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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绮云冷笑着说:“告上法庭?哎呀我好怕啊……哈哈哈。”
翁静楼的脸色很难看,一阵青一阵白,他确实是跟夏绮云暗中勾结了,可这事儿,死都不能承认,事到如今,他是没有回头路走,既然彻底撕破脸皮,他哪怕是冒着被告的危险也要拼一拼。
“桐一月,咱们走着瞧,看看是谁能笑到最后!”翁静楼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便带着夏绮云以及另外三个记者离开了。
他们其实是心虚的,得赶紧离开这儿,想想接下来怎么做才能起到最理想的效果。
桐一月紧紧攥着拳头,浑身都在冒火。想不到翁静楼居然跟夏绮云成为盟友了,而夏绮云拍到的照片是肯定不会删除的。
夏绮云居心叵测,就算翁析匀不在,她一离开精神病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出来捣乱,她就是不想看见桐一月过得安生,只要能打击桐一月,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桐一月一转身就撞上一堵肉墙,是翁冕,他醒了。
翁冕已经穿上衬衣,但表情却很阴沉,一边扣纽扣,一边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桐一月是满腔的怒火,可她不想去责怪翁冕,毕竟他是一个真诚的朋友,昨晚喝醉睡在她房间,他也不会希望发生刚才的事。
“翁静楼和夏绮云,还有几个记者,拍到了我们的照片,当时你睡在沙发上,衬衣掉了,我想捡起来给你盖着,正好他们就冲进来了。”
简短几句话,将翁冕的怒火给烧了起来,他也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翁冕那黑亮的眼眸里充满寒气和愤怒,歉意地望了望桐一月……
“这件事,我会处理。”
丢下这句话,他匆匆下楼去了,那如风如火的背影,不难猜出他一定是去找翁静楼和夏绮云算账了。
一个本该是恬静美好的早晨就被人破坏,而这仅仅只是开始,风暴只是在酝酿,这一次,只怕是很难平息了,将会造成前所未有的伤害和影响,首当其冲的不仅是桐一月,更是翁冕。
翁静楼这一招真狠真毒,对他来说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同时让桐一月和翁冕都陷入困境,甚至可能威胁到两人在公司里的地位。
不难解释翁静楼为什么会这么做,这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唯一翻身的机会。唯有将翁冕和桐一月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翁静楼才可能恢复以前的地位。
夏绮云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找翁静楼合作,通知翁静楼,让他连夜赶到这里,为了就是拍到桐一月和翁冕同处一室的画面。
桐一月已经无心下午的专访了,可因为事先答应了葛主编,她不能言而无信,只能耐着性子先做完专访再处理其他事情。
专访是葛主编亲自出马的,根据桐一月的要求,不拍照,她也不想上杂志封面,只是会在杂志内页做一个关于她的访问页面,纯文字的。
刚开始的时候,葛主编所提出的问题都还在桐一月的接受范围,问得大都是关于职场、商业方面的,可是到了最后,这葛主编竟然逐渐转变了话题的方向。
“桐女士,我代表一些读者和网友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现在是大财团的副总,有自己的事业,是职场上的成功人士,可是你的婚姻却很不幸……你身边一定也有追求的男士,你会考虑给他们一个机会吗?”
葛主编看起来还是那么亲切和蔼,笑容可掬,但桐一月脸上的笑意却在嘴角凝固了。
桐一月突然明白,这个看似一脸和气的葛主编,实际上也有点小心思吧,居然在采访的最后抛出这样一个话题,猝不及防的,他会是一片好心吗?
桐一月眼底闪过一丝恼色,但她很快恢复如常,淡淡地说:“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现在过得很好,我的精力都放在我的事业和孩子身上,其他的事,无暇分心。”
这回答,很巧妙,不得罪人,但却也明确地表态她没有跟别的男人发展。
葛主编笑容不减,可他感觉到桐一月的不悦,也就很识趣地不再问下去了。
采访结束,桐一月没有耽搁,她打算立刻和藤秘书一起返回市区,翁冕不与她同行,他还有事要处理。
在这之前,桐一月已经打听到了早上出现的几个记者分别是属于那些媒体的,不管翁冕会怎么做,她都要先有所行动。
两人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桐一月神色冷静地吩咐藤秘书……
“一会儿回到市区,你就去跟那几个报社交涉一下,该怎么说,你应该知道的。”
藤秘书严肃地点头:“是,请您放心。”
桐一月的脸色微微缓和一点,目光柔和了几分,若有所思地说:“藤秘书,以前我老公如果遇到这样类似的事情,他会怎么做?”
藤秘书怔了怔,想想之后说:“他的做法也是跟您一样的,先从媒体那边斩断根源。”
“可是,夏绮云那里只怕……”
“葛主编不是承诺了不会让夏绮云报道出来吗?”藤秘书不解地问。
“不,你太低估夏绮云了,她这次一定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为了捣乱。她虽然是煌闰财经的特约记者,但如果这里不允许她报道,她一定会去别的媒体发布。”
这么一说,藤秘书也紧张起来,略显不安地说:“那夏绮云就不怕被告上法庭吗?”
桐一月望向窗外,脑海里浮现出夏绮云曾经干的那些疯狂的事。
“夏绮云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前后时间才半年多……现在可以推测,她要么就是个心理变态者,要么就是当初纯属装疯。”桐一月的神情越发凝重,看来,必须要准备迎战了。
这时,只听外边传来一个男声……
“请问,有人在吗?”
