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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的万事屋。
当夏洛特那双细嫩的小手拂过钰的脸庞,伴随着一阵古老悠远的咒语低鸣,邵羽感觉到周身那围绕着自己的淡黄色微光越发地明亮起来,最后眼睛都无法透过这层光芒看到外面的场景。
“那就去面对你的命运,孩子。”
这是夏洛特传入钰耳中的最后一句话,从这之后,所有的一切悉数化为了幻影,淡黄色的光芒渐渐转化成了黑色,接着它们如同有意识一般灌入了钰的脑海当中,就如同洪水一般来势凶猛,吞噬而来。
这一阵力量冲击,让钰身体朝后倒仰,她努力睁着双眼,但眼前的光芒渐渐模糊,很快,她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她就仿佛置身于一片纯白的世界当中,身体也越来越轻,就像羽毛一样置身于空中飘舞。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渐渐消失殆尽,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非常空洞。
“我在哪?”
钰等这一片洪水一般的黑色能量恢复平静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她的声音很空灵,在这神奇的白色世界当中不停回响着。
她试着朝前踏着步子,但刚走出一步,就只觉得身体一阵晃动。
“这个地方…”
这种感觉就像她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力,又如同行走在水中那般,需要极力去保持身体的稳定才不至于因为失衡而重心偏移倒地。
“这里,有人吗??”她再一次呼唤,声音逐渐飘向远方,接着又以回响的形式回到了她的耳中,这世界,如此苍茫,如此单调,但是却不知道为何,钰的内心有一种温暖和安心的舒适感。
…
一阵悠扬的歌声从前方传来。
分不清这个世界的远近,因为一眼望去皆是一片纯白,但声音的来源是在自己的正前方,于是她开始让自己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歌声却一直还在前方,在这个世界也许连时间都完全成了一种不受用的概念,也许过去了一个小时,但下一瞬间她又突然觉得自己只是走了几步。
就在这种思维意识混乱的情况下,钰总算是追上了那声音,也逐渐听清了那正在吟唱的歌曲…那样悠远,空灵且让人听了心碎的歌。
想起来了。
这是自己曾经在梦境当中,那水天相接的奇怪世界里所听到的,林岚所吹奏过的曲子…而且这首曲子,让她感觉很熟悉,并且在内心里对它有着一种莫名的共鸣感。
以至于钰在看到那吟唱歌曲的背影时,突然有了一种悸动,这种感觉让她的眼眶一下子犯了红。
那女人就站在她的身前不远处,背对着她,身体因为吟唱而微微颤动着,她的身形很单薄,银白柔顺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散落在她的身后,女人的个子和她一样不高,身形也有些瘦弱。
但是她的声音却是如此深情,如此动人。
听着她的歌声,钰慢慢来到了她的身后…接着,伸出了手,但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女人的后背之时。
歌声戛然而止。
突然发现,这个女人慢慢地转过了身子,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她正用那双泛着银光的双瞳看着自己。
“这是谁家的小可爱,你迷路了吗?”
女人略微有些惊讶地看着钰,钰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自己的手却还停留在半空中无处安放,于是场面变得似乎有些尴尬起来。
“嗯?我,我是钰…”
支支吾吾了半天,钰也没有清楚的介绍自己,不知道为何,她感觉自己在这女人面前有些无所适从,就连做一个最简单的自我介绍也变得吞吞吐吐…好像自己在犹豫什么…
“我知道你叫什么。”
见钰如此这般谈吐不清,女人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她,接着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你了解过你自己吗?”
她抬起了手,那双纤细的手臂之上披着一件半透明的薄纱,她的手便从薄纱的袖口处伸出,轻轻地握住了钰还立在半空中的右手。
“你知道我是谁….?”
