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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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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爷爷这个人, 爱好文艺,心宽,也心善,是个特别豁达的老爷子, 平常最大的爱好就是逛潘家园, 大过年的,更是天天泡在潘家园。

    盛爷爷无所谓, 盛奶奶不可能不记挂贺金生, 好歹是自己的儿子啊。

    大过年的, 街上所有的饭馆都关门了,也不知道贺金生会不会饿肚子, 一大早, 拎着两罐奶粉, 一大罐熟炒面,上招待所,看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去了。

    结果一进门,就听见一个屋子里哐啷一脚, 似乎是有人踩翻了暖壶。

    盛奶奶掂着脚靠近,就听见有人在里头说:“承包一个菜市场, 还要建个大型的百货商店, 这帮人的运气也太好了吧,早知道我就让那飞机炸了去,咋就落菜市场里头去啦。”

    盛奶奶一听,这不正是她的孽子贺金生?

    一脚踹开门, 盛奶奶进门,看见还有个三十来岁的年青人,但没注意那人,直接拧上贺金生的耳朵了:“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看我不打死你。”

    “您都不认我是你儿子,您管我干啥,放开我!”贺金生一把搡开老太太说。

    “你个不成器的,就不能改改你那狗吃屎的脾气,做个好人?”盛奶奶气的直跺脚。

    贺金生就是典型的,自我催眠了的无赖:“妈,你懂啥,我现在赌博可能赚着呢,陈月牙俩口子就知道,上回我一次赚了几万块,几万你知道不,这一回卖电视机,我还能赚几十万。”

    “你看我回家告诉你哥,你哥咋收拾你,报案,抓你丫的!”盛奶奶把自己的奶粉和炒面一收拾,又回家了。

    回到家,盛奶奶见了盛爷爷,先叹了口气:“老盛呐,咱那贼狗东西啊,他又闯了大祸啦!”

    “你就是事儿多,管他干嘛,我早就跟你说过,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咱家老大,人祖上一门子人才,虽然给咱们押着唱戏了,但是人家祖辈出的全是搞科学,搞算术的,海峰也就跟着成材了。老二出身就是个下九流,咱们那么培养,他还是不成器的,这个孩子成材,也看祖上的文脉,亏得你当初那么培养老二,看走眼了吧。”老爷子说。

    老太太连忙看看窗外,悄声嘘了起来:“你可甭乱说,再说孩子们要听见了。”

    盛奶奶抬头看窗外,大孙子正在敲铁皮,贺帅正在帮忙调硫酸液,这是准备给铁丝镀铬,俩孩子玩的不亦乐乎的。

    老太太又深深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老大现在干的这么好,万一过两年咱们和台湾能互通往来,他亲爸回来了,我怕他因为台湾关系要吃亏,海峰要没法读书,你小声点。”

    “瞧你操的那闲心,现在台湾关系不算啥大事儿了,这不两岸都要互通了,不会有事的。”老爷子说。

    事实上,这老两口有个惊天大秘密。

    那就是,就跟隔壁的老林两口子不会生孩子一样,盛爷爷天生也不会生孩子。

    那还是解放前,俩口子跟一户同姓盛,男人叫盛荣臻的夫妻是邻居,而那两口子呢,又都是科学家,42年左右的时候,给日本人抓走了,留下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就是盛成。

    于是他们两口子就背着皇军,悄悄把盛荣臻俩口子的儿子盛成给养了起来。

    后来自己一直生不了孩子,怕盛荣臻俩口子回来要要孩子,就又五块大洋买了贺金生,是个戏班子里打杂儿的和一个唱花腔的家的孩子。

    盛荣臻俩口子在45年的时候被国民党所救,本来盛爷爷俩口子是准备把盛成给送回去的。

    但是,转眼,国共闹翻了,那俩口子又给抓到了重庆,他们没把孩子送出去。

    继续等,等到48年,眼看解放,以为能把孩子送回去了,结果那俩口子又给抓去了台湾去了。

    中台关系紧张,有台湾关系,前些年不得吃大亏?

    盛成的身世俩口子索性就干脆瞒了下来,到现在,大陆台湾还没开放,台湾关系又是重中之重,怕影响盛成的档案,怕海峰要受影响,他们就更没往外说过。

    但是,一直以来,也知道盛成早晚要认祖归宗,所以他们才大力培养贺金生,盛成唱戏,贺金生读书,盛成年纪轻轻参加工作,贺金生还是读书。

    不就为,这个是五块大洋买来的?能养老?

