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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金床苦修得到了那无上的奖赏,他也得罪了那世间之母,却从中见识了毗恭吒的华贵非凡,这是任何人都梦寐以求的至高的荣耀,那无法企及的美丽,那无法想象的奢华,那无法描述的福泽之地!
于是,金床不愿意再听从他导师苏羯罗的劝诱,他一意孤行,只想要成为至高神。
苏羯罗心中有些不悦,可他并未表露,于他,金床只是阿修罗王中的一个,而他却是无数的阿修罗们的最高导师,他启迪他们的智慧,引领他们前行,也指导他们战斗,因此,他不该为一个金床而失去他应有的倨傲与稳重。他是金星之主,是仙人之子,是梵天的孙子,是有大智慧的梵仙,他明白金床所求,也有意要看着金床去这样做。
为何他不能这样呢?
祭主仙人为提婆神族所推崇成为天界导师,而他怒而领导阿修罗众,但若是阿修罗众推翻天帝因陀罗呢?
苏羯罗想得很多。
一旦阿修罗众取得胜利,他会让祭主仙人羞愧难当!
因而,金床这个力大无穷的阿修罗啊,他的脾气越来越大,与他的野心一起滋生,他的力气越来愈大,与他的国土一起增长,他每天睁眼便要攻打别国,从阿修罗的国土一直延伸,直到人间。
因他的这番作为,凡间国王祈求和平而不得,凡人痛苦哀嚎,他们的家园被毁坏,女儿被夺走,儿子被杀戮,甚至那些年轻漂亮的已经嫁人的女郎也不能免于侮辱,而她们的丈夫因为抵挡阿修罗被屠戮——凡间的国王,他们拿起武器与阿修罗们战斗,可是阿修罗们有着苏羯罗的复活咒语,他们死了又活,永远不会减少,这让凡人的军队如何与之抗衡?
那些被杀死的凡人战士,他们英勇可亲,在阎摩的指引下重入轮回,然而,再次轮回,他们难道能逃脱阿修罗的手掌?
阎摩是最初感受到阿修罗们邪恶的神明,转而,便是伐楼拿。
水神伐楼拿,他是这世间的清水,即便有人在水中洗涤自身,洗涤脏污,他仍旧洁净无比,然而,当鲜血被雨水冲入河流汇入大海的时候,水神伐楼拿第一个接受了这样可怕的恶念与诅咒。
他重病不起。
痛苦的水神日夜祈祷,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让鲜血在他的身体里继续流淌,那些来自凡人的鲜血沸腾着咆哮着,让他苦痛病重。
紧接着是阿耆尼。他作为火神,本当享用祭品,为诸神带来人间的美好,也把诸神的善意与赐福传递给凡人,然而现在,凡人死亡,那火焰只是用来焚烧他们的尸体,那些年轻的生命在他的手掌中消散,而这只能让他不堪重负!
风神伐由吹散的是骨灰,骨灰被他卷走,散落在所有的角落之中……他吹拂那些可怜人的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他的心也渐渐与这些人的骨灰一起,消散得无踪无影……
诸天众痛苦不堪,唯独因陀罗,他未曾询问他的导师祭主仙人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诸天众现如今是饮用苏摩来长生不死,他认为,若是将苏摩稀释倾倒给人间,那凡人便是不会长生不死,可也有与阿修罗一战到底的力量了,于是,他揣摩该如何将苏摩送到人间。
然而凡人怎能享用苏摩!这聪明的因陀罗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化做弗栗多来到嘉德卢的面前,用甜蜜的语言跟她说:“母亲,请听我说,天神之中有很多奇妙的宝物,其中一种便是月神旃陀罗的苏摩汁,那宝物可口非常,喝下去就能成为天神,母亲,您难道不希望得到它?父亲生命长久,而您即便有着生主的血统,但也终究是个凡人,逃不开死神阎摩的铁索,母亲,请仔细思量吧!”
那打赌的姐妹俩,那被亲儿子诅咒的妇人,因她们,祭主仙人与苏羯罗才结下了仇怨,也因她们,这苏摩便成了最为让人争夺的东西。
生了一千个那伽儿子的嘉德卢说道:“贤女,我的姐妹,你若想要打破诅咒,便叫你的儿子迦楼罗去把苏摩偷盗给我,你这样去做,我就会解除你的诅咒,不然的话,我将要让你跟你的儿子为我驱使去那海中最为美丽的岛屿,那不是我们居住的地方,那是在海中遥远的快乐岛,它难以寻觅,但是你既然被诅咒成为我的奴隶,我就一定要你背我过去,即便现在你不是我的奴隶,毗娜达,你迟早也要如我所愿!”
毗娜达听了这样的威胁心中恐惧,她知道嘉德卢说到做到,便只好叫来儿子迦楼罗,叫他去盗走苏摩汁来给嘉德卢。
迦楼罗,那巨大的金翅鸟,他人首而鸟足,翅膀巨大金光熠熠,他的双手强壮双臂有力,他的双足是利爪又好似利刃,他的嘴是鸟喙,但发髻乌黑闪亮,他生来便力大无穷,那迦叶波虽然没有完成他的祭祀,却已经许愿要生出一个强于因陀罗的儿子,这个伟大的儿子,便是迦楼罗。
迦楼罗,他翅膀一扇,便能越过高山大海。
在毗恭吒之中与湿婆倚靠着休憩的毗湿奴忽然睁开眼,他那如同明月一般的皎洁面容上露出了微笑。
“那罗延?”
