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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拉克什米往后退了退,她笑道:“我们只是外乡人,难道不能进城吗?”
卫兵往后退了退,却仍旧守着门口,象是这一牛车里的人会有多么危险一般,他们左右为难着,却又因为这与他们说话的美发女实在是容颜好看,拒绝她会让他们心痛得当场死去,于是他们只好不言不语,任由这位体态优美的女郎问话。
拉克什米发觉他们脸上挂着几乎心碎的表情,便不再愿意给他们难堪了,于是,她说:“我们只是牧人,武士啊,我们是从遥远的南方而来的牧人,我们不会与任何人起冲突,我们也不愿意与人起冲突,武士们,你们难道认为我们会是多么可怕的人吗?”她往旁边挪了挪,让车里坐着的那罗延天露出了脸。
那罗延天的面庞秀美,他的双眉之上仿若镌刻着无数的吉祥卍字,他目若青莲双眼含情,他的嘴角仿佛有着蜜糖,他的面庞犹如满月……任何人都不会认为这样的一个人会是一个能动用武力的人,甚至卫兵们也因为他的衣着打扮与放牛郎一般无二而觉得惋惜——这样的容貌,理该是个婆罗门。
不,一个婆罗门怎么能够!
他理该是个仙人,是个神明。
卫兵们羞愧地让了路,请这牛车上的人进入牛节王王城的城门。
这里的确是个小城市。
那矮小的城门以及窄小的道路,这些都让见惯了阿输迦这类城市的拉克什米觉得惊讶,她抬起头,见到那矮小的王宫,再看看只能生在低矮的草房之中的百姓,不由得心生悲悯,走到一个卖水的女孩面前,问道:“你们这里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么……”
卖水姑娘从未见过拉克什米这样美丽的女人,她连忙双手合十,回答拉克什米的问话:“高贵的美丽的女人啊,您的问题我来回答,这里在十年前还是生活富裕的都城,我们每个人都能喝到米粥,即便不能顿顿品尝到牛奶的美味,可在节日的时候,牛奶也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我们的国王需要更加强大,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阿修罗的导师太白金星乌萨纳斯,这位乌萨纳斯是婆力古仙人的儿子,拉克什米大女神的兄长,他还是那绿色歌者123言情的养兄弟,这样一个光辉的人啊,他来到我们中间,为我们指明了前路,因而我们将所有的财物都供奉给了他。”
将所有财务都供奉出去的女孩子,她身上连一个金色的装饰都没有,她的手串是木制的,她的鼻子上只有一粒铁钉,她的双脚上没有涂上朱砂,她的脖子上也挂不起金银的项链……这样的女孩子,青春正当时,她没有装饰,坐在街边,用一桶清水来换取她所需要的食物。
拉克什米想要拿下自己的手镯递给女孩儿,但是那罗延拦住了她,他只是拿了通用的钱币与她换取了清水,而那一罐清水,正与这些钱币等价。
拉克什米不解,她看向那罗延,那罗延却笑道:“女神,我将清水买下,她就有时间再去搬来清水继续卖水,而这使得她一天至少多得了一罐水的收入,但是她仍旧靠着自己的劳动得到了这些而并非施舍,女神,难道这不好吗?”
拉克什米原本并不理解,但经过那罗延天的讲述,她马上明白了他的意图,瞬间对他的爱意更加浓厚炽烈了起来。
感应到了拉克什米的热烈爱意,摩诃提婆笑了笑,过来将二人引上牛车。
上了牛车,拉克什米女神用充满爱意的眼光注视着那罗延天,她希望他给她讲述更多学问,这些内容让她快乐无比。
然而比这些更让她快乐的,是她的思瓦米与摩诃提婆之间对于正法以及知识的讨论,他们两个象是在辩论,去接没有任何剑拔弩张的气势,他们用语言来对话,在对话之中就将整个世界的规则制定完全。
摩诃提婆厌恶规矩,却也最守规矩。
他厌恶的是将人的思想束缚起来的规矩,但是他守护的是将人的心变得柔软善良的规矩,而这样的规矩之中包含了无数的细则,那罗延天就是在与他讨论这样的细则。
南迪拉着车,细心聆听两位上主的教诲。
波哩湿尼也是一样,她倚在拉克什米的身上,听着这样的辩论,就好似听见了这世间最美妙的牧笛之声。
这牛节王的国度之中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东西或者是人,贫穷与困苦让这些人更为麻木懒散,他们无论如何努力,最终仍旧会被夺走一切去奉献给金星之主苏羯罗,因而,谁会去将必然失去的一切当做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努力呢?
