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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宫生也不知道该如何界定对博德的形容。
是该说凶手?还是该说异族?还是该说幕后指使者?
“他跟周子路的死有关吗?”
“嫌疑不小。”
王思叔有摊开几张照片,其中有一张周子路着装难堪,裤子扣开,旁边还有一位男性……动作不雅。
“子路为这事星路不顺,兰泣对此意见很大。”
“所以,兰泣让博德做我的经纪人,是为了接触他?”
那是周子路被花妖伤了之后,在一次私人宴会上因为裤子的扣子崩开,借用主人的衣服后,被八卦爆出同性绯闻,从此被批判人品不佳,以色侍人,星路开始不顺后。
因为那套衣服是博德亲自监管,兰泣因为这件事,对这个博德意见很大。
“对。你……他可有什么不妥?”
原来兰泣跟公司申请这个优质造型师做他的经纪人,竟然是为了调查博德。宫生仔细想了想,从跟他接触到现在这段时间,博德到底有什么不妥之处。
宫生盯着桌子上的照片看着,开始在回忆中找寻蛛丝马迹。
抛开前日参加纪念活动,第一次遇到博德,那时候他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到今天一天的工作接触,细算下来,博德留给他的印象并不坏。
“博德口才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是新人,他的语气里总带着些嘲弄,但却又不明显,甚至仔细听起来,还会以为他的风格如此,说的内容又很切中要害。“
王思叔点点头,示意宫生继续。
“他对细节的关注度很高,精于计算,连袖口的可变化尺度都会要求,这至少暴露了他有控制欲。”
王思叔赞同,却不觉此种举动是异状,他听宫生继续说着:“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说说看?”
“只是一种感觉,博德似乎是在用超出常人的表达方式来说话,看起来演技浮夸,略显轻浮,实际上,他又在这种浮夸中得到了认同,没有人觉得他有什么不妥。”
“那你感觉的不妥呢?”
“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是他本质如此?王……王思叔,你说我是不是可以通过回忆梦境来确认?”
宫生有些尴尬,他一直觉得如何称呼王思叔,对他来说有点难以言表。
“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呵……其实王思叔这名字挺好,但是平卷舌有点困难的时候,会喊错成王师叔。”
宫生幽幽的盯着王思叔,没发现对方有什么不快,而王思叔也像根本不介意这个问题,说着另一件事。
“你的回梦术要不断联系。”
宫生有些沮丧,他其实偷偷试过两次。
“课我无法像你上次引导我那样,迅速进入记忆梦境,连我自己的回忆都不行。”
“我会教你。”
也许是认为宫生这样的状态才是正常水准,王思叔倒也没表现出急切或者忧虑,他始终关注的还是宫生所说的,关于博德的直觉。
他从前并不觉得“直觉”有什么用,这些时日,他渐渐的回忆起,几次碰头去查探持界使被杀的线索时,周子路无数次跟他提起过,说他有一种莫名的直觉,感觉已经被敌人盯上了。
往往一些敏锐的人可以通过感知力发现危险,周子路的直觉最终成了真,王思叔甚至后悔当时没有认真看待,以至于到了子路受伤后,做出最后的死亡计划时,他只能任由对方偏执形式……还要助他一臂之力。
而今,作为一个能够穿越回忆的回梦术士,宫生的直觉敏感度也许会更高一筹,王思叔若有所思,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的办法。
“我需要让他跟你在一个独立的空间里。”
“这……我们现在还不那么熟,但他到时急于掌控我的社交和生活圈。咦,我忽然觉得,他让我感到异样的还有一点。”
王思叔给宫生拨打的电话是博德接的,博德用眼神和言谈诱导着他,让他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周子路的案子结案了。
“他听到周子路的案子结案时,明显松了口气。虽然他看起来有点夸张的表情,在传达怀疑我跟这件事有关,但是正常来说,如果他真的有这个顾虑,完全可以选择默不作声的不配合,然后不再跟我吧?但也不排除,纯粹是想要八卦。“
娱乐圈的八卦节操基本是负数,宫生虽然对这里面的弯弯绕并不是特别清楚,可他还是隐约感到,博德有哪里不对劲。
“他对周子路的案子表示出感兴趣的话,我们要不要试试请君入瓮?”
宫生的话让王思叔陷入沉思,也许是他想到了周子路死亡的案发现场。那间别墅最方便施展回梦术的地方,就是四面都是镜子的密室。
“你准备怎么请?”