桐一月和藤秘书都同时望着对方,随即藤秘书立刻下楼去。
来的人竟然是那个林总……商会主席,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
桐一月也下来了,见到这个人,桐一月不禁有点纳闷儿,他来做什么?
林总一脸歉意地说:“桐女士,真是不好意思,昨晚我……有些失态了,所以拉着翁冕多喝了几杯,不知他现在酒醒了没有,我打电话他没接,有点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这位林总已是年近花甲,但在桐一月面前还是没端着架子,毕竟龙庭集团的副总,是一个值得人尊敬的身份,最重要的是,林总之所以能当上商会主席,那是因为翁家对此没有兴趣,否则哪有他的份儿。
桐一月平静地说:“林总客气了,翁冕他没事,早上就出去了。”
林总这才露出释然的表情:“那就好,没事就好……哎呀,本来我还想着给他送点我老家的特产醒酒茶,可我自己都现在才起来,真是……惭愧啊,惭愧。”
“醒酒茶?林总有心了,我代翁冕谢过。”
桐一月这才留意到林总手里拿着一个小袋子,包装很精美。
林总尴尬地将茶包交到藤秘书手上,嘴里却是最桐一月说:“茶包我都拿来了,即是送给翁冕的,也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你们就收下,代我转交给他,也请转达我的歉意。这醒酒茶,他也是用得上的,交际应酬难免有时会多喝点,我可是每次都靠这醒酒茶的,呵呵……”
看来这林总还挺真诚嘛,难得。
桐一月犹豫了一下,心想这不太好吧,翁冕不在,她怎能代他收东西?谁知道这茶包里装的什么呢。
“这茶……”桐一月随意这么一瞄,看到了茶包上所印的字,竟然是产自“水棠县”?
桐一月脸色微变,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信息……潮州水棠县?这不是沈泽宽的故乡吗?
难道,林总跟沈泽宽竟是同乡?
下一秒,桐一月已经露出礼貌的微笑:“林总,既然来了,就请坐一会儿,说不定翁冕就快回来了。”
桐一月的邀请,使得这位林总有点意外,但是心头却暗暗欣喜……谁不想跟美女聊天啊,何况是像桐一月这样有身份的副总,她本人的吸引力比那些胸大无脑的美女要墙上N倍。
刚坐下,桐一月就对藤秘书说:“去泡两杯竹叶青来吧。”
藤秘书下去了,林总还在沾沾自喜,感觉这是自己发挥魅力的好时候,正琢磨着要用什么话题来打开他和桐一月的谈话。
桐一月却没时间跟他闲扯,一边看着那茶包,一边装作是漫不经心地问:“说起来,我的婆婆曾有一位同事,叫沈泽宽,老家也是水棠县的……他以前还是全国书画协会的会长,不知林总可认识?”
桐一月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样认真而专注地看着林总,她无须刻意装出媚态,但男人在她这美丽的瞳眸之下,难免心驰神荡:“认识,当然认识,他以前就住我家隔壁。”
太巧了!
桐一月心头突突地跳了跳,按捺住惊喜,装作不动声色地说:“可我听说沈泽宽好像身体不太好,在乡下家里养病,可惜我平时太忙,不然我也该去探望一下,毕竟是我婆婆曾经的同事,算是我的长辈吧。”
林总闻言,连忙摆手:“不不不,他没在家里养病,我前几天才从水棠县回来……他是在他女婿的小姨子家里养病!”
林总是无心这么一说,但桐一月却是有心打探的。一听,顿时惊喜,来了精神。
真是“无心插柳,得来全不费工夫”。
桐一月其实根本不知道沈泽宽在哪里养病,她还在查呢,可就是查不到。但这个林总却带来了意外的收获,浑然不知桐一月目的是套出他的话。
“说起沈泽宽的女婿……林总见过?”
“见过一次,但是没说过话。”
“嗯……”桐一月没有再问了,聪明地即刻岔开话题。
她不是傻子,当然林总也不是傻子,如果桐一月问得太多,必定会引起他的怀疑,所以,最好就是不要追根问底,适可而止。
不一会儿,送走了林总,翁冕也还没回来,桐一月已经坐不住了,立刻打电话给乾昊。
她想拜托乾昊查一查沈泽宽的那个女婿,前任国安局局长,他的小姨子是谁,老家在哪里。
但可惜,乾昊这家伙此刻在飞机上,手机未开,打不通。
桐一月只好暂时压下心头的激动,收拾起包包,马上赶回市区。
只要找到沈泽宽,很多事情就能水落石出,然而这个人身份特殊,不好找,就连乾昊都一时查不到他的踪迹。
但惊喜的是桐一月来参加财经杂志的庆典,遇到了林总,这么无意间得到了她想要的线索,可以说,这绝对是个突破性的进展。
如果桐一月还是酒店里小小领班,她或许这辈子都没机会接受杂志社的邀请,更别提让能跟林总平起平坐的说话聊天。
桐一月的直觉没错,在这个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打转,她想要查的事情就会越来越清晰。
回城的路上,桐一月还在等待乾昊的电话,迟迟没接通,焦急的心情使得她越发感到不安……这三天发生的事太多,她需要整理情绪,需要冷静地思考。
然而,有些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发酵得迅速。
就在车子刚开到公司楼下,还没进地下车库,周围潜伏的记者就冒了出来,将桐一月的车子团团围住!