钰被她握住了右手,虽然有些意外,但却没有任何抗拒的表现,一般如果有人会这样突然触碰自己,那自己的第一反应便是拔剑一斩。
这已经是一种身体的本能保护,有时候甚至她也不能完全将其控制住。
可现在…女人握着自己的手,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可是身体却没有任何的防御反应…就仿佛自己的身体是绝对信任这女人她不会伤害自己,。
“不,我只是知道你的名字,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是谁…迷途的羔羊啊…让我们一起来看看你的过去…”
女人又说了一句,随后用手轻轻拉了拉钰的右手,钰有些犹豫不定,但还是慢慢朝前走了一步,女人顺势将钰揽入怀中,轻轻拥抱着,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头顶抚摸着。
“我的小可爱…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经历了那么多的…背叛与折磨…”
女人覆在钰头上的那只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语气也从温和逐渐化为了冷淡,随后逐渐变成了愤怒和悲伤。
仿佛她慢慢地在审视着钰所经历的那一切…感同身受。
“...”钰没有说话,她轻轻闭着眼睛,被女人抱在怀中之后,一阵倦意就涌上了她的心头,接着,她的意识就不受自己控制地沉入了梦境..
“现在让我们再来看看…你所经历的一切…还有…”
女人最后一句话如同一段魔咒,钰在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后,身体一软,瘫倒在了地面。
不同于之前那种轻飘飘的感觉,这一次,摔倒在地面的钰真真实实感受到了一阵剧痛。
“疼…”
于是她睁开了眼睛。
“大家快看!她醒过来了!。”
“嘿嘿,这只小怪物,我们这样打她,都打不死她!?”
一阵孩童嬉笑的声音从她的耳中传来,继而是全身一阵酸痛和无力。
咦…我的的身体怎么会如此沉重,如此无力…还有…弱小。
钰用力支持着身体,想要站起来,但当她发现撑在地面之上的那一双幼小的双手时,她惊呆住了…
自己.的身体,回到了小时候家模样吗…
不对,不仅仅是身体…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自己应该是在…
砰!
正在钰思考之时,一股力量从她的侧脸传了过来。
钰被这一脚踹得又倒在了地上。
这一脚力量不大,但她切切实实感觉到了疼痛,虽说这力量充其量也就是名孩童。
于是她慢慢又撑起了身体,冷冷地看着那名踹了自己的男孩。
“我好怕啊!你们看,她还敢瞪我!!啧啧!”
“所以我就说啊!!不要来这间仓库玩啊!你看!这儿真的有只怪物啊!你看她的眼睛!真吓人…”
几名小孩真的像在看怪物一样看着邵羽,接着,为首的那名男孩。居然掏出了一把匕首,这匕首绝不是孩童的玩具,看它闪耀着明晃晃的样子,明显就是真家伙。
只见那名男孩咽了咽口水,壮了壮胆,朝着钰走了过来,他想起来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只要挖了她的眼睛…澜公主就会答应和他一起玩……
“我可是财政大臣的儿子!我,我现在要取走你那只白色的眼睛!你!老老实实给我跪下!”
男孩用足了自己的力气,才吼出了这么一句听上去挺有气势的宣言,可说出来的话,稚嫩的却让钰不禁有些想笑…
这似乎是在自己六岁那一年所发生的事,嗯…的确是有这么一群孩子…悄悄地闯入了自己的住处,随后对自己拳打脚踢,最后准备用匕首挖了自己那颗,在他们看来是邪恶象征的白色眼睛。
“单纯的恶…人的本性吗?”
那个银发女人的声音从自己的身后响起,钰微微回头,她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但那群孩子似乎完全看不到她一般,继续一个劲地为那名男孩加油打气。
“真是丑恶…”
银发女人看向男孩儿的目光当中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温和…反而满满的都是冷漠。
“你发什么呆,我说的话你到底听到没有!快点跪下!!”
男孩继续朝着邵羽怒吼,手中的匕首也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你…会杀了他吗?”
