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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妖怪!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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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白嫩的纤足犹如一对晶莹的玉璧沉在水底,散发着月光般柔润的光泽,美得让人不敢多看。

    “喂,你不是要寻宝吗?”

    “我又不会潜水。不过洗脚也很好啊。我回去可以给小师弟小师妹说,他们师姊曾经在一个放满宝贝的水潭里洗脚。脚下面就是宝藏,一动就哗哗的响,嘻嘻。”[..]

    “你那些师弟、师妹肯定说——你骗人!”

    “那有什么!潘师姊每次回山,都说她见过什么什么好玩的,我知道好多都是她逗我玩的,可我还是喜欢听啊。”

    程宗扬禁不住笑了起来,说谎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丫头的思维还真跟别人不同。听着她黄莺一样的声音,程宗扬心头渐渐变得宁静。

    这几天扮新娘,实在把乐明珠闷坏了。她兴致勃勃地玩了会儿水,忽然想了起来,拍着手道:“鱼乾呢!鱼乾呢?”

    程宗扬一笑,从背包里拿出包好的鱼乾。乐明珠拣起一片,毫不客气地塞到嘴里,摇头晃脑地说:“青天有月来几时?我持鱼乾一问之……”

    听到乐明珠吟诗,程宗扬心里一动,段强说过,众多穿越者都爱用过诗词这一招来骗吃骗喝。自己好歹也上过几天学,应景的诗词多少也记得几首吧。

    床前明月光……太浅;明月出天山……气氛不对。还是这首绝唱吧!

    程宗扬起身,朗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

    乐明珠扬起手里的鱼乾,笑嘻嘻接口道:“是否有鱼乾?”

    程宗扬泄了气,“你也听过水调歌头啊?”

    乐明珠咬了口鱼乾,“我师伯最喜欢大苏。一喝酒就念啊念的,他念的最多的是这个——”

    “清夜无尘,月sè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末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满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不如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这是苏轼的《行香子》,程宗扬有印象但背不全。他想起来,这个世界是六朝,汉唐晋宋全有,自己知道的诗词未必有面前这个小丫头记得多。

    至于她没听过的……

    总不能拿“腾腾杀气满全球,力不如人肯且休?”,“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来煞风景吧?

    剽窃诗词的大计就此泡汤,程宗扬索xìng也不装了,坐下来拿起鱼乾,和乐明珠一起你一片我一片地吃了起来。

    乐明珠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没有脂粉的香腻,而是混合着药香的少女芬芳气息,闻着令人心清气净。

    “喂,你怎么总是闷闷的,不喜欢理别人呢?”

    程宗扬诧异地抬起头,“有吗?”

    “可不是吗?都是别人跟你说话,你才回答。我都没见过你主动和别人说什么,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像只有半个人。”

    程宗扬怔了一会儿。段强可以作证,自己并不是乐明珠说的那样子。以前的自己很开朗,也很阳光。那时自己虽然很累,但有工作,有令人羡慕的女朋友,还有一个蜗牛的家。

    xìng格的变化,也许来自那次失业。突如其来的打击,使自己心情落到谷底,整个人都沉默下来。然後是这场作梦也没有想到的穿越。

    同样是穿越,段强欣喜若狂,自己却一片茫然。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自己所能做的,只有被动地接受。程宗扬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从战场到五原,再从五原到南荒,自己只是随波逐流,每一分努力,都仅仅是为了求生。

    “喂,”乐明珠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呆了?你在想什么?”

    程宗扬道:“想起从前的一些事。”

    乐明珠立刻来了jīng神,“什么事?好玩吗?”

    程宗扬笑道:“算不上好玩。”

    沉默了一会儿,程宗扬低声道:“如果有一天早上醒来,你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

    程宗扬忽然停了下来。

    玉镜似的明月下,多了一个细小的黑点。那个黑sè的影子从月亮边缘升起,顺着月光飞来,仿佛一隻失群的大雁,却充满诡异的气息。

    “喂!”乐明珠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程宗扬一把拉乐明珠,藏在山岩的yīn影下。

    那个黑影越来越近,它有着两隻极长的羽翼,黑sè的羽毛在月光下散发出金属般的紫蓝sè。羽翼间是一个人形怪物,他目光枭狠而yīn沉,眼窝中闪动着非人的光泽。

    那怪物鼻子和嘴部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尖长的鸟喙,两臂瘦削而有力。他身上披着一幅兽皮,裸露的胸部胸骨像鸟类一样向前突出,上面有着鸟绒一样的细毛,皮肤像羽毛一样乌黑发亮。膝部以下完全是鸟形,酷似一隻人形乌鸦。两隻鸟足覆盖着坚硬的鳞片,脚部是两隻尖利的鸟爪。飞行时两爪向後探出,爪中牢牢抓着一具窈窕的女体。