开车的是程松,桐一月的保镖。
“是记者,车子开不动了……”程松很窝火,前边的路被挡住,不能强行开动车子。
记者们看起来很激动,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拿着长枪短跑,高声喊着桐一月的名字……
“桐一月你要跟龙庭集团的总裁公开恋情了吗?”
“你对网上爆出的酒店照片有什么解释吗?”
“桐一月你是不是认定你老公翁析匀已经死了,所以才会移情别恋?”
“……”
一连串的问题,带来巨大的震撼,藤秘书和程松都气得想冲下去揍人了!
“太过分了,一定是夏绮云,一定是她把照片放上网的!”藤秘书也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又气又急。
程松愤恨地攥着拳头:“夏绮云那个死婆娘!”
确实,除了夏绮云,别人不会这么快的行动,更不会卑鄙到通知别的记者在这里围堵。
桐一月咬咬牙,两眼都在喷火。
“程松,车子退出去,调头,不回公司了。”
“……”
这架势,肯定不能回公司,桐一月知道,照片一旦被放上网,爆发出来的震荡将会是比眼下更加恐怖的。
车子在倒退,调转方向离开,这时桐一月也接到了翁冕的电话……
翁冕说夏绮云在他找去之前就离开了,他在电话里与她交涉的结果是……夏绮云宁愿被起诉也不肯删掉照片,而现在,她已经将照片发到网上去。
无法挽回的局面,但这也是桐一月和翁冕都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
遇到夏绮云这种不要脸不要命的疯子,什么威胁,甚至是法律,她都不在乎。
就算起诉,就算她坐牢,可是这些照片流传出来就已经对桐一月和翁冕造成了难以估量的伤害。
虽然照片并不是两人在做着什么过份亲昵的事,可是旁边配的文字特意说明这是在桐一月的房间拍到的。
人们会产生联想,会被误导,会不顾真相地开始谩骂,侮辱……
翁冕还说,已经联系到夏绮云发布照片的几个网站,对方都愿意配合删掉照片,但仍然没能逃过网友的眼睛,被人截图,短时间之内四处散播,造成恶劣的影响。
翁家已经炸开锅了,一个个的追魂call袭来,翁冕和桐一月的手机被轰炸了。
以前,外界还只是有这方面的传言,没有所谓的实证,可这次,两人同在一个房间的照片并且翁冕还光着上身躺着……被发到网上,掀起的风波,尤为可怕。
再加上一个与夏绮云里应外合的翁静楼,趁着这一波造势,将桐一月和翁冕推到了刀尖上!
桐一月赶到翁家的时候,管家卢裴在门口等着她,好心地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冷静……冷静……
桐一月一边听卢裴说话,一边往里走,但才刚走到客厅门口就听见里边传来一阵哭嚎声。
“公公……求您息怒……这一定是误会……是误会,翁冕不会那么做的……”
这是翁冕的母亲在哭!
“你闭嘴!”翁老爷子一声怒吼,同时手里的鞭子再一次落下,打在翁冕的背上!
此刻,翁冕被罚跪在地上,光光的背上,一条条腥红的鞭痕触目惊心,是被翁老爷子用家法藤鞭打的。
如此残酷的家法,做母亲的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哭喊,她求饶,可翁冕却挺直了背脊,咬牙承受,硬是不喊一声痛。
翁老爷子这是很久没动家法藤鞭了,高举着那黑黑的粗长的鞭子,怒发冲冠。
“我今天非打醒你不可!”
眼看着这一鞭又要落下,桐一月倏地地冲了上去,护住了翁冕……
预期的疼痛没有降临在翁冕身上,在场的每个人也都被此刻的画面所震住……桐一月,她居然敢抱着翁冕的背,为他承受家法,挨了一记鞭子?
翁老爷子的手僵在半空,翁冕却猛地回头,看见桐一月惨白的面孔,像是随时都要昏厥过去。
“你……”翁冕瞬间明白了,是她!
众目睽睽之下,翁冕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是彻底爆发,不顾一切地抱着桐一月,紧紧地抱着,心疼得两眼发红,嘶哑的声音含着浓浓的痛惜:“你真傻,我是男人,我挨鞭子无所谓,可你,怎么受得住!”
翁家的人,都对那只家法藤鞭有着深深的恐惧,有人知道它打在身上有多痛,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都可能被抽晕过去。
桐一月浑身都在抖,牙齿在哆嗦,痛得她感觉好像背上被刀子割着一样。
翁冕心如刀绞,感动之余更多的是为她而心痛。
她强撑着没昏过去,想说话,但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她是不忍见翁冕被打得那么惨,她和他都是被冤枉的,根本没有做那种事,凭什么要被家法伺候?
桐一月为翁冕挡鞭子的行为是出于义气,但在别人眼中却成了护情郎。
这厅里,短暂的寂静之后,是翁老爷子那如山洪迸发的怒火。
“你们……还有脸抱着?你们还嫌不够丢脸?还嫌翁家的颜面没被丢尽?好……那就两个一起打!”
啪……一声可怖的闷响,紧接着又一声……啪!
翁冕及时将桐一月护在怀里,以自己的背面朝着翁老爷子,又挨了两记鞭子,他背上已是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可他还死死抱着桐一月,就怕一松手她会被爷爷打死。
翁静楼和其他几个翁家的人都在旁边看着,没人上前来阻止,他们心里虽然也在发毛,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不……别打了!别打了!公公你会把翁冕打死的!”
