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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向民说着,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去往杯子里倒茶。
林双福坐正了身子,看着肖向民说:“向民啊,其实,你到县里负责农改发的事,县里也是很重视的。你提出来的工作组人选的建议,也不是不能通过。黄土乡当初派下去的五人工作组与你配合的时间长,相互间比较了解,开展起工作来也不需重新磨合,对于推进农改发工作很有利,而且你当初在黄土乡搞的那一套,我也认真研究过了,跟现在中央提的农改发工作要求很接近,让那五人工作组来做为这次县里农改发试点工作的主要成员确实也是比较有利,而且,那五人在黄土乡的时间也算长了,也该给他们动一动级别,至少给他们换个环境。这也可以调动以后下派人员的工作积极性嘛。”
林双福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肖向民,反问说:“向民,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肖向民在心里大操起来了:麻逼啊。你既然这么明白,哪为什么还举双手双脚投我的反对票?看来你们真不是因为出于对工作的考虑,而纯粹是故意要刁难我的。
肖向民气得真想将手里的茶泼到林双福的脸上了,但他强忍住了说:“看来林县长真是火眼真睛啊。唉,可惜……我想过,要是县里真的不想搞这个农改发实验,再过些日子,我自己就回市里去,让市里重新派人,重新选别的县做试验点。要怪只能怪我能力太低了。”
“向民同志啊,这我可要批评你喽。”林双福端正了坐姿,故作严肃地对肖向民说,“上面交给你的工作,你怎么能不想办法去完成,而是动不动就想打退堂鼓呢?这不是干革命工作的态度啊。”
“可我有什么办法?连工作组都成立不了,还谈什么开展工作?”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嘛,怎么能这么快就泄气了。”林双福又把背靠到了沙发上,突然转了话头接着说,“你到五中是不是去找刘春福?”
肖向民明白林双福找自己谈话的目的了。估计是有人告诉巩万谷自己到五中找刘春福了,所以巩万谷让林双福来找自己。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林双福接下来应该会表示在农改发工作上帮自己去做一下别的同志的工作,争取在下一次办公会上通过。
肖向民心里冷笑了一下:巩万谷,到了现在,你就是想对我好,我也不会卖你账了。你儿子把人家儿子给撞死,只赔了两万块,还找人顶包,这已经是极大不是,是一个党员领导干部不应该做的了,现在,你听说我要查这件事,还让人把公安局的原始档案给弄了出来,把刘春福都给送精神病院去了。我要是不能让这件事水落石出,还刘春福一个公道,我即使当这个副县长,也没什么意思了。就是还想当,我相信在下一步推进农改发工作中,也得不到老百姓的信任和支持的。巩万谷,你迟了,我就要从你这事开刀,让老百姓看看,我们政府还是真心为他们主持公道,为他们办事的,是值得他们信任和支持的,
“对啊。刘春福之前找到我,投诉说他儿子被人撞死了。而撞死人的人却找人顶包,逃脱罪责,还只赔给他两万块。他心里不服啊。我对这事也了解了,刘春福并不瞎说。我发现了一些新的证据,所以就想找他现核实一下。现在我不是无所事事吗?刚好借着这个机会,找个事来管管。”肖向民并不隐讳地直说,而且还故意骗林双福说是自己找了新证据,才会想找刘春福核实。肖向民就想看看林双福是不是真的巩万谷派来的,要是的话,林双福听到自己找到了新的证据,那肯定得慌。
果然,林双福坐不安稳了,再次坐直了身子看着肖向民问:“你找到了什么新证据?”
肖向民微微一笑,呷了一口茶说:“这个、这个……林县长,这个现在还不好说啊。希望你能理解。”
林双福愣了一下,慢慢又靠回沙发背上说:“向民啊,我觉得刘春福的事,要是真有什么内情,那也是公安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了。你要是觉得没事干,想尽快成立农改发工作组。我现在就替你作主,你可以先按你的想法马上着手组建,办公会那边过一下形式就是了。或者你拟个方案,我帮你拿去直接找巩县长和其他几位副县长签字。特事特办嘛。”
肖向民完全确定林双福真的是为了巩万谷儿子肇事的事来找他了,反倒不急了,悠悠地说:“林县长,谢谢你的好意啊。不过,上次办公会后,我倒仔细思考了一番,觉得办公会上所有人都否决我的议案不是没有道理的。看来,我对农改发的事还是操之过急了,我还是先摸情况,然后再提交议案也不迟啊。”
“你——”林双福气得站了起来,指着肖向民,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又坐了回沙发上,堆起笑脸,“向民同志,推进农改发工作的事不能不急啊,改革的春风现在已经吹遍了祖国大地,我们这里却还悄无声息,这样不行啊。我看,你还是集中精力抓一抓农改发的事。刘春福的案子就交给公安去办吧。这也是体现各负其责啊。”
林双福紧接又暗示说:“这个案子涉及到巩县长。巩县长是个很正直的领导干部,他要是知道他儿子确实有肇事的嫌疑,肯定会生气的,搞不好就先揍他儿子一顿。现在有些人是仇官啊,总觉得官就是坏人,就是随时想害人,很容易就把坏事情往我们当官联系,即使不是我们干的,他们也会诬赖我们。我们的工作不好做啊。所以,我也希望你不要轻易相信谣言,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放心吧。林县长,事实就是事实,是就是是,非就是非,我不会被人利用的。我只是凭着一颗良心,凭着党性去插手这事。我不是想无事生非的。”
“那你的意思是这事你管定了?”林双福突然失去了继续交流下去的耐心,蹭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肖向民。
肖向民觉得一股强大的压力突然朝自己扑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慌张,扫了一眼林双福那满脸愤怒的表情,反而微微地笑了笑。
“我认为,只要是老百姓受了委屈,我们做为党员干部就有责任去管。您认为呢,林县长?”