女人低头看向钰问道,钰轻轻地笑了一声,不知道这一声所代表的含义的孩子们都愣住了。
在他们看来,这个小女孩只不过是个怪胎,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况且他们都是一些高官的孩子,如果这怪胎敢反抗,他们的家人一定会让这怪胎生不如死…能住在这种地方…多半父母也就是个宫里仆从罢了……
所以,此时钰的轻笑,让他们也有些觉得古怪…难道,她不应该是哭泣吗?
“杀了他们……你可以将这罪恶扼杀在摇篮之中,即便是六岁时候的你,如果说真的是想要杀了他们,现在也是易如反掌吧…去改变吧…你知道怎么使用它的力量……
女人在钰身前蹲了下来,轻轻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
钰低头看着自己稚嫩的双手…
这只手…这只手只要轻轻一捏,这些丑恶的嘴脸便会顷刻之间在自己的眼中支离破碎…
片刻之后。钰慢慢从女人的手中将手抽回。
随后走到了那男孩的身前,用那稚嫩却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已经忘记了当时的我,对你说过了什么。”
她个子比男孩矮上一些,但那两只眼睛却直勾勾地瞪着男孩的面庞,尽管他手中握着匕首,对方也比自己矮上许多,但男孩依旧从内心里感觉到了一阵恐惧…
“你说什么…谁让你走过来的!找死吗!?”
男孩话音刚落,就只听“啪”地一声。
钰已经抬手一巴掌已经打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将男孩扇地跪坐在了地上,所有的孩子都惊呆了,他们刚才还在欢呼叫好,但现在一个个的,嘴里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响。
“你!你竟然敢打我…你这贱仆竟然敢打我..!我要杀了你!”
男孩脸上一片涨红,他一只手捂着脸坐在地上,眼中泪花四溢,但突然眼神一横,他握紧了匕首,突然爬了起来,朝着钰的腹部就捅了过去。
“去死吧!!”
啪!
又是一巴掌,精准地打在男孩的另一边脸上。
这一下力道更大,直接将男孩打得转了一圈儿,接着晕乎乎地又坐回到了原地,手中的匕首也慢慢掉了下来。
“滚开!”
钰冷眼瞪着男孩,又扫了一眼其他孩子,这一眼将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惊慌失措,哭喊着跑出了房间。
“...”钰慢慢蹲下了身子,捡起了匕首。
“善良的,可怜的孩子……但是,当年的你并不是这样做的吧?”
女人再次来到了她的身边,看着手中握着匕首的钰,淡淡地说道。
“嗯,当年的我什么也不敢做…就那样一直跪着,任由他慢慢将刀子凑到我的眼前,最后,是一名侍卫路过发现了这一幕,将他们都轰走了……不对,那名侍卫呢…”
钰看着匕首的侧面,从匕首的倒影,果然看到了那凝视自己的身影。
他就是…当时的那名侍卫吗?
“在那…”
女人抬手指向门口,钰抬头,正看到一名侍卫路过,但他根本连看也没看钰的房间一眼,就这样直接走了过去。
太好了…他这次不会死了……
钰的脑海中浮现过那一副画面…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一个被活生生扒去了皮的身影。
“嗯…你救了他,但是也仅仅只是在你的回忆中救了他。”
女人说着,摸了摸蹲在地上的的头。
“嗯…他在帮我赶走那群孩子之后,第二天就遭到了报复,被人乱刀砍倒在了一条后巷…生生被人扒了他的皮,这本不应该是他的结局…这都是因为和我扯上了关系…才会。”
“来,我们接着往下看。”
女人又牵起了钰的手,将她从地上轻轻扶起,随后一切的场景骤然变化。
但她却发现,自己我在手中的那只匕首却没有消失。
“去杀了它吧。”
果然没有好事。
手中有着武器的回忆,一向都是如此让人生厌。
天空十分阴暗,厚厚的乌云逐渐笼罩了天空。
自己的身体依旧娇小,此时一名士兵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握着长枪冷冷地注视着自己,而父王…那个受到新都所有人敬仰,畏惧的新都王,他正站在王宫台阶的最高处,俯视着自己。
“杀了它,来证明你该有的价值。”父王开口了,对着自己开了口,这一场回忆是…
不…我不想…再经历这些,这些难道不是都过去了吗…
“喵呜~”
那只白色的小猫…就在自己脚边蹭来蹭去,它对自己一点也没有戒备之心,尽管天空即将降下暴雨,但它却依然觉得,只有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喵呜?”