    鸦形怪物径直飞到崖上,鬆开利爪,将那具女体往地上一丢,然後两翼收敛起来,落在一块岩石上。

    那道形如鼻梁的山岩掩住了程宗扬和乐明珠的身影,隔着石上低矮的灌木,能看到那鸦人头颈慢慢转动着,似乎在观察周围的动静。

    在他脚下,那女子软绵绵伏在地上,昏迷般一动不动。她身材娇小,髪髻散乱开来,遮住了面孔。她衣袖被撕破半边,裸露的手臂上沾满血迹,似乎受了重伤。在她身上,那条鹅黄的筒裙染上血污,却十分眼熟,

    乐明珠探头去看,却被程宗扬紧紧拽住。

    “是阿夕!”程宗扬低声道。

    背对着他们的鸦人身体未动,头颈却整个旋转过来,恶狠狠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程宗扬掩住乐明珠的小嘴,两个人都屏住呼吸。

    那鸦人瞳孔是深褐sè的,冰冷的目光yīn森可怖,完全没有人类的神情。他盯了片刻,然後慢慢将目光移开,落在脚下的女体上,勾着头,像一隻巨大的乌鸦审视着自己的猎物。

    忽然“嘎”的一声怪叫,划破了山顶的寂静。

    鸦人弯长的鸟颈耸动着,尖长的鸟喙一开一合,发出“嘎嘎”的怪笑声,像铁器磨擦一样刺耳。

    他探出脚爪,用锋利的爪尖拨过阿夕的身体。“嗤”的一声,尖爪撕开少女的衣衫,能看到白皙的肌肤上冒出一串血珠。

    鸦人充满恶意地拨弄着地上的女体,然後一爪踏住阿夕胸口,一爪抓住她的脖颈,将她头颅推得抬起。

    秀髪散开,程宗扬惊愕地发现,阿夕眼睛竟然睁着。她瞳孔又黑又大,略微泛青的眼白能看到几缕细细的红丝,像在梦中一样,怔怔望着眼前的鸦人。面对他的利爪,既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闪避。

    “叮铃……”

    花苗少女脚踝的银铃传来悦耳的铃声,鸦人抓住阿夕一条小腿,将她拉到面前。

    “妖怪!住手!”

    程宗扬错愕间,旁边的少女已经像隻发怒的小老虎一样跳起来,跃上石梁。

    娇叱声中,乐明珠纤手扬起,一道银光脱手飞出,闪电般掠向鸦人後背。鸦人折叠在背後的铁翅扬起,挡住那道银光。

    “叮”,那道银光被鸦人的翅尖击飞,斜着落在水潭旁的砾石上,却是一柄小小的银刀。

    几片黑sè的羽毛飘落在地,鸦人翅尖被刀锋斩去半截。他扭过颈子,深褐sè的瞳孔一张,然後迅速缩小,锁住石梁上的少女。

    乐明珠没理他,这丫头一击出手,接着却把敌人放在一边,两手拢在嘴上,大声道:“阿夕!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程宗扬很想在这丫头屁股上踢一脚。这么冒失地出手也就罢了,出手之後不尽快打倒敌人,喊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鸦人背後的双翼缓缓展开,然後一振,“呼喇”一声,整个人拔地而起,鹰隼一样朝乐明珠飞来。

    乐明珠这才意识到危险,她手忙脚乱地把手伸进袖里,把行医用的银匕、银勺、银针……都丢出来。那些银制的器具制作jīng巧,月光下亮晶晶十分醒目,不过效果却不怎么样。

    那鸦人双翼折起,掩住身体,然後向外一挥,把银匕、银针尽数格开,接着掠到乐明珠身前。

    “快来!”乐明珠回头去看,只见石梁下人迹杳然,那男人早不知溜到哪儿了。

    百忙中,乐明珠两手食指并拢,快速念动咒语,髪上那圈白绒绒的狐毛无风而动。

    鸦人尖瘦的手指从翅膀中探出,几乎抓到乐明珠的衣角。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波动,鸦人指尖一触,乐明珠的身影蓦然消失。再出现时,那少女已经飞到碧潭上空,她手中握着一柄短剑,髪髻上多了一顶朱红sè的头冠,压在那圈白绒绒的狐毛上。

    鸦人悬在半空,怪眼盯着乐明珠,用生锈般的声音吐出几个字:“光、明、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