    谁知道居然养出那么个败家玩艺儿来?

    盛奶奶真是头痛欲裂啊!

    ……

    关于遥控飞机的事儿,上级要怎么处罚,连贺译民都不知道。

    他和耿卫国俩人今天来市局,就是要听领导们的处理意见的。

    大年初二的傍晚,领导们还在上面开会,没回来呢,俩人只好在外头等着。

    耿卫国看有个卖油茶的摊儿,就坐旁边了。

    他好这一口。

    深褐色的油茶面子半碗儿,里面飘着一股桂花香,核桃仁儿和芝麻仁儿给面裹着,一股浓浓的芝麻油香味儿,洒上一大勺白糖,滚烫的开水浇上去,边搅边吃。

    “不用怕,到时候万一局里开除你,帮月牙做生意呗,你看她生意做得多大,一大厂子开着,你又会开车,以后帮她开大车吧。”耿卫国说。

    贺译民觉得不会:“那飞机虽然是遥控飞机的电板,但我看过,不仅仅里面的电路他们全改了,就连壳子都是俩孩子敲的,飞机造的好着呢,领导不可能为了这个就开除我。”

    耿卫国喝了一口油茶,小声说:“现在的学生了不得,年青人,创造力强,但是你也知道,因为前十年的事儿,学生们闹的厉害,上面能不怕吗?”

    事实上,孩子们拥有创造力,是件非常好的事儿。

    但是,创造力这东西,自古我华夏从来不缺。

    几千年前王莽还造过火箭想上天呢。

    现在的时机才是最敏感的问题,知识竞赛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在平静详和,全民奔小康的浪潮下,那些被所谓的伤痕派搧动起来的不和谐,他们公安最清楚了。

    “赶紧喝,我看见领导的车来啦。”贺译民敲着小桌板儿说。

    耿卫国抹嘴巴,俩人赶紧起身,进局里去了。

    局里不仅局领导们全来了,还有好几个戴的眼睛片儿比较啤酒瓶盖子还厚的老人家,不过还好,整体气氛是笑呵呵的。

    犯罪证据,纵火的真凶,小飞机,就在桌子上!

    而且,这几个老专家中,其中一个就是珠心算研究所的所长,侯光亮。

    “贺译民?”

    “侯所长!”看到侯所长的时候,贺译民的心,这才算落到了胸膛里。

    “让他们试试,飞机要再大一点,整体重量在15kg,飞行高度要达到500米以上,续航时间得三个小时,再造一个这样的出来,看他们行不行。”一个老专家说。

    贺译民连忙点头:“我回去就跟孩子们商量,但我觉得他们应该没问题。”

    还让孩子们继续造飞机,这证明上面挺重视这件事情的。

    “要不要我们给点儿经费?”另一个老专家也问。

    贺译民摆手说:“不用吧,他们最贵的是一台四通道的遥控器,那东西在,别的东西应该都好说,孩子们自己行的。”

    ……

    几位老专家从公安局出来,上了车,侯光亮身为更年青,资历更浅的后辈,当然坐在前面。

    “咱们不是已经和美方签定协约,要在商用,民用飞机方面进行合作生产了吗,为什么还要成立单独的科研项目,来进行商用,民用飞机的研发和开发?”侯光亮有点迷惑不解的问。

    这俩位,都是从歼5开始,就在搞自主研发战斗.机的功勋元老们。

    而现在,他们当然光荣退休了,退休之后,跟侯光亮一样,哪怕风烛残年,国家给着最高待遇的退休福利,也还在为了国家高新科技的发展和繁荣,要持续不懈的奋斗。

    “还记得当初在罗布泊,苏联人撤走时,给我们留下的烂摊子吗?”一个老专家笑了笑,问侯光亮。

    侯光亮深深点头:“永不能忘。”

    原子.弹研发到一半,合作方撤走所有专家,所有资料,剩下一群两眼一抹黑的人,在沙漠里凭空奋斗,才有的今天。

    “不论任何时候,一个国家,必须在大型重工业上拥有自主的知识产权,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我们可以和美方合作,但我们不能让美方打断我们的腿,不论任何时候,哪怕他们连专家带核心技术一起撤走,我们也能独立行走,这才是真正的强国根本。”另一个老专家说。

    “独立制造确实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尤其是经过这些年的冷战,眼看强大的苏联在冷战和西方的经济封锁中一步步走向灭亡,我们更应该居安思危。独立创造,则意味着,一旦我们形成了强大的自给自足琏,在工业上能立于不败之地,就不怕敌人的商业封锁,也不怕敌人的贸易战争,可这项伟大的工程,咱们注定是看不到成果了。”侯光亮感慨说。

    “只要子孙后代能站起来,能真正意义上从各个领域立于不败之地,我就化成骨灰,也能在八宝山上笑出声来。”一个专家笑声爽朗的说。

    “那你肯定能吓死几个爬山的活人。”另一个说。

    ……

    要造一架负荷在15kg,还要飞到500米高度的遥控飞机?