“只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让我们回到案发现场,并让他想办法跟来。”
这也可能是一场无效的试探,如果博德想要掩盖目的,或者真的一无所知,这出戏实际上不会有任何效果。
“我觉得这事不用搞得多谨慎,无非我作为结案记者随同去勘验现场做总结,然后我邀他送我过去。顺其自然,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去了,只要一进入我的回梦术里,不就大致有答案了嘛。”
王思叔从不是不拘泥于形式的人,他简单与宫生交涉了一番,说明了如何通过引导和提示,驾驭回梦术,而特别提到了如果想要进入博德的回忆,需要对方毫无防备时进行。
宫生倒是把攻略记得很清楚,流程方法如果考答卷,绝对一百分。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实践出真知啊,无论多明白的攻略,都难以跨过实战这道坎。
王思叔也不想给宫生平添压力,一些经验之谈也就省了。
等王思叔把博德喊到招待室时,宫生按照计划,把事情说了出来。
“这个事……会不会不方便啊?”
不想博德非但没有爽快答应,却很是踌躇,他看宫生和王思叔都在专注的盯着他看,显得有些紧张,加上他想来浮夸的演技,博德的音调至少抬高了八度。
“案发现场啊!去哪干嘛啊?”
博德把宫生拉倒身后,他站在中间,从空间上切断了王思叔与宫生的直线距离,更像是把宫生当做所有物,保护他不被警察的无礼要求伤害。
“警官啊,你看,我们宫大美人的项目刚刚成功运作上线,这要是沾上了晦气,影响了节目组的数据,我可担待不起啊。”
有不少人对不详的事很排斥,宫生想到自己的家乡,虽谈不上穷乡僻壤,但确实是有很多避讳的事。
“不行,我跟兰大说说,看这个外勤能不能不让你去。”
事情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宫生一脸无奈,只好顺水推舟,还不忘给假装在王思叔面前演戏。
“我一记者,跟一次都市新闻搞不好是这辈子的就一次了。其实去看看也没什么……”
宫生内心苦,恨自己嘴巴不灵,等着王思叔去救场。
“这什么话啊,新闻记者这个事也跟你没关系。宫大美人,你信哥的,这期节目一旦播出,你的江湖地位从此不同,这些细枝末节的凡人公务再也不用你惦记了。“
说着,博德已经拨通了兰泣的电话,他点开免提,对着话筒说道:“兰大啊,我啊,我博德,有个事跟你请示一下啊?”
果然,比起博德来,宫生的太监气质还是略逊一筹的。
眼瞅着博德梗着脖子,对着手机都能摆出来那毕恭毕敬样,甚至连动作都不拉下的时候,宫生叹了口气,眼神瞄着王思叔,后者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态度。
“什么事?”电话那端的声音公式化的反问。
“是这样啊,宫大美人已经是娱乐圈新贵了,您看,他之前跟过的都市新闻是不是可以转给其他人啊?”
电话那端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机智的博德当然感觉到他这么鲁莽的问话有些不妥,适时的朝王思叔致歉的一笑,把免提关了,贴着电话跟兰泣继续沟通。
“这事,主要是我多心,要是兰大有别的打算……”
博德扭头看宫生,一边对着电话卑躬屈膝,等他按下结束通话时,那种超出社交平衡的表情全面上线。
宫生暗叹不妙——
“您看,王警官是这样的,我们社长说,这就派一名记者同志过来协助您定案。”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笑的奴颜媚骨却毫不介怀的博德,王思叔没在表态,宫生却思索着博德的演技略显浮夸。
刚才在会议室仔细研究过博德李铁的资料,一张张照片浮现在脑海——
户籍地户口本上的证件照,那时候年少青涩,发育不良,胡子刚长出来又没有剃须,看着完全是一脸茫然的青少年;
还有一张是博德加入美容美发进修班时的入学照,至今被博德悬挂在自己的微博上。那时候的他,穿着土气,可眼神里的兴奋让他看着很快乐。
许多年后,星空娱乐宣传照上的博德,已经是完全的精明能干,眼含笑意却无感情。岁月也许磨掉了一个人的棱角,却不会改变一个人的内心。
而眼前的博德,让人看不透。
这个人,已经彻底没有了“真实”,你无法从他的表情,对话,语气语调,甚至是说话的内容中,分辨他的想法。
他不会让你讨厌,却也不会让你控制他。
也许,这个博德,确实是他们要找的……幕后黑手。