这女人歇斯底里地冲上去,竟然拽住了翁老爷子的手,使得他手里的鞭子无法再落下。
卢裴这时候也加入了劝阻,脸上都是汗,小心翼翼地劝说:“老爷子,可别真出人命才好……翁冕少爷已经挨了六鞭了……”
翁老爷子还没解气,脸都是通红的,喘着粗气,但他也实在是累了没力气再打……执行家法也是需要大力气的,这样的鞭子打下去才会有效果。
鞭子被卢裴夺下,翁冕的母亲这才转身过去抱着儿子,哭得稀里哗啦。
“儿子你快跟爷爷认错……”
母亲的哭声,催着翁冕的心,但他不会认错,因为他从不觉得自己错了。
桐一月挣扎着从翁冕怀里出来,她能感觉到背上衬衣好像黏住,有些血腥味钻进鼻子里……翁冕背上更是鲜血淋淋,刺目的红色,让人毛骨悚然。
翁冕强忍着剧痛,高大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眼里却是另一种倔犟。
“爷爷,我说过了,我和桐一月没有做出那种事!但是今天,当着全家人的面,你们既要苦苦相逼,那我就不想隐瞒了……没错,我是喜欢桐一月,可她并不知情,我们之间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
这番话,无疑是像闷雷劈过,将所有人都炸得外焦里嫩的。
桐一月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惊骇之余,冲着翁冕递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这场面已经够糟糕了。
但是翁冕现在很激动,情绪失控……
翁冕的母亲也吓得不轻,捂着他的嘴,回头还向翁老爷子哭求:“公公,翁冕是在说气话,他糊涂了,别听他瞎说。”
翁老爷子那铁青的脸,额头上青筋都在跳……
翁静楼可得意了,冷不丁来了一句:“我没说错吧,这两人早就暗渡陈仓了!”
翁老爷子怒极反笑:“桐一月,你够狠,想不到我翁家居然栽在一个女人手里!你害了你老公还不够吗?还要来害翁冕?你老公出事才半年,你就耐不住寂寞了?我绝不会看着翁家落入你手里,你现在立刻给我滚,滚……”
天怒人怨,鸡飞狗跳,都不足以形容翁家现在的氛围。
除了翁冕,每个人都视桐一月为祸水,恨不得她就此消失才好。
就连翁冕的母亲都开始怨恨桐一月了,因为她儿子竟然承认喜欢桐一月,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翁冕疼惜地看着桐一月,要不是她还在眼前,他早就昏死过去了,既然话都说开,他就要趁热打铁。
“桐一月,你愿意接受我吗?他都已经消失半年,再过一段时间,你们的婚姻就可以被法律认定自动解除了……我可以等到那时候,可你愿意给我机会吗?”
翁冕忍着伤口的剧痛,一字一句都耗费了他仅剩的力气,他眼里的期待,他的真诚,那是将一颗热乎乎的心捧到她跟前啊……
“我……”桐一月竟然语塞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动容于翁冕的深情,她真的不知道何时开始他会喜欢上她的。
翁冕没什么不好,他的优秀并不亚于翁析匀,如果真的桐一月的未来可以托付给这个男人,那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桐一月对翁冕也是有感情的但那是友情和亲情,就像对乾昊那样,可此刻,面对着这么痴情的翁冕,为她挨鞭子,为她不顾家人的威压,他如此用情至深,她怎能狠心浇熄他眼中的火?
“翁冕……不值得的……”桐一月才刚这么一说,翁冕的母亲就发疯似地将她推倒在地。
“你走!不准你祸害我儿子!你是翁析匀的老婆,你还有孩子,你怎么能跟我儿子在一起?你休想!如果你们非要一意孤行,那就……先杀了我吧!”
这女人急红了眼,强行斩断了自己儿子的念想,明知道儿子最孝顺她,却要以死相逼,这也是她在向翁老爷子显示她的决心。
果然,翁冕也慌了,伸手拉着他的母亲,想要说服她,但是,桐一月已经站了起来。
她清醒了,所以她笑了。面对着这一屋子的人,她的笑声先是低低的沙哑的,再后来变得高声大笑,直到笑出了一点泪花……
“哈哈……哈哈哈……翁家……你们真以为自己高高在上是判官吗?你们以为可以只手遮天随意操控别人的人生,你们的优越感已经成了一种幻想,你们舍不得幻想的泡沫被打碎,你们真的……可笑!”
桐一月眼里露出那种蔑视的神情望着翁老爷子:“你记住,不是我真的怕了你们,而是我心里只有翁析匀一个人,所以不会接受其他任何人。假如我爱翁冕,我一定会跟他结婚,任何人反对都没用!”
不顾别人那惊骇愤怒的眼神,桐一月转而对着翁冕,目光变得柔和而带着歉意:“对不起,可惜没有假如,我只能辜负你的情意了。”
这大厅里变得异常安静,翁冕还跪在地上,背上的鲜血凝结,那血腥味还在提醒着他刚才所经历的残酷。
桐一月转身,挺直了背脊,在别人那如同霜刀的目光中,离开。
背上火辣辣地痛着,但她就是不肯在这些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她咬牙一步步前行,直到走出宅子,上了车,她才一头倒在后座,痛得直不起身。
桐一月不知道,她刚才的表现,她刚才的背影,在现场每个人心里都显得那么的……高大。
是,就是高大,让人不得不震惊,这个年轻的女人,娇小的身体里住着怎样一个刚强的灵魂?她是怎么能扛下来那些伤害?她是怎样撑着不低头?她用行动告诉这一群出身豪门贵族的人……即使普通人也是有尊严的,也是不可践踏的。
说实话,翁老爷子这样的人物都不禁会为桐一月的表现暗暗在心里滋生出一抹欣赏之意。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不说,光是桐一月的态度就值得人竖起大拇指。
翁老爷子不由得感慨……近朱者赤,桐一月的性格,必定也是受到了翁析匀的很大影响,才能塑造出现在这样顽强的一个女人。
可谁又知道,表面如此顽强的桐一月,此刻在车上,蜷缩着,默默地流下两行热泪,心底有个声音在狂喊:“老公……我好想你。你可不可以回来看看我……”
桐一月的刚强,那是给别人看的,真实的她,其实只想有翁析匀在身边就够了,她可以不要名利,不要股份,不要身份地位,她只要他啊!