    小帅把小老八拎起来摇了摇:“那不等于把他放上天吗?”

    “还得让他飞五个小时以上,三个小时太小儿科了。”小盛说。

    “那这玩艺儿不能用电了,必须得用汽油。”小帅说。

    “可不,走,咱去鸽子市上淘东西吧。”盛海峰说。

    这一回,虽然几个孩子接受了盛成的赞助,但是,需要的东西就多了,而且,总有些东西比较难找,或者,是他们必须借助实验室才能拿到的。

    就比如,小盛现在要给自己搞一个铜质检波器,这东西他们全班,做的最好的是个女孩子,名字叫姜丽芸。

    于是,他想找姜丽芸替自己做一个。

    这姜丽芸的爸爸,就是趁着几个孩子烧了菜市场,把菜市场以三十万的高价强卖给陈月牙的那个姜书记。

    姜丽芸还有个妹妹,正是姜丽敏,也就是超生在学校里的好朋友。

    家里俩闺女,都在实验中学读书,姜家可以说是书香门第。

    “想要一个铜质检波器,可以啊,我给你们做,不过盛海峰,明天你陪我去趟图书馆行不行?”姜丽芸倒是答应的很好。

    盛海峰觉得不行吧:“同学们万一看到会传闲话的,算了吧,你要什么书,我去给你借。”

    现在的男女同学,流行不讲话,陪着去图书馆,那不让人笑话吗?

    姜丽芸并不说话,脑袋一歪,笑眯眯的看着小盛和小帅。

    超生拨俩哥哥,圆圆的脑袋强势挤了出来:“去去去,明天咱们一起去图书馆。”

    “啊,一起去?那算了,我没时间。”刷的一把,院门关了。

    “这女孩是你们班学习比较好的是吗,脾气挺大的啊。”贺帅两手叉在兜里,悻悻的说。

    盛海峰也觉得姜丽芸脾气太大:“算了吧,今晚回去,我自己想办法做一个。”

    不过他又说:“贺笙笙,你得替我翻译几本书,现在赶紧回家。”

    超生做为俩哥哥的小助手,在北京的第一个新年,连小老八,还有舅舅家的陈小虎都没有好好玩过,时间全给他俩霸占掉了,妈妈找她,还有急事儿呢。

    她可是大忙人。

    “不行啊小盛哥哥,今天我妈妈得带我出趟门呢。”超生很遗憾的说。

    看着超生屁颠屁颠的跑了,盛海峰回头看小帅:“我教你,咱们用红锌矿做一个吧,我们家正好有块红锌矿,试试走。”

    所以,大过年的,别人都有得玩,就小帅和小盛俩苦命的娃,还得钻书房里继续加班去。

    关键是,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加班呢。

    进了家门,大过年的,家里真热闹啊,大婶婶二婶婶,大舅妈,还有程睡莲,一大群女人凑一块儿吃瓜子儿看电视,聊的正开心呢。

    “超生,你这小松鼠最近咋没原来那么精神了,我看它连电视都不看了。”是邓翠莲先发现的,超生的小松鼠这几天好没精神,剥好的瓜子递给它,它都不吃。

    超生捧起小松鼠,凑到鼻子前面轻轻问:“小松鼠,你怎么啦?”

    小松鼠摇了一下头,吱吱吱的叫了几声。

    超生再凑近一点,用自己的灵力感知了一下,就发现,她的小松鼠不是生病了,而是寿命到了,现在,眼看就到自然死亡的时候了。

    即使是小人参,她也没可能逆天改命啊。

    而且,小松鼠一直是在等超生的,她来之后,在她手里挣扎着爬起来,翻了个跟斗,张着两只手摇啊摇,还想给她耍一个孙悟空,但是没耍完,又瘫在她手里了。

    超生把自己手心里所有的须须全拨了出来,贴在了小松鼠的身上。

    “现在觉得舒服点儿了吗,暖不暖,舒服不舒服?”她问。

    “吱!”

