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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赤一面色疲惫地推开赌场的大门,视野骤然开阔。
仿若尘封着一座世界的匣子被打开,前方人声鼎沸,喧闹声不绝于耳。
守在门后的黑衣侍者主动迎了上来,微笑道:“请问,是青木赤一君吗?”
青木赤一大致扫了眼赌场内的布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黑衣侍者侧身弯腰道:“请这边走,佐佐木经理在包厢内等您。”
青木赤一跟在侍者身后,穿过人流和一张张赌桌,向着赌场深处走去。
这是一家地下赌场,据说背后老板实力雄厚,手眼通天,在这里只要你有足够的资本,赢下足够的钱,你就有机会见到赌场的负责人,若你能让负责人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或者能给赌场带来足够的利益与人脉,那么负责人就会引荐你去见赌场背后的老板。
而只要能见面,老板都会事先满足你一个愿望,老板不会告知你愿望的上下限,全看你如何选择,你可以只要一杯冰镇柠檬水,也可以指定某位当红女星晚上出现在你的床上,有人说老板之所以如此做,是想看你究竟要什么,并且是否贪心,只有贪心的人才有资格做老板的手下。
当然还有个前提,那就是知足。
如果你是个贪心且知道什么时候该知足的人,那么老板会对你很满意。
青木赤一一路穿过大半个赌场,身边传来阵阵女孩的欢呼声,男人的肆意大笑声,还有偶尔传来的绝望哀嚎。
穿着兔女郎装的女侍者拖着酒盘,迈着两条裹着黑色丝袜的大长腿穿梭于赌桌间,笑容妩媚,目光勾人心魄,她们会娇声细语地凑到赢了钱,大把大把地揽过小山高的砝码的男人身边,任由志得意满的男人一巴掌拍在兔尾巴上,然后将代表十万的砝码塞入她们的事业线中。
赌场内的空间分割十分融洽,灯光协调的称得上完美,光影随着劲爆的音乐而交错,镭射灯流转在棕红色木地板上。
青木赤一目光随着地板上变幻不定的灯光而移动,直到一条踩着红色高跟鞋的黑丝长腿映入他的眼帘。
随着他的目光上移,一位“兔女郎”妩媚地眨眼,对他暗送秋波,又送了他一个飞吻,才扭动着纤细的腰肢缓缓走远。
青木赤一皱眉,强压住心头的不适,收回目光,继续跟在黑衣侍者身后。
走进赌场深处,周围的灯光愈发昏暗,隔离墙将大厅内的杂音噪音排除在外,显得幽暗安静。
他们经过一间间小包厢,透过个别没关上的房门偶然一瞥,可以看到苍老男人与赤**体,又或是堆满小山砝码的赌桌……
在这里,似乎没有了名为法律的保护,一切都以满足顾客最纯粹原始的欲望而服务。
青木赤一闻着空气中的幽香莫名作呕,浑身感觉不自在。
他很清楚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可帮会组织的老大告诉他,这里就是东瀛黑道的巅峰,这里的幕后老板,就是整个东瀛地区黑暗领域的龙头老大。
他能满足你一切需求,只要你能拿出令他满意的筹码。
当然,青木赤一此次来这里,并不是见赌场幕后的老板的,他还没这个资格。
黑川组的老大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
……
当年他与赌场如今的负责人有过一段不菲的交情,只是时过境迁,再是坚不可摧的友谊,也被名为时光的长河冲刷地风化了。
不过见一面这种最低需求还是可以满足的。
赤一君你现在身陷漩涡,被不知名的势力盯上,如今正是需要力量来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际,当年你替我挡了三刀,今天我就将见面的机会转交给你,请务必抓住机会!
……
青木赤一揉了揉鼻子,想起不久前那个粗狂男人满口酒气地拍打着自己肩膀的画面,心中不禁一暖。
不得不说,他的老大确实很讲兄弟义气,在他最需要力量的时候,将得到力量的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到了,青木赤一君,请进。”
黑衣侍者停步在一扇棕红色雕花木门前,转身伸手示意他进入。
青木赤一驻足,转头望向雕花木门,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在昨天凌晨被那群不知身份根底的人威胁后,他并没选择如他们所说的去做,去以自己的性命威胁莉香。
他很清楚莉香究竟踏上了一条怎样的道路。
也正是因此,他当年才会在莉香导师的劝导下离开莉香的身份,为她减少负担。
当年那个中年男人跪坐在他面前说的话,他至今犹记在耳:
——莉香是要成就英雄之名的女子,请赤一君不要成为她致命的弱点。
是啊,每一个挥刀在战线之前的英雄,都不应该存在一戳即破的“眼”。
那些所向披靡、无往不胜的英雄们,所到之处,敌人无不闻风丧胆,他们如一座座永不被海浪冲垮的礁石,屹立在人民的最前方。
试问这样的英雄,怎能被允许存在致命的弱点?
