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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的蜀山以钻研剑道修身养性而出名,兼管人界除魔卫道之事。但近来蜀山上那位惊才绝艳年少有为的大弟子容安,却因不愿封杀出了魔障之气的人界山村而与师尊决裂。
他跨上个布包请离蜀山的那日,恰逢下界凡气动荡,剑阵百转千回避开凡气污浊,巧合般将他带去了冥界山之崖的崖底。
山之崖的入口极窄,每千年方才突现一次,进去乃是千载机缘,出来便是万般苦困。
容安在山之崖的崖底独自待了九百多年,成了个隐居避世不问纷纭的散仙。
他用竹木搭了个普通的房屋,在家门口种了些不知名的苍翠草木,地窖内是他失败几百次才酿出门道的清荷桃花酒,院内的泥缸里还有他新钓上来的几尾肥美鳜鱼。
屋内简陋的青竹书架上,有他自己用灰烬和麻草做成的纸张,其上用炭黑笔记刻了发源自蜀山真传剑谱的改良剑术。
这位曾经名扬四海的蜀山大弟子一度觉得,他会在山之崖的崖底平平淡淡地过完一辈子,但他并不觉得这样无欲无求有什么不好。
山之崖的崖底再次逢千年开了口,掉进来的竟是一位云气蓬勃的红衣神女。
容安在溪流边顺着血迹找到这位天界第一美女时,她额头上磕出来的血口还没有结痂,他静立在旁边看了片刻,最终将她抱回了家。
思尔神女次日醒来以后,头疼到呼吸难以平定。
柔白的双手紧拽着容安的衣袖,蔻丹红指甲几乎嵌进衣裳的布料里,她目光闪烁默了半晌,声音极低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思尔神女的伤尚未好全,她不大能记得清从前的事,也不大能想起来自己是谁。
容安还在蜀山修习剑道时,作为师尊座下的首席大弟子,也只不过是远远见过她几次。
他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一袭青衫温润如浸了水的竹玉,临近傍晚,斜阳映窗,绯色的日光轻轻浅浅落了一地。
他从袖间取出一方手帕,过了凉水以后搭在了思尔的额头上,“你是上界仙位第一的神女,名叫思尔,本形是三十六重天凌霄之巅苍云池里的莲花。”
思尔闻言静默了很长时间,再次开口问了一句:“是不是一二三四的四,一二三四的二……”
容安轻声笑了笑,“是思念的思,尔雅的尔。”
思尔神女垂眸想了想,露出一个燕妒莺惭的笑,一手捧着白皙如玉的脸颊,颇为自满道:“这名字实在好听。”而后她又看向容安,礼尚往来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容安在山之崖的崖底独自待了九百多年,很久没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哑然片刻,缓缓答道:“容安。我叫容安。”
时光从指缝中悄然溜走,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月。
思尔神女的伤渐渐好了起来,她仍旧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却能记起斑驳的菩提叶影,黑压压跪拜一片的朝臣,和白玉地板上光影交错的亮痕。
她时常想离开山之崖。
“我刚来这里时,用了很多法诀也没能出去。”容安在木桌上摆满了饭食,温声劝慰道:“你不如先养好身上的伤,等到痊愈再想办法也不迟。”
思尔神女就这样安定了下来。
她很会做饭菜,性子也很活泼,失忆坠崖这样的事,并没能让她烦恼多久。
思尔神女高兴的时候,会挽起裙摆跑去溪流里摸鱼,然而一旦安静下来,又显得十分正经和端庄。
她实在生得很美。
因而无论是活泼好动的样子,还是安静如水的样子,看在眼里都是难以言状的绝丽美景。
有一晚容安和思尔坐在房檐上看星星,思尔伸了个懒腰,托着腮帮子问道:“你从前有没有听说过关于我的事?”
容安摇了摇手里的酒瓶,清雅笑道:“我在天上时,想的都是武学剑法,没有听过多少杂闻轶事。”
思尔感到有些无趣,百无聊赖道:“把你的酒借我喝一口。”
“你的伤还没好全。”容安话中一顿,含蓄地拒绝:“等你的伤好了,我再给你开一坛新酒。”
思尔神女见说话无用,不声不响动手和他抢了起来。
可惜她没能抢的过。
含着盈盈秋水般的美目眨了两下,思尔神女放柔了声音,十分诚恳道:“这酒的味道真的很香,我只是想略微尝上两口。”
容安闻言不为所动。
思尔耐着性子道:“容安……阿容……安安!”
容安失神愣了一瞬,手里的酒瓶滑落了出去,刚好被思尔接住。
她轻笑一声,捧着酒瓶一溜烟跑没了影。
容安在明澈清朗的月色下,独自坐了很久。
他忽然很想知道,所有和思尔有关的事。
次日他们二人一起吃了顿午饭,饭后思尔要去后山走走,但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天幕渐深,不多时下起了小雨,容安提着一把伞去后山找那个迟迟不回家的美人。
长空灰蒙而寂寥,清雨淅淅沥沥地浇过树叶繁枝,洗出一山的明丽翠色。
容安却在这个时候,听见了一声划破落雨的虎吟长啸。
他扔下伞朝着虎声所在之地,疾风一般冲了过去。
后山有只沉睡已久的虎怪,今日碰巧醒了过来,见到思尔以后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思尔神女化风为剑,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化出来的,但那只虎怪着实令她恶心,这把剑就忽然就从她的手上跳了出来,剑尖对准了虎怪的心口。
思尔下手非常狠。
容安赶到之前,假想了无数种可能,拳头握的很紧,心也越发沉重。
然而他赶到的时候……
这位天界美人榜上排名第一的神女,正在兴致勃勃地剥虎皮。
见到容安,她双眼一亮,欢实地招呼道:“你看这皮生得多好,正好给你做一条虎皮毯子。虎骨也不要扔了,我砍下来给你泡酒,对了还有虎腰,我记得这玩意儿可以壮阳呐!”