林双福憋得脸色通红,胸脯大幅度地起伏着,像要爆炸的气球一般。他似乎想朝肖向民扑了过来,又想朝肖向民怒吼,但过了好一阵,还是以过人的毅力压抑住了要爆发的愤怒,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也不向肖向民告辞,转身咚咚咚地走出门去。
肖向民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从现在起,他正式公开向巩万谷他们发起了挑战。他面对的将是十倍百倍的刁难,甚至打击。不过,肖向民没有后悔。本来,他还只是想利用刘春福儿子被撞的事逼使巩万谷向自己妥协,支持自己推进农村经济改革发展的步伐,但今天得知公安局档案室有关巩万谷儿子开车肇事的原始档案莫明其妙丢失,刘春福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刘春福的爱人也被迫离开了县城。他那股在军队多年修炼成的正气又膨胀了起来。
所谓的作恶可一不可二,巩万谷包庇自己的肇事的儿子,找人调包顶替,仅赔偿刘春福二万元,这事要是巩万谷增加一些赔偿,再向刘春福道个歉,取得刘春福的原谅,肖向民也不想过深地追究。可没想到巩万谷不但没有一丝的悔意,还指使人将刘春福送精神病院,偷了公安局的档案,逼使刘春福家人离开县城,这就让肖向民忍无可忍了。
肖向民现在虽然已经没有以前做事那么冲动,在姚蕊身边当了几个秘书后,也更懂得官场的潜规则了,但他的骨子里已经因为在军队修炼多年,注满了正气,容不得歪风邪气盛行。
哼,我可以一怒冲冠为红颜,更可以一怒冲冠为百姓。黄土乡的老百姓谁敢欺负他们?现在我到了清江县,那么,我也不允许清江县的老百姓蒙受不白之冤。巩万谷,你如果再不醒悟,那你就不配当这个县长。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肖向民赶紧过去接了。
“向民,我爷爷突然间病倒了,我现在就从市里出发赶往省城,你要是有空,就到省道清江段路口等我,跟我一起去省城。”电话中传来姚蕊的声音,话说得有点急。
肖向民略一思索,觉得现在自己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之前又答应过跟姚蕊一起到省城去了,现在姚蕊的爷爷生病了,怎能不去呢?他立即答应道:“好,我跟你去。不过,我不好用这个理由跟县长请假啊。这两天他又在生我的气,估计我去请假,他也不乐意。”
“我这就给巩万谷打电话替你请假。你就别管了,赶紧到路口等我。”姚蕊说。
“那好,我这就去。”肖向民放下了电话,拿了包就出门去找办公室派了车,赶往清江省道边等着。
一个多小时后,姚蕊的车过来了。她现在是市长,配有专车,还有专门的驾驶员。那驾驶员原来就在市委市政府驾驶班,肖向民车开得,他们那些驾驶都很佩服他,所以也认得肖向民,看到肖向民站在路边,直接停到了他身边。
肖向民上车后,看到姚蕊脸色不太好,关心地问:“怎么,身体不舒服吗?”
姚蕊摇摇头:“不是。我是担心爷爷的病情。”
“医生怎么说?”