而自幼就失去双亲,寄宿在青木家的井上莉香,如果说还存在着什么弱点,那也只可能是与她青梅竹马的青木赤一。
可即便自己狠心地与莉香斩断过往,再也不见,莉香的敌人依旧盯上了自己,试图以他的命胁迫莉香“安分守己”。
他不能,也绝不允许自己成为莉香的致命弱点。
青木赤一手掌轻按在木门上,慢慢推开,走入了幽暗的房内。
黑衣侍者目送他消失在门后,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他曾目睹过无数意气风发、胜券在握的男人自信跨入房内,也曾见过无数面色犹豫,忐忑不安的男人迟疑不定地站在门后,最后咬牙一发狠才走入房中。
而最后的结局,不知是佐佐木先生的恶趣味,还是某种奇怪的定理。
前后两种人出来后的神态言行,往往都如颠倒更换了一般。
原先风度翩翩,微笑自信的男人大多失魂落魄地走出大门,扶墙踉跄离去,而进入前犹豫不决的男人,却往往是满面春风地大步走出,脚步轻快而有力,再无彷徨茫然之色。
黑衣侍者低垂下眼帘,静候在门旁。
他很好奇,也充满了期待。
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年轻男人,究竟会以怎样的姿态从这间代表“改命”的屋内走出。
是神采飞扬的胜利者?
还是黯然退场的失败者?
……
……
翌日清晨。
当纪长安感觉到胸前沉甸甸的,仿佛有什么压着自己一样,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勉强抬起头,他看到金色长发散落在自己胸膛上。
在意识到某个小妮子又不安分地爬到自己身上后,他长吐了口气,困倦地再度陷入柔软枕头的怀抱。
划开手机屏幕,发现只有早上六点五十三分。
纪长安随手丢下手机,闭上眼睛,准备再小憩一会。
今天可不需要练拳,也没人会将他从被窝里揪出来,再说了,本就是来旅游放松的,睡个饱觉,合情合理!
纪长安突然猛地睁开眼睛,迷糊的神智清醒了不少。
他侧头望去。
看到了屋内多出了一个容貌俊美如神祇的少年,以一种君王般的高姿态坐落在沙发上,目光讥诮而嫌弃地注视着自己。
“嘶——”
纪长安倒吸了口凉气,半天没说出下一句话来。
目光不可思议地望向沙发上只披着一件浴袍的俊美少年。
脑海中仿佛duang的一下,震荡不止,浮现出无数个问号。
他突然闭上眼睛,一手捂住脸,自语道:
“眼花了眼花了……大清早的就出现了幻觉,这不科学啊,我有这么想念这小子吗?”
他撤下盖在脸上的手,慢慢睁开眼,仿佛这样就能消弭一切幻听幻视。
沙发上的少年单手撑着头,那张俊美如雕刻的面庞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语气淡漠道:
“你脑子有问题?”
“……”
纪长安眼角抽搐地望着那个从男孩变为少年,似乎随着自己的成长而同样长大的少年。
“你……从哪蹦出来的?”
坐在沙发上,只披了件浴袍的少年,赫然便是被囚困在纪长安心神世界中,坐落在王座上的男孩。
而在那个男人离去前留给纪长安的记忆中,少年曾经的名字是——“穹空”。
这并非他的原名,而是一长串晦涩深奥的古语通过最简单直白的翻译而得到的词汇。
若要呼唤他的全名,那应当加上无数尊贵的封号。
而他的真名……哪怕是那个男人也并不知晓,又或是在知道的前提下,却出于某种原因,没给长安留下。
少年缓缓起身,张开怀抱似要拥抱这方崭新天地。
他的嘴角首次流露出淡淡的笑容,似笑非笑道:
“怎么,难道他离开前没有告诉你,由我顶替他出手的代价,是夺去他剩存的存世根基?”
“而凭此,我将重获行走于世的权力。”
“……”
纪长安没有露出半点震惊之色,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凝聚在少年的下体,出于好心地提醒道,
“那个小老弟,你走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