容安脚底一滑,险些没有站稳。
细密的雨仍在绵绵不绝地下着,思尔神女扛着她的战利品,一会儿跑一会儿跳,欢欢喜喜地扛回了家。
容安看着她的身影,唇角不自觉地上翘。
虎皮毯子做好以后,思尔将毯子甩到容安面前邀功,容安静了片刻,低头吻了她柔软的唇。
她红着脸推开了他。
此后容安时常对她亲亲摸摸,然后默默去洗一个冷水澡。
直到那一夜,思尔神女喝的酩酊大醉。
她抱着酒坛子,含糊不清地说道:“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容安将酒坛子从她的手里拿出来,她脚下一歪软倒在他的怀里。
思尔的衣服褪了一半,露出雪腻的香肩,和精致至极的锁骨。
容安忍不住低头吻了她,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发乎于情的吻渐渐充盈了欲.念,所有的旖旎情意都在容安解开她的衣服时宣然倾泻。
容安并没有经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本能,被他压在身下的美人娇.喘不止,被动地承受着他所给予的一切。
第二日思尔起来以后,脸色白得像是一张纸。
“你若是怨恨我,”容安从袖中掏出一把剑,将剑柄放在她的手里,“就用这把剑杀了我吧。”
他吻着她的耳朵,“能死在你的手里,于我也是一桩幸事。”
思尔执剑划破了他的脖颈,却终究没有下的去手。
容安待她愈发好,可思尔记忆中那个俊美绝伦的男子,身形却是愈发清晰起来。她不大有胃口吃东西,时常恶心的想吐。
容安为她把脉,诧然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思尔……”他的声音有些激动,清俊的眉眼中含满了惊喜,“你要当娘了……”
思尔捧在手里的茶盏一歪,清叶茶水洒了一地。
十个月后,她生下一个很漂亮的男婴。
这个孩子并没有继承思尔的红莲血脉,而是随了他的父亲,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亮的像天边的繁星。
容安给他起名叫容瑜。
思尔神女沉默的时间愈发的长,她很少会笑,只在容瑜喊一声娘亲时,她的眸底才有几分冰雪消融的笑意。
她对这个儿子十分温柔,教他写字练笔,教他琴谱诗画。
容瑜提着画轴看向他发呆的娘亲,不明就里地问道:“娘,你是不是不高兴?”
思尔的眸光黯淡了下来,缓慢答道:“娘亲有了你,心里很高兴。”
容安常常叮嘱儿子要乖一些,别惹他娘亲生气。
他很听话,还会去后山砍竹子和木头,做各种东西哄思尔高兴。
直到那一日,整个山之崖的崖口都被霸道可怕的威压轰然炸开。
数十位冥司使恭恭敬敬地跟在冥界之主的身后,至轩冥君紫眸冷若寒冰,踏进了山之崖的崖底。
他找到思尔时,思尔正在和容安一起栽一棵连理树。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思尔的泪水就滑下了眼眶。
至轩冥君漠然看过容安,淡声道:“我来迟了。”随即又道:“和我回去吧。”
容安并不知道,思尔早就嫁给了至轩冥君,她不仅是三十六重天的神女,更是冥界的冥后。
“可是至轩,”思尔神女笑得梨涡浅浅道:“我已经和他生了孩子。”
至轩冥君听完这句话以后,脚下的泥地都崩出干硬的裂痕。
他说:“和我走,不出一年,你也会有我们的孩子。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夙恒吧。”
思尔神女便是在这个时候都能笑出来,她提着黑土的竹篮开口道:“别闹,三界内谁不知道龙种有多难怀。”
而后她转身走到容安身边道:“我的儿子只有一个娘亲,你还可以”
她的眼角掉落出断线的泪珠,语声哽咽道:“娶别的冥后。”
四周的天色骤然暗沉,哀叫的飞鸟扑棱到惊慌失措,千步之外仍震慑心魄的威压*扩张,冥界之主毫无收敛的暴怒几乎要即刻废了整个恶之崖。
待到一切都平静如初时,思尔晕在了至轩的怀里。
被凌厉的定身术按在一旁的容安,亲眼看着思尔的记忆被抽断,与他相关的这一百年,在至轩冥君的手里,被脆弱地碎成了渣渣。
只有凡人的记忆才能被修改,哪怕法力再渊博高深,也不可能动得了思尔神女的神识。
可是至轩冥君用来抽取她记忆的东西,是龙髓做成的冥君掌印。
三界内都是无价之宝的龙髓,随后就和那段与容安相识相恋的印迹一起,纷纷扬扬散落在地。
半日后,靠在至轩怀里的思尔睁开双眼,她迷茫地看向四周:“这是哪里?”
而后她抬头看着至轩,开怀笑道:“你有空陪我游山玩水?”
有多长时间,容安没再看到思尔笑的这么开心。
不知何时没了定身术压迫的容安,四肢冰凉地站起了身,他听着思尔对着至轩,微含不满的语声轻轻然问道:“你怎么不理我了?”
在思尔神女转身后,她的一双明眸光辉流转,讶然开口道:“你是谁?”
容安手扶着连理树,他另一只手几乎捏碎了自己的指骨,最终侧过脸回答:“我……”
喉咙涩苦而腥甜,心口像是被剜了刀子,容安沉默了很久,缓缓道:“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