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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麒麟血
这里头和当时的社会风气有关，清朝的那些京官儿个个贪污成风，那时候京官儿没有地方官儿油水多啊，北京城那时候好多都是清水衙门，真正能捞到钱的官职儿都要用钱买，慈禧当政的时候，只要有钱就可以捐个官儿，你想这些官儿本来就是花钱买的官儿，所以上任之后就开始疯狂敛财，搞的民不聊生。
这些官儿回京城述职，就需要带点东西，给京城的这些清水衙门的官老爷们孝敬孝敬，那时候北京冬天很冷，需要烤火，称为“火耗”，不过这火耗不能明目张胆的送钱啊，因为明目张胆的送钱就太过，所以那时候都实行“雅贿”，怎么雅贿呢，古玩字画就是雅贿，这地方官儿先在解记这种古玩行当里头买一些古董明器，大都是盗墓倒斗来的，然后不带礼品，只带一张名帖和这买契，给京官儿拜见的时候，只递给门房名帖和买契，外人看来，这就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送，也看不出来门道。
等到这京官儿收了买契，再让自己的门房去解记这种古玩行当把古董用买契拿出来，这古董可是值老鼻子钱的玩意儿，京官儿一来可以拿着这古董和字画，随时可以去换成钱，二来也可以拿去给上级行贿，这文人之间，送一些古玩，送点字画，不能叫贿赂，而且从康熙时候起，就有这种风气了，到了康熙晚年的时候更是一种潜规则似的习俗了，逢年过节地方官儿进京述职考核，都要送点古玩字画上下打点，否则考核就要被为难。
说句不夸张的，满清二百多年，有两百年推动了这中国盗墓的进程，这两百年里从古墓里流失出来的古玩字画数不胜数，有很大程度都是因为当时这种官场风气。
那时四九城京城里送古玩字画成风，前门大街、琉璃厂、潘家园儿这些地方都有当铺和古玩行，都是给满清官员“雅贿”行方便的。
我以前听说有种更方便的行贿法子，就是这京官儿缺钱了，就在古玩行当寄存一两件儿古玩或者字画，一般都是古墓中倒出来的明器，然后寄存在古玩行当，类似解记这种，再叫自己的门房儿给下面的官儿吱一声，这下面的官儿就去花一大笔银子买了这明器，解记收点中介费手续费，最后这银子就安全合法的落入了京官儿手里了，这华夏古代的行贿是不是博大精深？
所以解家当年能做到盗门魁首，并非是没有道理的，在乾隆年间的时候，在四九城做古玩行当的人相当多，而且乾隆自己本身也相当喜欢收藏古玩，上行下效，解家几百年的底蕴，最终成为了魁首。
而那时候这种风气，也一定程度上催生了小偷这个职业的蓬勃发展，那时候京城里有不少小偷，专门偷盗大户人家的古玩字画这类东西，金银不好携带，但是这明器这种东西可比金银贵多了，那时候小偷都是有师傅带的。
说句不夸张的，华夏古代小偷这个行当是很有历史的，相当相当久远，燕子李三他们这个燕子门前身和盗门很有渊源，只是后来盗门越来越大，燕子门被算了进去，偷盗不分家，也就没有了什么区别。
以前的小偷入门，都要拜祖师爷的，这小偷的祖师爷是谁呢？近代山东河南中原一代都拜的是时迁，因为时迁有梁上君子的美称，最早拜的是盗韬，这位盗韬的哥哥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而盗韬是盗贼的老祖宗，曾经和孔子对骂，说出了那句“盗亦有道”，骂的孔子哑口无言，后世盗贼大都以盗韬为祖师爷。
这小偷是一门技术活，没有三五年学习，学不精，以前的小偷都有师傅，要拜师学艺，而且也有行规门规，就跟传统的江湖门派一样。
只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时代了，我还真没有想到，能遇到一个传统偷门的传人，而且说起来这山羊胡子和解七他们解家渊源颇深，当时燕子李三是盗门三魁，和孔家一样，算是解家的生意伙伴，他们几个家主也都是结拜兄弟。
这山羊胡子自报家门之后，我们三个人都没敢搭话，他也不着急，轻轻抿了一口茶，道：“我前面本来还有些疑惑，但是这位小哥儿使了那飞刀，我就认出来了，这柳叶飞刀是当年解家的绝技，不过当年解家好像没有人留下了，不知道小哥儿您是？”
山羊胡子看着解七。
解七眸子微微眯起，没有说话，但是眼神有些不善。
老孔连忙咳嗽一声，问这山羊胡子：“咳咳，那个，咱先别说这个，你叫什么名字？”
这山羊胡子哈哈一声，拍着手掌：“忘记给三位爷介绍了，我叫个李四，这是我本家行名（类似艺名，小偷都用化名），三位爷见笑了。”
老孔摆摆手：“哪里那里，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了一家人啊，说起来你家那位也认识我，很小的时候，咱们在北京都见过，只是那时候匆匆一面罢了，我姓孔，这位姓陆，至于这位……”
老孔指着解七，看了看解七的脸色，笑道：“这位姓解，名字我就不给你说了，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名字都是过去。”
这山羊胡子李四身体一颤，嘴唇打了个哆嗦，我看到他戴着扳指的手在逗，都端不住茶盏了，他连忙放下来：“原来是孔二爷的……我真是，哎，我这下面的小的真是瞎了眼，竟然招惹了您，你看我这！”
老孔笑笑：“孔二爷那是家祖父，按族谱我是本辈儿老六，你可以叫我孔六，或者老孔，看你年岁应该比我小，至于这位，你叫他陆小八就行了。”
李四哦了一声，看了看我，他越看越不对劲，眨巴眨巴眼睛，问了一句：“陆，陆小八？”
老孔说是啊，怎么地？
李四看了看解七，又看了看老孔，再看了看我，豁然一下站起身来，猛地拉开门，用嘴巴嘬了一声口哨。
这是小偷互相交流的方法，一般人学不会，他吹响之后，之前在这车厢里的年轻人立即就过来了，李四给他交代了一下，让他把小月带过来。
说着李四转过身来关上门，很是激动，对我们拱拱手鞠了一躬：“没想到还能再碰到咱们老行当里的门人，今日是我孟浪了，手底下人冲撞了三位爷，一会儿我在餐车点一桌，咱们边吃边聊，如何？”
我看向老孔，老孔看向解七。
解七扫了李四一眼，问他：“你这么殷勤，是不是有事情求我？”
李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咳嗽一声，道：“爷您看得准，我要是早知道您是解家那位，说什么也不敢惹了您啊，是这样的，我这个侄女，自幼有病，听说只有用那麒麟血才能救她，这世间还知道哪儿有麒麟血的，应该没几个人了，我想求求您三位爷开恩，救救我那苦命的小侄女儿！”
说着这山羊胡子李四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