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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传来温嬷嬷的惊呼声。
顾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脚下的雪地上点点血迹。
犹如雪中红梅一样刺眼。
她流血了?
孩子!
她脸色一白,直直倒了下去。
下面是长长的阶梯。
她惊恐万分,本能伸手在空中乱抓,试图抓住能阻拦自己滑下去的东西。
抓到一只温暖的大手。
腰间一紧,下一刻落入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萧彦将她整个人拦腰抱了起来。
顾楠本能抱住他的脖子,水洗过的眸子里惊魂未定,神情讷讷。
“谢....谢殿下。”
萧彦望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眉头皱成了川字。
“你流血了?”
顾楠回过神来,感觉到腹部隐隐坠痛,不由惊恐万分。
她的孩子.....
“来人,传太医。”
“不能传太医。”顾楠下意识惊呼。
太医来了,她怀孕的事就瞒不住了。
对上萧彦狐疑的目光,她慌乱地解释,“温....温嬷嬷在呢。”
萧彦看了温嬷嬷一眼,“跟我来。”
他抱着顾楠,穿过游廊,大步朝外走去。
一路上路过的内侍和宫女好奇地看过来。
顾楠又紧张又害怕,还夹带着两分羞恼。
“殿...殿下还是将我放下来.....”
“闭嘴。”
萧彦低喝,声音沉沉的,带着明显的不悦。
他在生气?
顾楠小心翼翼觑着他的脸色,抿着嘴不敢再说什么。
腹部越来越痛,她心里不由更加恐慌。
不过片刻,到了附近一处宫殿。
萧彦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吩咐温嬷嬷。
“你快来给她看看怎么回事。”
温嬷嬷上前为顾楠把脉,神色凝重。
顾楠额头隐隐有细汗渗出,就连唇色都毫无血色,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痛苦一般。
萧彦沉声追问,“她到底怎么了?”
温嬷嬷被他追问得不耐烦,“殿下先出去吧。”
萧彦脸色一沉,“为什么?”
“因为奴婢要给姑娘解衣裳,殿下留在这里不合适。”
萧彦摸了摸鼻子,深深看了顾楠一眼,目光在她脖颈上停留一瞬,转身离开了。
顾楠白着脸紧紧拽着温嬷嬷的手,眼底急得泪意翻涌。
“嬷嬷,救孩子,求你。”
温嬷嬷脸色凝重,动手去解顾楠的衣裳。
“姑娘先前跪的时间太长了,导致见了红,奴婢现在就为姑娘施针止血。”
顿了顿,她低声道:“奴婢只能说尽力,但......”
后面的话没说,顾楠却明白,不由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前世流掉孩子,是她到死都无法忘记的仇恨和遗憾。
如果孩子保不住的话,她一定会懊悔死。
她拉着温嬷嬷的手指尖泛白,喉头像堵了一块巨石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能喃喃:“求嬷嬷,求你。”
温嬷嬷一只手轻轻拍着她,另外一只手开始为她施针。
几根银针扎进去,顾楠感觉到一股暖流涌向腹部,那股令人恐慌的坠痛减轻一些。
她紧绷着的身子放松了一些。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她眼皮有些沉重。
“姑娘你太紧张了,放松,先睡一觉。”
温嬷嬷的声音柔和而松弛,就像小时候母亲哄她入睡时一样。
顾楠动了动眼皮,昏昏沉沉间想起留在外面的萧彦。
呢喃着交代温嬷嬷,“求嬷嬷帮我隐瞒怀孕的事。”
没等听到温嬷嬷的回答,她就缓缓闭上了眼,陷入了沉睡。
门外。
萧彦沉着脸看着地上的积雪,“平安。”
平安从廊柱后现身,“王爷。”
“去打听一下谢恒在哪里。”
平安嘿嘿一笑,“早就打听过了,如今陪着郡主,不,陪着侯夫人在太医院那边呢
听说侯夫人一直没醒,估计他一时半刻也走不了。”
平安笑得十分贼兮兮凑上来。
“王爷看到顾娘子脖子上的掐痕,心疼了吧?”
萧彦冷哼,“本王的恩人,岂是他能欺负的?还险些被他害了命。”
平安翻了个白眼。
得,他就知道是这句。
“那王爷,你想怎么为你的恩人出了这口恶气啊?”
萧彦背着手站在廊下,神情冷酷。
“折了他那只手吧。”
“好嘞,包在属下身上。”
平安笑嘻嘻地转身离开。
有内侍气喘吁吁跑过来。
“太上皇请王爷去御书房说话。”
萧彦眉头蹙了蹙,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开了。
御书房。
萧彦大步走进来,将一只手炉递给太上皇。
“皇兄让人叫臣弟过来有急事?”
太上皇脸色有些发白,斜靠在软榻上,睨了他一眼,用下巴点了点。
萧彦会意,将手炉放进他手里。
一副乖乖好弟弟的模样。
太上皇摩挲着手炉,上下打量着萧彦。
“顾氏怎么回事?”
萧彦摇头,“估计是受了惊吓,臣弟没细问。”
“没细问?”
太上皇挑眉,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萧彦微微一笑。
太上皇冷哼一声,向小皇帝萧怀恩招了招手啊。
“儿啊,过来。”
萧怀恩哒哒哒跑过来,仰着脑袋,笑眯眯地叫父皇。
太上皇揉了揉儿子的头,问:“今儿上午的事,说说看,你都看出了什么?”
“父皇这是要考儿臣啊?”
萧怀恩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觑着自家父皇的脸色。
“今儿上午一波三折,比戏台上的戏都好看。”
太上皇哼了一声,“然后呢?”
“顾家姑母在谢家过得很不幸福,父皇下旨和离是对的。”
“接着说?”
“顾家姑母捐炭又捐钱,是个善良大义的人。”
“就这些?”
萧怀恩扭着手指头,一脸苦恼。
人家还只是个六岁多的孩子,上午光顾着看热闹了。
哪里想得了那么多事?
他期期艾艾眨巴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父皇给点提示?”
太上皇没好气地指着萧彦。
“今儿这场戏,你觉得你三叔在里面唱了什么角啊?”
三叔唱了什么角?
萧怀恩眼睛里浮现出清澈的迷茫。
“三叔天天都陪着儿臣看奏折,还有时间去唱戏?”
萧彦呵呵低笑。
太上皇瞪了他一眼,细细为儿子讲里面的关键。
“你三叔身为摄政王,一早就在城中安排救灾,这场雪灾死没死人他最清楚。
为何朝中大臣却不知道,纷纷写奏折让你下罪己诏?”
萧怀恩挠头,“三叔故意隐瞒了真实消息?
啊,我知道了,顾家姑母救助灾民的事三叔也知道,但大臣们却不知道,也被三叔隐瞒了,对不对?”
孺子可教。
太上皇点头。
萧怀恩一脸迷茫。
“可是三叔为什么要故意隐瞒呢?”
他都快被那些老大人吵得头疼死了。
太上皇捻着胡须,笑吟吟看向萧彦。
“是啊,你为什么要隐瞒呢?”
萧彦以手抵唇,干咳两声。
太上皇倏然将手里的手炉砸了过来。
“混账,和我说实话,你和顾氏到底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