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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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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新左右徘徊着前进,墙壁上挂着的都是让人会心一笑的作品,充满了孩子特有的稚气跟创意。

    有的纸张已经泛黄,看来是上了年头。他看了边上一个科技发明制作,用饮料瓶做的外壳,是个亮起来会散发淡淡香味的小灯,这种饮料早就停产了,自己小时候那阵子特别流行,林新也偷偷买来喝过,味道现在还忘不掉。

    他低头去看署名,愣了半天微笑起来,居然是自己的老同学,小学还同桌过3年。

    这么久的作品,没想到少年宫还留着。

    再想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当时那孩子跟自己一块上的市文化馆,又因为是同桌,还常常搭林家的便车,中途也没改报少年宫,怎么作品会在这里

    远处过来个人,戴着眼镜,将近50岁气质高雅的女性,林新扫了一眼,就觉得熟悉,半天才开口:

    “姚老师”

    姚淑云原本是文化馆的钢琴老师,教了林新好几年,所以对他还有印象。

    “你是......林新”

    林新点头:

    “姚老师在这边工作”

    姚淑云笑道:

    “快退休了,现在负责招生工作,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老师有十多年没见着你了吧。”

    “小侄子在这边上课,我过来接他,离放学还早呢,就随便转转。”

    姚淑云感叹:

    “一转眼多少年就这么过去了,好像你昨儿个还是这么点高的小孩,今天就来接晚辈了。”说着用手比划,又道:

    “你不知道吧,这座少年宫就是你们以前市文化馆的前身,前几年拆迁之后一直再建,今年才刚完工。规模大了不少,你瞧瞧,以前那些孩子的优秀作品,都保留的好好的。”

    林新苦笑了一下:

    “我以前学钢琴的,没什么作品留下来,只能看看别人的。”

    姚淑云摇摇头:

    “一样的,看同届孩子的作品,心里也高兴。来,你跟我来,这一块都是你们那个年纪孩子的东西,很不错。可惜现在大家都很忙,工作住房样样都是压力,放在这里也是摆设,只有就读的学生还有他们家长顺便看几眼,应该对你们触动最大的,但是没多少年轻人愿意过来看。”

    林新一样样看过去,走到一幅画前停了脚步,很简单的山水画,静谧的竹林,流淌的河水,临岸的房屋很安逸,在青山绿水遮掩下,更显得脱俗绝尘。但笔法毕竟稚嫩,有这样的心境倒是难得。

    林新靠近,一边跟姚淑云谈话,一边眯眼去看右下方的题字。

    落款“乔抑声”三个字赫然在目,林新觉得心滞了一秒,呆呆地,傻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在这件大幅山水画旁边,还有几幅小孩子涂鸦一样的连环画,看起来只是草稿,油性黑笔画出来的效果,给林新的震撼却更大。

    他曾经想过,不知道乔抑声除了一本正经的国画,其他作品会有什么感觉,他想看他小时候的作品,一定稚气未脱,可爱至极。

    因为他喜欢这个人,所以想了解他的一切。

    但是林新始料未及,乔抑声的童年,居然还有自己的参与。

    几幅涂鸦的连环画,顺次讲了一个故事。

    第一幅画,长相与旁人略有差异的孩子接连受到众人排挤,一个人孤独站在路灯下。

    第二幅画,他站在钢琴教室后门,悄悄看一个孩子弹琴,眼神羡慕痴迷。

    第三幅画,这孩子在文化馆被另一个高大壮硕的小孩找麻烦,对方把他的颜料画纸扔在地上,手臂也被他的指甲刮伤,血慢慢流出来。

    第四幅画,钢琴教室里灯火通亮,练琴的孩子站在门口,把受排挤的那位拉到自己身边,怒斥阴暗走道里高壮的小孩,颇有点横眉冷对的意味。

    第五幅画,两个孩子走进琴房,其中一个低头,认真给另一个擦干净手臂上的血迹,他微微弯腰,埋在衣领里的玉顺着脖子坠出来,也不在意。

    这画没有署名,但是林新几乎一眼就看出是谁的手笔。说实话,那件事他早抛之脑后,少年时过得平淡,偶尔一两件这样的事算不得什么。如果有人提起,他大概会有点印象。但是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能是震撼。