她好想在他怀里哭着笑着撒娇着,她好想抱着他亲吻着他听着他的心跳。
想啊,想得疯了都没能实现……
桐一月回到家里,是罗嫂和程松将她扶进屋子的。
罗嫂给她擦药,忍不住偷偷抹泪……这翁家的鞭子太可怕了,怎么能动用私刑?
但那就是翁家,家法从祖辈开始就传下来的,谁能管得了?
这伤药还是以前翁析匀留下的,效果很好,擦上去之后有点凉凉的,缓解疼痛,还能避免留下疤痕。
但翁冕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挨了六鞭,皮肉都开花,没个十天半月是别想恢复了。
翁冕趴在床上,任由母亲请来的家庭医生为他处理伤口。
消毒的时候特别痛,可他却硬是忍了下来。
有什么比伤口更痛的?当然是他的心了。他先前当着全家的人表白,可是却失败了,桐一月的意思是她还爱着翁析匀,无法接受他。
翁冕只对两个女人动心过……第一个是夏绮云。但那是种动心,其实和翁析匀一样的,只是迷恋居多,时间久了就会清醒,会明白那不是爱。
第二个让他动心的,也是真正能让他体会到情殇的,是桐一月。
他不想去思索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悸动,他只知道,这份感情还没萌芽就已经结束了。
身体的伤痕可以半个月康复,但心呢?
翁冕睡去的时候,枕头上有点湿润,不知是不是他留下的泪水……没人看见,都流进了心里。
桐一月经过一晚的休息,第二天精神恢复了一点,她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要调查夏绮云。
这个狠毒阴险的女人,桐一月不会忍气吞声的,既然要较量,那就全面开火好了。
桐一月让程松派人去调查夏绮云和葛主编的关系,看看她是通过什么方式什么人,成为杂志社特约记者的。
乾昊的电话接通了,桐一月希望他能协助查一下沈泽宽的女婿的小姨子老家在何处。查到了就有可能找到沈泽宽这个关键人物,也许能知道那些血腥的幕后黑手是谁。
做完这些,桐一月还没消停,她整理好自己,换上得体的衣服,去了公司,开始今天的行程安排。
背上还在疼,桐一月强忍着,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的不适。
今天有件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完成,那就是……签合同。
这份合同,是龙庭集团海外业务的关键之一,是打开国际市场的重要砝码。
龙庭集团在海外新建的酒店即将竣工,但是由那间公司来装修,却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龙庭集团的严格和挑剔是出了名的,好几家公司想这块肥肉都没吃上,最后还是一间据说是华人所开的公司,与龙庭集团达成了初步意向,现在对方公司的负责人前来签订合约,之后那间酒店的装修就会交给这家公司负责。
龙庭集团财大气粗,业界都知道。能跟它合作,那简直就是等于走上了金光大道,别人巴结都还来不及呢,可是这次,桐一月却遇到了对方公司负责人的刁难。
签约的地方,对方负责人要求是在凯黛尔凡大酒店。
当桐一月到来时,陶贝羽却告知她,酒店的室内游泳池被那个人包下了,并且还对桐一月提出了要求……如果要想顺利签约,先穿着比基尼去游泳池游上两圈再说……
桐一月当即就火了,大骂对方卑鄙无耻下流,可人家也听不到啊,在房间里呢,而她假如不照做,人家就不见。
桐一月很想走人,很想干脆就不签了。
但时间不等人,海外的酒店竣工在即,装修的事迫在眉睫,如果她这么一走,合作谈不成,又去哪里找这么一家各项标准都接近完美的公司来装修?
公司的利益为大,桐一月如今也不是玻璃心的小女生了,不就是穿个比基尼么?海滩上还一大堆呢。
半小时后,桐一月穿着比基尼站在室内游泳池的边上。这诱人的曲线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虽然有蓝色的比基尼遮住关键的部位,可是,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却是超震撼的。
丰盈的上围,纤细的腰肢,修长的**……这身材比例,完美。哪个男人见了能把持得住?
可是,她背后却有一条长长的红痕,是鞭子抽的痕迹,结痂了,但只要一沾水,必定痛死。
桐一月警惕地看着四周,没人……陶贝羽说了,不会让闲杂人等进来的。
但是,那个神秘的公司负责人呢?
桐一月站在池子边,她不知道,此刻,暗处有一双幽深阴冷的眸子在盯着她的……背。
那血痕,让这双眸子的主人,眼里平添了几分嗜血的恐怖。他是谁?他在想什么?他是真的想看桐一月带着伤疤下去游泳痛到忍不住吗?