    超生已经有很久,没有特别认真的关心过她的小动物了,没给它们按摩过,没有挠过它们的肚皮儿了。

    拨了须须,超生就不会讲话了,当然,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实在太伤心了。

    而这些小须须贴在身上,小松鼠对于死亡就不会有恐惧,也不会有痛苦,它会在死前觉得自己特别特别的开心。

    这也算是心理催眠的一种吧。

    在小松鼠的意识里,它将永远躺在超生的手上,快乐的听超生哼着甜蜜蜜,给它做着按摩洗着澡,一颗小植物,一个小动物,幸福快乐的,永远生活在一起。

    于心里,超生说:“我会永远陪着你哒,不怕!”

    ……

    堂屋里一群女人商量着,今天晚上该怎么铺床,又该怎么过夜。

    舅舅家的小老虎一直生活在农村,认炕,认家,这会儿正呱叽呱叽,不停的哭着。

    三炮和二斌俩正在看电视上重复播放的小品,跟着小品里陈佩斯的声音不停的笑着。

    这新院子,跟清水县那个院子不大一样,堂屋的隔壁没有盖耳房,是块空地,原来是当过鸡窝的,提倡文明城市建设以后,那鸡窝一直荒废着,直到超生全家住进来,才拆掉的。

    超生想把小松鼠,就埋在这儿。

    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虽然连狗都嫌弃老八,但是,老八和超生,可是最珍贵的兄妹友谊,看超生正在四处翻找,老八立刻把自己白天用撒泼,打滚等各种方式,在天桥下面买的小铁铲拿出来了:“姐姐,挖土。”

    超生挖了几铲子,挖到个硬梆梆的东西,因为这块儿照不到灯,她以为是块石头,往后一丢,继续挖。

    再挖到一块石头,继续丢,丢了之后,再继续挖坑。

    ……

    而另一边,卧室里,好容易才轮到一个换休的贺译民,坐在床沿上,还赖在妻子的肩膀上呢,躺着呢。

    “要躺就躺到床上,这是干嘛啊?”陈月牙问。

    贺译民在妻子身上闻了再闻,还是觉得很不对劲:“这几天跟局里几个女同志加班,她们年龄都跟你差不多,眼角都有纹路了,灯底下尤其厉害,陈月牙,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一点皱纹都不长?”

    “就为了让你少看别的女同志,怎么啦,她们长了皱纹,难道还比我好看?”陈月牙翻着手里的笔记本,侧首笑着问。

    贺译民叹了口气:“再这么下去,别人该说你是我大闺女了,我是为了我自己老的太快而愁怅。”

    “想知道我不长皱纹的秘密?”

    “特别想!”

    “来我告诉你……”陈月牙手捂着耳朵,悄悄说了一段儿,然后说:“要不以后,我让超生也给你涂一点,不然你也老的太快了,都有白头发了?”

    “免了免了,说正事儿吧!”贺译民皱了皱眉头,呕了一声,给妻子恼怒的盯着,才没敢再呕下去。

    但是,女人是真够狠啊,为了美,可以天天涂闺女的口水,这简直……呕!

    “拿咱们的厂子可以贷六万块,咱们的老四合院可以卖4000块。”陈月牙深吸一口气,捧了一张超生五张大清龙票当中的一枚出来:“最近,我在潘家园问到一个买主,愿意以25万的高价,买这么一张票,咱们卖张龙票吧!”

    贺译民深吸了一口气:“买家是谁,知道不?”

    这种东西也是历史遗产,可以卖给别人,但是必须得保证它在国内,而不是流到国外去。

    所以,要卖它,这种抉择真的不好做。

    “还不知道买家是谁,见面才要谈呢。”陈月牙说。

    俩人听见外面隐隐的哐啷了一声,再过了一会儿,隐隐的,又是哐啷一声。

    陈月牙从窗户里头往外一看,咦,超生正在院角挖坑。

    乖乖,大过年的不动土,因为太岁在家里,她这么挖土,不等于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一个半大小丫头,再加一个三岁小屁孩儿,俩人正在卖力的挖土。

    陈月牙出来之后,看地上有超生和小老八扔过来的东西,捡起一块看了一下,回头跑房里,喊贺译民去了:“贺哥,快看,这是啥?”

    贺译民接过一根生着绿绣,沾着土的长条块子,拿手搓了搓,再抬起头来:“金条?”

    啪哒啪哒,外面俩孩子还在挖坑,还在往外扔这玩艺儿呢。

    贺译民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听声音,似乎不少啊。”

    是不少,就陈月牙看到的,俩孩子挖出来至少有六七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