那罗延笑着将手伸到摩诃提婆的面前,他手中捏着的,是一根孔雀翎。
孔雀的羽毛实在是美丽可爱,而这世间任何的羽毛,任何禽鸟,它们的羽毛都来自于迦楼罗,因而,那罗延才由此而开心非常。
“是孔雀?”摩诃提婆问道。
“是迦楼罗。”那罗延站起来,将那跟孔雀尾羽丢在摩诃提婆的身上,“我要去寻他了,摩诃提婆,迦楼罗依然苏醒。”
这便是为何那罗延一直以来都拥有孔雀翎的缘故。
迦楼罗,一如舍沙,他原本便是那罗延的侍从,却因他能力巨大,又没有舍沙的好脾性,只能缓缓孕育在毗娜达的肚子里,而现在,这便是迦楼罗回归的好时候。
那罗延消失在了原地,摩诃提婆却并没因此而烦恼,他只是拿起那根被那罗延丢在他身上的孔雀翎,仔细端详,慢慢细看……孔雀之中有许多颜色,然而,这任何一种颜色也只是因为装饰在那罗延的身上才会显得美丽多彩。
那根孔雀翎,它是绿色的,中心透着幽蓝。
在宇宙尚未成型之际,那罗延便是幽蓝的色泽,他的肌肤细腻,面容恬静,而那幽蓝的色泽深邃辽远,那是宇宙的色彩,那也是最为宁静的色彩。
摩诃提婆热爱那样的色彩,它也是水的色彩,是清凉的色彩,是冷静的色彩,更是孕育的色彩。
摩诃提婆将羽毛上的绿色细羽轻轻抚摸,这绿色,是生机勃勃,那罗延也曾用这样的颜色展示出他代表着孕育的姿态;这绿色,是春回大地,那罗延也曾用这样的颜色向人间显示出生命力的存在。
为此,他睁开额间的第三只眼,去看那罗延。
此刻,那罗延在半路上拦住了已经拿到苏摩汁的迦楼罗。
那罗延说道:“你并不贪求更多的力量与更长久的寿命,迦楼罗,这是你的美德,为此你可求一个恩典,我会满足你。”
迦楼罗道:“我愿意让我母亲从我姨母的诅咒那里解脱出来,上主,这可行吗?”
“你姨母的诅咒乃是你兄弟的诅咒,迦楼罗,这诅咒无法去除,但是它的时效只有五百年,所以你还是另求一个吧,迦楼罗,你该知道,你姨母有着高明的计谋,而若是现在去掉了诅咒,那么你母亲仍旧要面对可怕的谎言,这对她不公正。”
迦楼罗想了想,说道“那我要居于你之上!”
他这句话,让摩诃提婆瞬间愤怒,然而,那罗延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响起:“摩诃提婆,不要生气,迦楼罗只是孩子,他并不知道自己又陷入了我的手中。”
这句话让摩诃提婆冷静了下来,他当然相信那罗延的智慧。
而那罗延则对迦楼罗说:“你当然可以高举我之上,有翼者,你是如此的光辉,你品德高尚,自然能在最高的地方俯视世界。”
迦楼罗一听,马上羞愧起来,说道:“上主,我只是因您说不能解除我母亲的苦难而故意为难于您,这是我的过错,我的品德已经有亏,为此,我将答应您的任何要求,请您向我提出要求吧!我什么都能为您做到!”
在毗恭吒见到迦楼罗这样的表现,摩诃提婆不由得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他当然知道那罗延的智慧,然而他此刻更为他的智慧所倾倒,他的那罗延,那无上的智慧,那洞悉万物的智慧,那无法企及的智慧,这正是宇宙能够延续的最基本的力量。
那罗延对着毗恭吒方向微微一笑,转头对迦楼罗说道:“好吧,禽鸟之主,我对你的要求就是成为我的坐骑,而我将用你的翎羽装饰我的旗帜与战车,如此这样,你仍旧高居于我之上。”
迦楼罗马上跪下,双手合十,对那罗延行触足礼。
他方才险些亵渎至高神,怒火让他变得幼稚而又不计后果,然而,至高神又让他获得了荣耀,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迦楼罗深知,若是他居于最高处,那他母亲就要遭受更多苦难了。即便是他,即使有着比因陀罗更高的力量,但是现在人人清楚,那金床魔王,每攻打一个地方就要宣称自己是至高神……因而,迦楼罗明白,他不用担忧有邪恶的魔王来训他挑衅,更不用担心他的母亲与弟弟要遭受苦难了。
得到了奖赏,迦楼罗抱着苏摩汁去找嘉德卢,可他还没走到嘉德卢的房子里,就被一个头戴金光的天神拦住了。
这天神走过来,对他说:“名声完美的金翅鸟啊,我是天帝因陀罗,是我变作弗栗多诡劝嘉德卢要你盗取苏摩汁的,你这光彩无限的不可抗者啊,请帮我个忙吧!”
迦楼罗皱着眉,抱紧了苏摩汁往后退了退:“因陀罗,你是天帝,你做了什么啊!你为何要让我去盗取苏摩汁,又要与那可怕的女人纠结起来害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