这室内游泳池的空气以及水温都是可控的,不受室外温差的限制,穿比基尼游泳,其实一点不会冷。
但桐一月站在这泳池边,莹白的身子却微微颤抖,心也是凉的,只因为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好像自己被什么东西锁住似的,好像这空气里有看不见的危险因子在等着她。
比基尼,桐一月这还是第一次穿。虽然也见别人穿过,可桐一月的思想在某方面是比较保守的,此刻更是脸上火辣辣,原本白皙的脸颊也泛红,双臂环抱,挡住胸前风光。
她不知道那个人到底为什么会要求她这么做,她也没有让人去转达自己背上有伤的事,她咬着牙站在这里,只是为了能签下那一份合约。
为了签合约而穿比基尼游泳,其实并不算太奇葩的事,很多人为了签约成功,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当然有时也必须要满足对方提出的过份要求。
而桐一月的底线是,穿比基尼,勉强能接受,可她绝不会跟对方发生非正常的肢体接触,绝不会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合约。
看看四周,根本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对方这是几个意思?她都换上比基尼了,打算下水去游两圈就上来,可如果那个人没看到,过后不会说那不算数吧?
桐一月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诱人,像极了一只白白的羔羊,孤零零地站在那,身上散发着珍珠般的光泽,娇嫩的肌肤比花瓣还要迷人。只要是正常的男子见了都会被勾起最深处的渴望……
“有人在吗?Tomi先生?”桐一月在喊着那个人的名字,据说是叫>
但等待她的是空气,没有人回答。
“Tomi先生,你如果在的话,就请出来,如果你不在,那我只好走了。”
桐一月这是按捺住内心的火气,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好一会儿,只听身后传来一个低低的嗤笑声……
“这么沉不住气,还想跟人谈生意?”不屑的讽刺,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那沙哑的声音就像是一块磨沙纸。
桐一月心头猛抽,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但她很肯定自己不认识一个叫Tomi得人啊。显然这说话的人就是Tomi,就是他要求桐一月穿比基尼游泳的。
“Tomi先生吗?你是在场了,那你就看着,我会跳下去游两圈,之后……”
“之后又怎样?你就不怕我反悔吗?”这声音显得飘忽起来,他像是在移动着脚步。
桐一月还是没看见人,只听到声音,她想寻找这个人在哪里,但这偌大的空间,能藏身的地方太多了,她一时哪里去找。
“Tomi,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你提出的签约要求是我穿上比基尼下去游两圈,如果我做到了,你是不是也该爽快的签约?”桐一月是隐忍着没发作,心里大骂这人真无耻。
可对方却只是冷笑:“这就是你们龙庭集团的诚意吗?真是让人失望,下水游泳这么简单的事就指望能成功签约?你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而不是我一定要赚这个钱。如果你们的装修时间延迟,那么开业也就会跟着延迟,这么一来,所造成的经济损失和影响又是如何?”
他说得很直接,却也是一针见血地戳中了要害,确实如他所说那样,否则桐一月又怎会委屈自己。
桐一月突然有种无力感,半年前她当上副总的时候正是公司水深火热之际,当时公司的海外事务部原本是打算要跟一间装修公司签约的,可是还没等签约那天,装修公司竟然突然宣布破产……
这半年的时间里,公司在海外的酒店还在正常修建中,可装修的事就一再出现波折,直到不久前才找到一家合适的装修公司。也就是这样,此刻这Tomi才显得那么倨傲,因为知道龙庭集团这一次是输不起的,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签装修合约。
桐一月望着眼前这透明的池水,压下心头的怒火:“Tomi先生,你这么说,我都有点糊涂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没有过交集,我还真会以为你是在满足自己的私人情绪呢。”
桐一月在试探他,只因她有种怪异的感觉,似乎这男人不仅是为了签约,更像是故意在刁难。
以为他会辩驳,谁知道他却像个无赖似的说:“私人情绪又怎样?你现在只能照做,跳下去吧,至于那之后我会不会签约,就看我的心情了。”
这人太无礼太嚣张,但却也激起了桐一月那倔强的脾气,合约的事都只差临门一脚了,她如果不能完成的话,怎能甘心?
桐一月背上的疼痛还那么清晰,可她对着一池的水,没有再犹豫,噗通一声跳下。
五十米长的游泳池,她要先游到对面去。如果换做平时,这不是难事,可偏偏她身上有伤,在如水的一瞬间,她差点痛得大叫。
这真是一种折磨,忍着痛游泳,她一边游一边暗暗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示弱,一定要尽快游完了上去。
桐一月一声不吭地往前游,那男人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好像一张密密的网。
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现在的眼神,一定会惊讶,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睛,蕴含那么深刻的复杂的东西,说不出是痛还是惜,总之,没有欲念的成份,那么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呢?难道只是像在看猴戏吗?
整个空间都很寂静,两人都没说话,只有她游动时带起的水声。她无暇去揣测这个故作神秘的男人是何意图,她只知道,先完成这件事再说。
桐一月游到了大约四十米的地方,快要接近池子边上了,但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她忽然身子往下一沉……
紧接着就是拼命地挣扎,打破了刚才的平静。
似乎出问题了?
那男人还没动,可当听到桐一月发出求救声,他冰冷的目光陡然一变!
“救命……”
桐一月脚抽筋了,如果不立刻施救,她会溺水!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桐一月在沉入水面的一刻,有个男人跳了进去,将她拽住,狠狠往上一拉!