    他不知道,原来乔抑声记了他十多年,以前的事,乔抑声从来不提。

    姚淑云看林新呆楞了半天,笑了笑,开始解释:

    “这些涂鸦跟山水画是同一个作者,当时他离开的匆忙,这涂鸦也是从他画室的抽屉里找到的。说起来,我们家跟他家还有点渊源。”

    林新回过神,他现在太想了解乔抑声了,以前没机会,如今一点一滴都可以:

    “怎么说这孩子他......小时候什么样的”

    姚淑云摇头:

    “常人难以想象。”似乎沉浸在回忆里,她半天才继续:

    “我父亲跟他外公是关系很好的同事,经常走动,父亲让我在文化馆多照应他,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很深。

    他外公本来是隔壁大学的教授,那些年很乱,老伴没了,他自己被下放到中学里教美术。女儿在文工团,改革开放初期,人家常说,开放开放,她怎么开放到跟老外生了个杂种!可能当时才怀上,肚子还没显出来,孩子他爹就没了踪影。那个年代,经历过的都能想象,带着个没有父亲的混血孩子,日子该有多难过。

    一个女人,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是过一天算一天了,何况她生产后重度抑郁,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撒手走了,留下祖孙俩相依为命。

    幸好这孩子乖巧懂事,生活学习样样不用烦心,外界的风言风语也渐渐有了免疫能力,那些日子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总之不是咱们这些外人能想象的。

    他外公后来生病,美国的父亲这时候不知怎么想起他来了,坚决让他去美国生活。这孩子孝顺,天天在外公床前侍奉他,我跟我父亲去看过老人家,住在破落的小院里,神志已经不清,只认识这唯一的外孙。

    美国那边他拖了一年多,直到外公离世,这孩子才简单收拾了过去的。现在想起来,也有十多年了,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算起来,应该跟你差不多年纪。”

    林新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觉得心疼得翻来覆去,像被人揉的七零八落,快要缩成一团。

    他向来以为乔抑声这样冷酷阴鸷,是从小在争权夺利的家族里长大,为了不断巩固地位所必须具备的。

    眼前的事实震得他五脏俱焚,原来他经历过许多连自己都没法想象的阴霾,原来他晦涩的童年还有自己参与。

    所幸自己扮演的角色,还算妥帖。

    林新再也耐不住,他脑子里现在想法太多,像毛线球一样没有头绪。

    一边是童年的乔抑声。他恨得咬牙切齿,自己居然努力半天,也想不起他那时候的样貌,但是他凭感觉,想象他遭遇的一切,一个漂亮寡言的孩子,从小被戳着脊梁骨长大,他只觉得心疼。一时间天旋地转,难受得要命。

    另一边,他想着那天把乔抑声抛下,他胃疼得厉害,还在车里等自己买药回来。他那么相信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林新不知道他走后,乔抑声会有什么表情动作,他认真反思,自己跟他小时候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有什么不同。

    也许乔抑声的免疫能力够好,对那些人早就不在意,但是自己,猝不及防这一刀,捅得正中红心。

    林新手脚冰凉,不能动弹。他想好了,他要陪在乔抑声身边,这个人有太多面不为人知,但是他最真挚的一面给了自己,林新无法不动容。

    他站在大厅里,姚淑云有事处理早就先走一步,直到小侄子放学,拉扯他的衣袖,他才回了意识,对孩子微笑,然后将他抱上车。

    林新把律师行的事交代好,想立即定机票去美国,无奈爷爷年前的定期检查到了,他只得把这个决定放一放,周三上午一早就驱车送老爷子上医院检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