小猫似乎也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不对劲,它慢慢地蹲坐在地上,抬着头看着钰,歪了歪那毛茸茸的小脑袋。
“父…父王..我,我再也不敢在宫里养宠物了,我会扔了它,还请你放过它…”
钰这次鼓起了勇气,对父王的决定做出了抵抗…可在那将自己视为不详的父王面前,自己的这些抵抗…有何用处。
这只小猫为何非死不可呢?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有用处哦~”
女人的声音从身侧响起,钰这一次没有去看女人,她只是微微蹲下了身子…和她记忆中一样,跪在了地上将头埋得很低,用怯生生的语气哀求道。
“父王…钰儿求你放过…它…”
“喵~”
小猫钰跪伏在了地上,很开心地用脑袋去蹭钰的头发,似乎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即将遭受到的命运是如何的凄惨。
“废物,是没有任何价值的!用你手中的匕首,杀了它,又或者杀了你自己。”
新都王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朝着那名士兵挥了挥手,士兵立正,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对准了钰。
可怜的孩子…只不过是…偷偷养了一个伙伴…孤寂的灵魂想要得到那么一丝丝安慰,这便算是罪过吗…
女人似乎十分同情钰的遭遇,但这一次没等她说话。
钰的身体已经行动了起来。
她拔出匕首,朝后一划,直接将士兵的长枪撇到一边,接着另一只手抱起了小猫,转身就跑了起来。
“嗯!?”
新都王露出了惊愕的神色,随即钰听到身后传来了放肆的大笑,她从来没有听过父王这样的笑声。
“哈哈哈!好…好!!好样的!!就算是废物!也有点儿真本事!”
他却没有派出任何人去追击钰…于是钰就这样一口气抱着小猫,用那娇小的身体,跑出了王宫,新都城…来到了森林中…
她靠在树边喘着粗气…慢慢将怀中的小猫放在地上。
“没事了…这次我不会杀你,我会保护你的…”钰用手指逗弄着猫咪的小脑袋,小猫开心地抱着钰的手不停舔舐。
“你保护了它,但…也仅仅是在记忆当中…那当年…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形呢?”
女人如同鬼魅一般从树后慢慢走了出来,看着钰逗弄着猫咪的表情越来越沉重,于是淡淡地叹了口气,替钰说出了当年之事。
你….终究是杀死了这只猫,新都王也没有放过你,你被他吊在柱子上一天一夜,而这只小猫就挂在你的眼前,让你就这样看了它的尸体…一天一夜…
“快走吧,以后…我不能陪你了。”
钰的表情虽然越来越暗淡,但语气却依然温和,她慢慢拍了拍小猫的屁股,小猫似乎明白了什么…它最后凑到钰的脚边蹭了蹭,用尾巴扫了扫钰的面庞,之后便朝着森林的深处跑了去…
钰慢慢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看女人。
“那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女人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是…一个很奇特的孩子…一个有着无比坚强内心的孩子……你若是在当年就拥有现在的力量,你便可以像刚才那样斩断士兵的长枪带着小猫逃走,或许还能得到你父王的欣赏…”
“我知道,我杀了那只猫,所以最后被他安排常年外出执行任务,对吧?”
“嗯…你证明了你的价值,可是你让他感到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
“如果,我当年继续求饶下去呢?”
“大概,会像你的姐姐昭嬗一样。”
“那,若像刚才那样呢?”
“可能,会像你的哥哥昭阳一样吧…”
“当年我做错了吗…”
“你没错,只不过是做了属于你的选择。”
“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