陆斯辰吸了一口烟，猩红的烟头燃烧，几许烟灰落下，“姜漫雪，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漫雪微微偏过头，背在身后的手指悄悄捏紧了裙摆，轻声开口道：“我会帮你拿到竞标书。”
“嗯，这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陆斯辰将烟头扔到在一旁垃圾桶上的烟蒂盒里，眉眼沉静，淡然地近乎冷酷的模样。
姜漫雪垂下眼眸，贝齿咬着唇里的软肉，缓缓开口道：“等这件事情一完，陆斯辰……”
她顿了顿，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迟疑着，踌躇着，但最终还是一字一句开了口，“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她说，陆斯辰，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等这件事情一完，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陆斯辰本来沉静淡定的神色猛然一变，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姜漫雪的手臂，将她狠狠压到了墙上。
砰……
一声轻微的闷响。
姜漫雪的背部因为他的力道撞在了墙上有些生疼，她略微皱了皱眉，看着他那一瞬间变得凌厉的气势，肩膀微颤。
“陆斯辰！”她惊叫，眼底忽而划过一丝恐慌。
陆斯辰被她那恐慌的眼神给刺了一下，这惊惧得仿佛要承受暴力的恐慌眼神像是像是黑暗中一把雪亮的匕首，直接投射到了他的心底深处，将他的灵魂扎了一个对穿。
他情不自禁的将手上的力道给放轻了许多，但是神态还是阴鸷的。
“姜漫雪，你想得美。”
陆斯辰的声音掷地有声，隐隐压抑的怒气。
“姜漫雪，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了，所以开始说胡话了。”陆斯辰一字一顿，有着逼仄的尖锐，他丢落在一旁的烟头还没有熄灭，一缕烟雾升腾，弯弯绕绕的，成了一种妖娆的形态。
姜漫雪不敢看他的眼，他眼眸里的光太过慑人，仿若能看透她的一切，将她那平静的面具尽数戳碎。
她鼓足了勇气抬起眼眸直视着他，“我用了你多少钱我都有记录的，我绝对不会赖账，以后会慢慢还给你。”
这个习惯从最初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好像在心底深处，她就知道，早晚有一天，她会还清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