摩诃提婆这为慈悲之主,他现在真的是愤怒了,手中的三叉戟也意图举起,直接投向苏羯罗,将他的头颅斩掉。
然而那罗延却再次抓住了他的手。
那罗延微凉的手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香气,这香气是莲花的气味,这香气是那罗延身上的气味……摩诃提婆因那罗延抓住了他的手而将努力消退,他看着那罗延,笑道:“我总会因为你抓着我的手而将怒意褪去,那罗延。”
“因我是你偏爱的信徒,摩诃提婆。”那罗延说着,低下头去,想要将摩诃提婆的手放到自己的头顶,可摩诃提婆却反抓住了他的手:“不,我不能赐福我的上主,那罗延……摩诃提婆永远奉你为主。”
他们两个对彼此的奉献与爱意实在是太过浓烈,这浓烈的感情甚至将拉车的南迪都烧到了,这可怜的吉祥的白色雄牛,他只能撒开四蹄奔跑起来。
南迪在道路上奔跑着,他跑得飞快,一点不象是一头牛在拉车,而也正因为他跑得飞快,王宫门口的卫兵正巧便瞧见了他。
卫兵心中疑惑,他高声说道:“我看见了一个怪事,你说怪不怪?”
他的同伴冷笑:“你见了怪事就说是怪事,还要问我怪不怪,你这可真是怪得出奇又让人恐惧!”
“可我看见的真是一件怪事——你瞧,牛跑得比马快,那飞奔的样子就跟苏利耶的战车一样!”卫兵叫嚷着,将他的同伴的头扳到南迪飞奔的方向。
果然,那白色的雄牛飞奔着,仿若苏利耶的战车。
“我改去报告给国王!”卫兵叫嚷着,奔到王宫大殿。
王宫大殿里,牛节王正在与大臣们议事,现如今牛节王也朴素得多了,大臣们也是一样,唯有苏羯罗,他富贵逼人,却不曾流露出半分。
苏羯罗之前因险些被阇衍提拿剑追杀,他更是心存惊惧,因而方才让牛节王下令,不许陌生人随意进出都城——他现在几乎听闻任何陌生人进入都城都会心惊肉跳,他担忧也恐惧,阇衍提的力量太过惊人,他从未想过一个女人也会有那样强大的能力。
因而,当卫兵冲进来口中高喊着“陌生人——陛下,有陌生人来了!神奇的陌生人!”的时候,苏羯罗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往后退了退,抬起眼看向那卫兵,而卫兵这方才说道:“陛下,陌生人赶着比苏利耶的战车还快的牛车在路上奔驰!”
这句话让苏羯罗长出一口气。
他听闻牛车,又听闻这牛车如此迅捷,更有人赞美这牛车……苏羯罗皱了皱眉,说道:“陛下,大约是大天,上主湿婆来了。”
作为湿婆的虔诚信徒,苏羯罗不断地向人介绍湿婆,他讲述他的神奇,描绘他的伟大,更告知阿修罗们,湿婆神是并不在乎出身的,任何人,任何阿修罗,只要虔诚信奉湿婆,那么这个人就会得到湿婆的赐福。
然而,苏羯罗却并没有说明这个虔诚到底是何种东西。
虔诚,是什么?
阿修罗们并不当真,他们只是在乎这个神明会不会给他们好处而已。
而牛节王,他比之金床更为温和,甚至在见了金床的下场之后,这位国王有打算信奉毗湿奴的念头,可苏羯罗却说,毗湿奴并非真神,他说了许多好听的话让牛节王不得不信奉湿婆,然而,湿婆却没有保佑他。
正如苏羯罗追随一个国王,这个国王就会变得一无所有甚至丢掉性命一样。
信奉湿婆却否定毗湿奴,那么这个人又怎会得到湿婆的祝福?即便是祝福,能够看穿未来的三相神,对他的赐福也不会是一个完整的赐福,正如金床那般,他虽然得到了一切,可也轻易失去了一切。
然而牛节王听说是湿婆到来,便吓得跑下王座,直接扑到在台阶之下:“竟然是上主!那么那罗延那上主也该一同前来了!快快迎接……快迎接!”
“陛下!”苏羯罗听闻毗湿奴的名号就有些心中不快,而牛节王却丝毫没有在意,他很快爬起来,冲到宫殿门口对着那雄牛奔跑的方向伸出手去:“上主!上主!上主,求求您二位停下,暂且停下脚步!”
牛节王的虔诚让南迪的脚步暂停了下来。那一路扬起的尘埃,此刻也落到地上,装点成了朵朵雏菊,将这条路清净得无比漂亮。
百姓因为这样的神迹俱都快乐起来,他们忘记了贫穷与苦难,全都高举双手跑到了街上——那些雏菊花瓣在路上铺了一层,美丽与香气让他们欢欣雀跃,这是吉祥的时刻,这是他们的国王请求上主接收奉献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