“还不知道。是为他服务的勤务员打电话给我,说上午刚送了医院,正在做检查,检查结果可能要明天才能出来。”姚蕊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肖向民想了一阵,觉得驾驶员在边上,不好跟姚蕊多说什么,就对驾驶员说:“你靠边停下来,我来开。”
驾驶员犹豫了一下。姚蕊知道肖向民想让她快点见到爷爷,就说:“小刘,你听肖县长的。”
驾驶员这才在边上停了下来,转到副驾驶位置上坐了。肖向民从后面转到驾驶座上,一上车,立即提速,很快把车速开到了一百二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省道虽然比县道好了很多,但九曲十八弯,没有熟练的车技确实不敢开那么快。但对肖向民来说,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还是怕姚蕊吃不消,否则会开得更快。
坐在一旁的驾驶员忍不住朝肖向民伸了伸大拇指说:“我最快开到八十码就感到害怕了,难怪我们驾驶班都在传肖县长才的驾驶技术才是最牛的。
肖向民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专注地开着车。
他们比正常的时间快了二个小时赶到了省城。肖向民找了个地方把车洗了,又让姚蕊洗了把脸,简单梳理了下妆,这才赶到了医院。
姚蕊爷爷刚刚检查完回到看护病房准备休息,看到姚蕊带着肖向民走进病房里,人一下精神了起来,还想坐起来。姚蕊赶紧上前按着他。
“爷爷,护士说你刚检查完需要休息,本来还不想让我们进来呢。是我求了她,她才放行的,你怎么还想爬起来?”
姚蕊爷爷看了眼肖向民诡异地笑了一下,拉过姚蕊在她耳边悄悄地说着什么,姚蕊不断地点头。突然,姚蕊爷爷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姚蕊和肖向民都莫明其妙的。
“我骗你们的。我根本没有病。我就想让你们早点回来看我。我想你了,我的乖孙女。”姚蕊爷爷开心地说着,目光在姚蕊和肖向民脸上扫来扫去,“不错、不错,挺般配的。看不出年龄差多少啊。”
姚蕊脸刷地红了。她明白了,原来爷爷是急着想看肖向民,所以才装病的。姚蕊拉了一下肖向民,将他拉到爷爷面前说:“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你看吧。看个够。”说着噘了嘴,在一帝假装生气。
姚蕊爷爷不去管姚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肖向民一番,指着边上的椅子说:“坐下来,我们聊一聊。”
肖向民看到姚蕊爷爷年纪虽然不小,可双目依然炯炯有神,知道他确实是装病,也就不客气,拉了椅子坐下,看着姚蕊爷爷说:“爷爷,您老人家要想看我,打声招呼,我还敢不来啊?用不着装病的。”
“你不知道。我已经跟姚蕊说过好几次了,让她早点带你来让我看看。她总是嘴上说好好,就是拖着不肯把你带来。我这把年纪的人了,都不知道今天活着,明天早上还能不能睁开眼睛,我能不着急吗?没办法,只好想这一招了。对了,听说你到清江县去当副县长,还顺利吗?听说还是负责什么农村经济改革开放?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改革,那就是要改变旧有的观念。你知道世界上什么事最难吗?那就是改变别人的观念。我想,你一定遇到很多困难吧?”姚蕊的爷爷没几句,竟然就扯到了肖向民的工作上去了。
肖向民笑了笑说:“爷爷,做工作都会有困难,不过,我觉得没有问题。我应该能做好。”
“好样的。我总听姚蕊夸你,还以为她是情人眼里出英雄了,没想她看人还是很准的。有胆魄,有闯进。这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嘛。这两天外面听说我病了,肯定会很多省领导来看望我,到时候,我刚好介绍给你认识认识。只要你干得好,他们肯定能帮你的。”
肖向民红着脸看了一眼姚蕊。姚蕊的脸也红红,却没作声。
果然,第二天省里很多的领导都来看望姚蕊爷爷。姚蕊爷爷便一个个把肖向民介绍给他们认识,虽然没有明说是未来的孙女媳,那股喜爱劲和夸赞劲却让到场的人都无不怀疑。
最让肖向民意想不到的是在那里,他竟然遇到了战友贾爱飞的师傅,原国防部副部长兼国安局副局长,现在已经退居二线的萧峰。
肖向民在那次抓国民党特务时,见贾爱飞露了飞蝗石绝技,才知道战友贾爱飞曾得到一个神秘老人的传授,学得飞蝗石、降龙掌、铁裆功和少林龙爪手绝技。本来也不知道那神秘老人是谁。抓了那三个特务后,那三个特务中竟然有一个识得飞蝗石,并一口咬定肯定是当时的国防部副部长萧峰传授的。
肖向民想到这里,赶紧就问萧峰,知不知道贾爱飞现在在哪里。萧峰听他提起贾爱飞,问了详情,知道肖向民就是当初与贾爱飞一起抓了三个特务的另一个士兵,高兴地哈哈大笑了起来,连连说了三个好,却不具体说为什么好。只是临走时,对姚蕊爷爷说,肖向民是个可造之才,让姚蕊爷爷交待省里好好培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