她得救了,可是刚才的惊恐还没散去,她全身都在抖,任由着男人将她拉向池边。
靠在池边的扶手上,桐一月这才看清了眼前的男子,她整个人都石化了,僵直不动,像被雷劈了,死死盯着他的脸,呼吸紊乱。
这就是Tomi吗?他浑身湿透,从头发到脚趾都在滴水,可这张脸,却对桐一月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似曾相识的五官,熟悉的眼神,甚至连气质都是那么相似……桐一月差点要大叫“翁析匀”的名字,可是,仔细看,只是长得与他有几分相像。
“你……你……你是……”桐一月的脑子很混乱,理智在告诉她,这不是翁析匀,但她又无法让自己移开视线,她多希望这就是他啊!
这男人的五官若分开看,那只能算中上,但组合在一起的整张脸就特外有辨识度,有种经过岁月磨砺出的沧桑厚重感,尤其是他下巴那青色的点点胡渣,透着男人味儿,让人想起时下很流行的说法……型男。
可他额前的几缕发丝之下,隐隐可见一道浅浅伤疤,很细。但就是这一点缺陷的美,却使得他的气质变得具有一种桀骜不驯的味道,让人一见难忘。
再加上他上扬的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好像任何人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儿戏。
除了鼻子和下巴跟翁析匀比起来有些不同,其他还真的很像,如果是在晚上,确实会很容易认错成是翁析匀。
他垂眸,面无表情,两只手捏着桐一月的脚,冷若冰霜的语气说:“我是Tomi。”
果然,是他!
桐一月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她潜意识里是极度渴望奇迹发生的,她还不死心,伸手捏着他的胳膊……这肌肉,比翁析匀的是更瘦。
Tomi讥讽地勾唇:“你这是在引诱我吗?想不到你会对我这么一个陌生人如此感兴趣。”
他分明是在取笑她。
桐一月的手倏地收回,心里惊了一下,耳根发热,略显局促地说:“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的老公。”
“你老公?”Tomi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易察觉的异样,随即那笑意更充满邪气:“想跟我搭讪的女人也不少,但是像你用这么烂的招数,还是第一回。如果对我有兴趣,你就直说,我不介意你会为了签约而爬上我的床,前提是,你得多准备几个T。”
“你……”桐一月羞愤,两眼喷火地瞪着他,这男人太过份了。
“Tomi先生,你太自以为是了,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请收起你的轻浮,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签约的事。”
Tomi玩味地“哦……”了一声,讳莫如深的眸子幽暗不明,大手一紧,桐一月立刻痛得咬牙。
“你放开我的脚……”
“你不是脚抽筋吗?我这是在帮你。”
“我已经好了,你放开!”桐一月情急之抬起另一只脚想要踢他,可这男人却一把将那只脚也抓在手里,还突然把身体往前一凑……
这姿势太撩人了,她的两只腿被他抓在肩头,如果有人看到,必定会以为两人是在这里亲热呢。
桐一月愤懑不已,死命地挣扎,她试图摆脱这种让人不安的危险感觉,可是,她却忽然不动了,因为鼻子里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药香?
下一秒,桐一月惊呼出声:“是你,在澜栖镇的酒店里,那个住在我对面院子的男人就是你!”
Tomi嘴角的笑容变得阴冷,喉咙间发出桀桀的声音,眸光透出几分邪肆:“你记性不错,想起来了。”
桐一月见他承认,一时间也是浑身寒气直冒,她不是傻子,一下明白了,这男人是有预谋的,他绝不是为了签约那么简单!
“你到底是谁?”桐一月的声音不自觉地染上了慌张,颤抖着,隐约中不知道是在期待着什么答案。
Tomi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眼底的情绪,懒懒地说:“你认为我是谁?你希望我是谁?或者说,我应该相信你说我跟你老公长得很像?”
他的话,每一句都是咄咄逼人的,而凡事与翁析匀有关的,那都是桐一月的软肋啊,哪怕是一个长相气质与翁析匀相似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她都难以平静冷静地思考。
她沉默,他却抬眸瞄了她一眼,然后,大手一挥,将旁边的浴巾往她身上一裹,把她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可是他根本无视她的挣扎和抗议,面瘫似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径直往后边的小门走去。
桐一月愤怒激动得脸都涨红:“Tomi你放手!你别太过分,否则这合约也不用签了!”
闻言,他只是淡淡了说:“别乱动,否则我会以为你是在暗示我该在这里要了你。”
这话,将桐一月气得差点晕过去,这男人是脑子被踢了吗?
“Tomi,你就是个混蛋!”
“……”
她的骂声,完全不能影响到他,她被抱进电梯,上了他的房间……
一进去,她就被扔在浴缸里,他将莲蓬头对着她身上冲水。
“你……”桐一月才一开口想大骂,却又不得不闭嘴,因为一张嘴,水就会冲进去。
此刻的桐一月,十分狼狈,被这个犹如神经质一般的男人给恶整了,而他还一副好心地说:“你背上不是有伤么,给你好好洗洗。”
“……不需要你个王八蛋来洗!”这话,桐一月只能在心里骂了,她一张嘴那莲蓬头就会对准她的脸,那冲力让人受不了。
水的压力很大,冲得桐一月有点头昏了,他才停下,看着如落汤鸡一样的她。
桐一月甩甩头,扶着墙壁试图站起来,却看见这男人快速转身出去了。
桐一月呆住,回想了一下刚才看到了他的裤子……该死的,他太无耻了!
“Tomi……我管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跟你没完!”桐一月怒吼着冲出浴室,可外边已经空无一人。
“你出来!”
“Tomi你不敢出来吗?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王八蛋,你死去哪里了?”
“……”
桐一月这是彻底被激怒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仪,忍无可忍了,就算真的得罪这个人,她也认。
但这个神经兮兮的Tomi确实不在房间了,不给桐一月扳回一局的机会,就那么跑了。
可是等等……那桌子上是什么?
桐一月猛地窜过去,抓起这份文件一看……竟然是,合约书?
是装修合同,Tomi签好字了,也就是说,只要桐一月再签字,就生效。
桐一月再一次惊愕了,这个男人的行径简直就是……蛇精病。
戏弄她,羞辱她,最后不声不响地跑了只留下一份签好的合同书。
但这就是对桐一月的一种精神折磨,她不但笑不出来,还越发感到不安。Tomi太奇怪太神秘了,他竟然是那个在澜栖镇跟踪偷窥她的人,那晚他说的话,她还记得,说明这男人知道的事情不少,居心叵测,目的不明。
他的公司接手龙庭集团在海外酒店的装修,是巧合还是什么预谋?
桐一月软弱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可是心情久久不能平息,都是被这个叫Tomi的男人给搅乱了她的理智。
“可恶……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总之,下次最好别遇到,否则我一定让你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负的!”
桐一月虽然是被折腾得够呛,但好歹也是搞定了合约,回公司也有所交代了。
桐一月拿着合同离开时,换好了衣服,背上也擦了药,藤秘书陪着她,身边还有陶贝羽。
陶贝羽不放心桐一月现在这个状态,劝她要注意保重身体。
桐一月心里也是有数的,提着包包,想着里边的合同,感觉像是有万斤重。
“贝羽姐,今天的事,还要麻烦你保密,我实在是不想应付记者。”
陶贝羽当然知道这利害关系了,假如记者知道桐一月在酒店游泳池穿着比基尼下水,还为了签合同……那可以想象,记者们写出来的报道必定会变味的。
“保密是肯定的,可是月月,我总觉得Tomi很奇怪,我看到他的时候,跟你一样的都被吓傻了……你说,他和翁析匀长得像,气质也相似,会不会是亲戚啊?”
桐一月愣了愣,眼里的神采又暗淡下去:“如果是亲戚也不该这么恶整人啊,况且,没有听翁家的人提起有这么一个亲戚。”
“算了算了,别想了,你快回公司吧,早点做完事早点下班,改天有空来我家吃饭。”陶贝羽轻轻拍了拍桐一月的肩膀,真像是个大姐姐。
桐一月和藤秘书上车了,但今天在凯黛尔凡酒店所经历的事,却是难以释怀的。
藤秘书因为以前跟着翁析匀做事,很忠心,现在是桐一月的秘书,自然也是尽力为她着想。
想来想去吧,藤秘书觉得,这Tomi兴许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副总,他会不会是您以前的什么仇人?”
桐一月蹙起秀美,随即摇摇头:“不会。”
“那……怎么解释他的行为呢?难道真的神经质?”
桐一月的目光投向车窗外,若有所思地说:“或许有的人天生就那么怪异,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但既然合约签了,我也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交集,以后公事上的接触就由你去吧。”
“是。”
“……”
话虽如此,可桐一月现在一闭上眼睛就好像闻到Tomi身上的药香味,还有他那张与翁析匀相似的脸,挥之不去。
真是鬼迷心窍了么?桐一月暗暗掐了掐自己的胳膊,骂自己怎么就被这样一个男人被搅乱了心神。
能不乱么,如果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她才不会这么大的反应,可偏偏他要长得像翁析匀,桐一月怎么能淡定得了。
一种矛盾的心情油然而生,桐一月身体里叫嚣着两个声音……一是不想再见Tomi,而另一个声音却是在蛊惑着她去见。因为,哪怕只是一张相似的脸,她都可以幻想着那是翁析匀的另一种面貌,幻想他平安地回来了。
但不管怎样,签约了,桐一月就松了一口气,她也可以暂时休息两天,养一养背上的伤。
说起这伤,不知道翁冕怎么样了?桐一月心里对翁冕是有歉疚的,想去看看他,然而,却听说翁冕的母亲时时刻刻都守着他,不允许有人随意进出他们的小阁楼。
这就是明摆着在防桐一月,她就算去了也见不到翁冕。
桐一月的打算是不错,合同交回公司之后就休息,可是刚回到家里,等待她的却是翁析匀的外公外婆。
两位老人不是第一次见桐一月了,自从翁析匀出事之后,他们回来这座城市,期间见过桐一月几次,但每次都是不欢而散的,因为他们也会怨恨桐一月,认为翁析匀的死就是桐一月的错。
今天他们来,当然也没什么好言好语可说。
“外公外婆……”
桐一月很礼貌,但对方却显然是来撒气的,面色不善。
外公指着桐一月,痛心疾首地说:“析匀当初看上你,真是瞎眼了!他才出事没多久,你就跟翁冕闹出这么大的丑闻,现在外边都在议论你们的事!”
又来了,指责,质问,总是无数次落在桐一月的身上,她承受了太多。
桐一月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面对两位老人,她多希望他们能听听她的解释。
“没有那回事,是记者们乱写的。”桐一月语气温和,但却是很笃定的。
外婆一听这话也更火大了,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你还狡辩?网上的照片我们都看到了!真是……世风日下,太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